启明离开座椅，慢慢后退。秋爽本想伸手抓住启明，可他犹豫了片刻，这给了启明充分的时间离开他的可触及范围。启明靠墙站好，警卫们围过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启明在包围圈外喊道：“放弃太虚石吧，在我的领导下，你们不需要太虚石就能过上富足甚至奢侈的生活。你们要是顽固不化，想坚持和我作对，那这世上将不会有你们的立足之地。占领秦国只是时间问题，我早晚会一统天下。到那时，你们无论跑到哪里，都避不开我的耳目，而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他一边喊还一边沿着包围圈外缘走动，所以秋爽听到的声音来自不同方向。这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是周围的众多启明分身在向他喊话。

    秋爽看向春香，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春香沉默片刻，然后她喊道：“我们认输，放我们走吧。”

    包围圈裂开一个缺口，正对着门的方向。两个人走出办公室，随后离开了这栋大楼。

    走在街上，秋爽问春香：“接下来怎么办？”

    春香说：“我不会放弃，拿不到太虚石，我早晚会死。但是你不一样，你没必要再为我冒险了，你可以接受启明带给你的新生活。”

    秋爽正色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去投奔启明吗？”

    “我看你很赞同启明的统治。”

    “如果在以前，如果我还是个连工作都发愁的小人物，这时候从天而降一个启明这样的统治者，我一定举起双手双脚欢迎。但当我决定要拿到太虚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且离成功就差临门一脚，我怎么会放弃？我的确赞同启明的统治，但前提是他要给我太虚石；他不给，我就扳倒他。”

    “嘘——说话要注意，鬼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启明的分身。”春香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你说得对，不愧是我。”

    “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们要如何……”秋爽停住不说，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我也没有清楚的想法，不如先去见见小带吧，也许他能告诉我们一些有价值的事。”

    “你知道小带在哪吗？”

    “启明不是给我们看了地图吗，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这多亏了我之前做警察的经历。”

    ……

    两人来到别墅区。这里分布着少量而精致的别墅，每栋别墅的造型都不同且各有特色。二人不清楚小带住在哪栋房子里，便决定找人问一问。路上没有行人，他们就去按各家的门铃，却也没有回应。

    “难道这些别墅都没人住吗？”秋爽带着些许怨气说道。

    当他们正要按响下一家的门铃时，春香看见视野边缘有一个人影。她立刻警觉起来。“又是他！”

    那个人影，即启明的分身，慢慢地靠近。“二位好，我们又见面了。”

    春香说：“我们见过不少分身了，但我不记得见过穿你这种衣服的。”那位分身穿的不是日常服饰，也不是常见的工作正装，然而相当干净端庄，看起来像是管家那一类的角色。

    那位分身说：“你们没见过我，其实这是我们第一次物理意义上的见面。但我见过你们，因为真身与分身之间心意相通。所以我说‘又见面了’。”

    “希望我们能和谐相处。”春香冷冷地说。

    “当然会，二位是想在这里找一个住处吗？尽管挑就是，这里的很多房子都没人住。就算你们看上了一栋有人住的房子，我也可以马上安排他们搬出去。”

    春香说：“挑房子的事先放一放，我们想见见小带。”

    “没问题，请跟我来。”

    他们来到一栋三层别墅。小带看见春香和秋爽，表现得非常激动。他有缺陷的头脑不允许他用语音流利地表达这种情绪，使得情绪顺着四肢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流溢出来。他发疯般地在客厅内奔跑，喉咙里发出呼喊和笑声。

    除了那位管家，住宅里还有其他分身，他们担任厨师、佣人等职务。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厨师正在准备晚饭。

    客厅里只有春香、秋爽、小带三个人。春香问小带在他们离开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小带支支吾吾，说得不甚明白。春香从中得知成流月、朴万还有游鲨帮的许多人都死了。在说到乔飞吉时，小带用的词是“不见了”，春香倾向于认为乔飞吉也难逃死亡的厄运。

    秋爽问：“是启明杀死的他们吗？”

    小带摇摇头，随后又迟疑地点点头。

    这时管家分身走进客厅，说道：“你们似乎在谈论我。”

    秋爽说：“成流月他们，还有游鲨帮，他们都怎么了？”

    “死了。”

    “是你干的吗？”

    “我不会伤害成流月。至于其他人，若是阻碍我的道路，就必须要清除。”

    秋爽不再说话。

    ……

    晚饭很快摆上了桌。秋爽坐在饭桌旁，看着管家说：“你不吃吗？”

    管家在一旁站得笔直。“分身是不需要吃饭的，三位请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完他退到墙边站立。

    桌上的食物并非什么山珍海味、美食佳肴，全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春香尝了几口，便含着筷子在心中点评：“这些东西虽不至于难吃到无法下咽，但也谈不上好吃。鸡肉炖得不入味还带点腥气，土豆丝炒得过于软烂，炒鸡蛋则太咸。厨师是启明的分身，显然继承了启明的厨艺。在平世会小村庄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成流月和启明负责伙食，但启明只是打打下手，洗菜切菜蒸米饭什么的。如今启明给自己弄了个‘第一公民’的头衔，不知道他是自己做饭还是请厨师做饭？启明是个多疑且谨慎的人，可能不会安心去吃其他人准备的饭菜。”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吃个饭想这么多干嘛？

    秋爽吃着东西，同时对一旁的管家说：“同样是分身，有的在政府大楼工作，有的却给人当管家。你们不会觉得不平等吗？”

    管家答道：“不会。事实上，分身不具有自我意识，所有的分身以及那唯一的真身，都共用一个思维。你可以这样理解，分身其实是真身感官和肢体的延伸。”

    “所以分身是不会背叛的。”

    “绝无可能。”管家严肃地说。

    “那其他人会满意启明的统治吗？那些原本身居高位的官员会甘心被剥夺权力吗？”

    “不满意那就死路一条。如今我的统治已经十分稳固了，在启明国境内，已不再发生反抗我领导的活动。”

    话音刚落，便有一群人冲进来开枪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