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家宅不宁
晚餐后。
因为爱丽丝的胜利棋赌局,罗森夫妇再次被邀请到了饭后消遣专用的内庭暖厅。
对此,伯爵表现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敷衍态度,但伯爵夫人却表现得很热情。
暖厅里,她拉着瑟莱娜的手,亲切地聊着家常话,俨然成了一对好姐妹。
说起来,罗伯特伯爵只比爱格尼特夫人大四岁,所以伯爵夫人并没比爱格尼特夫人大多少,刚刚三十出头。
也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伯爵夫人其实是个大美人,但因为成熟的穿衣打扮和心情沉郁的关系,曾经的风采消散了大半。
郡主爱丽丝就是伯爵夫人的年轻版,此刻正坐在罗森对面,对着眼前的胜利棋盘皱眉苦思。
除了四人外,伯爵和他的其他孩子们一开始也在暖厅消遣。
但坐了一会儿,除爱丽丝外的四个孩子就纷纷离去。
有的是困了睡觉,有的是要上晚课,有的是要法师修行,反正各个都有事情干。
没过一会儿,伯爵也觉得无聊。
他放下手里的郡报:“亲爱的,这里太吵闹了,我得去书房看书去。”
伯爵夫人听了这话,轻哼一声:“格兰特,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学了?”
伯爵耸了耸肩:“我一直很好学。”
“但愿你看的是写在纸上的书,而不是写在某人的后背上,或者肚皮上。”
伯爵瞪了她一眼:“夫人,注意你的言辞,还有客人在呢!”
伯爵夫人毫不退让地顶了回去:“是有客人,但也都不是外人。但不管如何,你是伯爵,所以,去书房吧。”
伯爵逃也似的走了。
他一走,伯爵夫人就转过身背对着女儿,继续和瑟琳娜聊天。
但从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和瑟莱娜略显尴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位尊贵的夫人正向瑟莱娜哭诉着什么。
郡主爱丽丝并没发现父母的异常,因为她的所有心思都在棋盘上,隔上三分钟才会回上一手。
速度这么慢,罗森自然就觉得无聊。
闲着没事,就用心灵低语和瑟莱娜聊天。
“伯爵夫妇的感情似乎出了点问题。”
很快得到瑟莱娜回答:“准确说,是很糟糕。”
“为什么呢?”
“因为伯爵将好几个情妇弄回来当贴身女仆,就差让情妇上桌一起用餐了。”
罗森咧了咧嘴:“噢~这实在有些过份了。”
“谁说不是呢?但伯爵干的理直气壮,甚至明白告诉伯爵夫人,她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外面养几个情郎,只要别来管他就好。”
罗森低笑了声。
“唔~虽然这违背了自然之母的忠诚教导,但从某个角度上说,还挺公平。”
“我也尝试这么劝,因为整个自然联盟的贵族都这么干。但伯爵夫人并不这么想,她还爱着伯爵,希望伯爵也只爱她一个,就像年轻时一样。”
说到这,瑟莱娜悄悄对罗森眨了下眼。
“现在的情况就是,伯爵变了,夫人却没变。”
罗森在棋盘上回了一手,为爱丽丝续上三分钟的硬控时间,然后问:“那么,伯爵为什么变呢?”
“夫人说,伯爵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而她老了,肌肤粗糙了,身体不如以前那么有弹性,甚至因为生了很多孩子,肚子上多了很多丑陋的皱纹。”
罗森暗暗一笑:“所以,伯爵其实也没变,他的爱好一如既往。”
“也可以这么说。”
罗森微微一笑:“那这事咱们完全可以帮忙呀。”
瑟莱娜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罗森解释道:“夫人,我的变形术可以让夫人恢复美丽,从而让她恢复对伯爵的吸引力。”
瑟莱娜眼睛微微一亮,但也有些迟疑。
“罗森,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同时也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变得年轻美丽,会不会过于怪异,甚至违背自然平衡之道?”
罗森轻轻一笑:“夫人,不一定非得年轻才能美丽,成熟也可以美丽。”
“相信我,我不仅是变形大师,我也是美学大师。我可以让一切变得非常自然,不会有任何怪异违和之处。”
“而且毕竟只是变形法术,改错了,取消法术就是了。”
“但如果改对了,帮助伯爵重获家庭和谐,那伯爵一家就欠咱们一个大人情,不是吗?”
“噢~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试着劝劝伯爵夫人。”
瑟莱娜开始劝说,罗森则专注下棋。
等下到140手时,他就成功将爱丽丝的国王斩于马下。
这位年轻的郡主哀叹一声:“哎~男爵,我和你差太远了,你比我叔叔要厉害的多。”
罗森立即温声安慰:“郡主,你能在这个年纪达到这个水准,已经非常难得了。”
“比我的导师,您的姑姑要厉害很大一截。”
爱丽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你个小男爵,等姑姑冬幕节回来,我就把这话学给她听,说你取笑她的棋技。”
罗森连忙讨饶,无形中就将年轻郡主输棋的郁闷化解大半。
但爱丽丝脸上却还是写满遗憾:“造食术真能造出新鲜鱼肉?”
顿了顿,她解释道:“我的术法导师告诉我,造食术只能用来造面包,绝不能制造肉食的。”
“她还说......还说若是有人说能造鲜肉,那一定是......骗子。”
罗森就等着她这么说呢,微笑道:“郡主,在术法领域,听人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如自己亲眼看一遍。”
“郡主不如让侍从拿一些枫树树干和黄豆过来?”
“好!”
爱丽丝转头对女使道:“汉娜,立即照男爵说的办。”
女使立即脚步匆匆地去找原料。
两人的对话也吸引了瑟莱娜和伯爵夫人的关注。
瑟莱娜是高级法师,对此感兴趣自不必提。
实际上伯爵夫人也学过法术,甚至还是低级法师,只是嫁给伯爵后,一心生儿育女,逐渐荒废了术法。
但术法常识还是知道的。
对罗森这明显有悖于常识的操作,她也起了些兴趣。
很快,女使就用银色餐盘端来一截洗干净的枫树树干和一杯黄豆。
罗森将原料放在桌上,分别对树干和黄豆释放了粉碎术。
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
“鱼肉的材质基本是均匀的,所以,释放造食术前,我也必须将两种原料均匀混合在一起。”
他将粉碎后的木头和黄豆粉末均匀混合。
“再给我一些清水,如果想让鱼肉有一些风味的话,也可以换成葡萄酒,火烈酒、或者枫露酒。”
最终,罗森得到了一杯香气浓郁的火烈酒。
他将清澈的酒液倒入混合粉末中,再如和面粉一样,用法师之手将粉末打成了一团均匀的淡黄色团状物。
然后,他将手虚放在团状物上方,目光在三女脸上一一滑过。
“三位女士,请见证我独创的造食术《酒腌鲈鱼肉》。”
随着这话,他手心上亮起一团雾茫茫的白光,白光将团状物完全笼罩。
持续了大约十秒后,光芒消失,再看桌上的银色餐盘,就见上面多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晶莹剔透的,类似奶果冻一样的东西。
同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火烈酒和鱼肉烹饪后特有的鲜美气息。
在三女震惊目光中,罗森竖起一根手指,将法师之手凝成刀状,轻轻将鱼肉切成薄片。
然后自己拿起一片,轻轻咬了一口,微笑道:“嗯~比我想象的要美味不少,大概是因为出色原材料的缘故。”
爱丽丝半信半疑地拿起一片,不急着品尝,而是放眼前细细观察。
材质晶莹剔透,隐约可见肌肉纹路,轻轻抖一下,就上下弹动,显出和鱼肉类似的质感。
忍不住放嘴里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就感到一股鱼肉鲜香和火烈酒醇香的混合滋味,竟出奇的美妙。
她很干脆地将剩下一片全吃了,一脸惊奇地道:“母亲,殿下,真是新鲜鱼肉,味道非常的鲜美!”
两女见状,也纷纷品尝。
于是也都是一脸惊讶。
瑟莱娜连吃两片鱼肉后,评价道:“口感和新鲜鲈鱼肉有八九分的相似,但滋味更加鲜美,并且几乎感觉不到鱼腥味,有让人非常难忘的好滋味。”
伯爵夫人也点头称赞:“的确是非常惊人的造食术。要不是这独特的美味,我都要怀疑男爵用幻术偷换了真鱼肉进去。”
罗森微笑道:“夫人的怀疑十分合理,因为的确有很多骗子是这么干的。”
“不过我这个造食术却是真的,虽然施法难度有些高,但只要肯下功夫学,任何一个法师都可以复现出来。”
说话间,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卷轴,转手递给了爱丽丝:“郡主,送你个小小的礼物。”
“这是?”
“一些独特的造食术配方,不仅有打造鲜鱼肉的,还有鲜羊肉、鲜牛肉,或者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肉。”
“以你的天赋,最多一个月就能掌握了。”
爱丽丝听得惊奇:“这怎么可能?”
在好奇心驱使下,她迅速打开了卷轴,开始仔细看起来。
她越看越入迷,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噢~真是奇妙~原来是这样,真是有意思!”
只是一个低级造食术,内容并不多,一刻钟后,爱丽丝就大致看完了,她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母亲,这是个低阶十一星法术,虽然有点难,但非常有趣,法术思路给了我极大的启发。”
“非常感谢你,罗森男爵,你这个礼物真是奇妙极啦,我非常喜欢!”
少女高兴极了,竟主动给罗森一个热烈的贴面拥抱,而后拿上卷轴,小跑向暖厅出口。
“各位,我迫不及待想要进行术法实验了,失陪啦!”
最后一个字传来时,人已经跑出了暖厅。
伯爵夫人心情好了许多,她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一脸温和的轻笑:“真是个莽撞的孩子。”
旋即又转头看向罗森,脸上写满惊奇:“看来,男爵对造食术的确颇有研究。”
罗森就等着这句话呢,微笑回应:“不仅是颇有研究,而是十分精通。这一点,我夫人可以为我作证。”
瑟莱娜立即跟上:“罗森说的一点没错,他比我见过的所有法师都精通造食术。”
伯爵夫人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听出了两人的潜在意思,本想继续关注下,但旋即又失了动力。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我对格兰特非常失望,随他折腾去吧,把钱都折腾光了,他就不折腾了!”
说完这句后,伯爵夫人深深叹口气,一脸的意兴阑珊。
这样的精神状态可不行。
罗森对瑟莱娜眨了下眼,瑟莱娜立即接上:“夫人,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挽回伯爵的心。”
伯爵夫人面色一动:“嗯?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