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曰:星空之下皆是我大秦领土

021:秦亡于朕?

    “老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随意搭成的土匪营地四周,站着十余名负责守卫的陇西边军。

    而坐在营地中央的赫然是勋贵集团的老大白老以及时任陇西郡尉的吴俊生。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白老抬眉睁大眼睛,右手在吴俊生面前缓缓攥紧:“荣华富贵尽在其中,贤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呐。”

    “哪怕是皇子也劫?”吴俊生有些发怵,能坐到这个位置都不是傻子。

    六皇子殿下是自己能惹的起的吗?听说小时候的六皇子在宫中那是指谁谁死啊!可见其受宠程度。

    而且这危险的,麻烦的全都让他们陇西边军做了,钱却要分这群勋贵大头,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任何人。”白老强调道。

    “贤侄,你还年轻,而且身居高位,我们这群人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还要养活一大批农民。

    我们老了,这赚钱的机会以后不还是你们的?想开点!”

    这种问题如何想开?是个人都知道六皇子嬴州是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咬一口,但第一个咬的人必定会受到雷霆之怒!

    在第一线拼死拼活,最后钱还分的少。

    年轻人就活该吃亏是吧?

    真是岂有此理!

    “咳咳,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再说我的兄弟们不吃饭吗?”吴俊生立刻掉链子了。

    周遭的陇西边防军也站住脚跟,显现出若隐若现的敌意。

    白老立刻打了个激灵。

    这群边防兵哪个手里没见过血?比起那些真正的山贼可血腥多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好,白老只好答应吴俊生的提议——

    陇西边军收取一半的利益。

    当然,两人都知道这是嘴上说说罢了,最终谁能抢到更多的利益,还是看谁的底牌多。

    ……

    始皇帝的睡眠质量明显好了很多,这也许和那些逆子出宫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自从看了秦朝的未来后,他决定改变一些策略。

    尤其是看完关于州儿的奏折。

    这份由纸做成的奏折已经被他把玩了三四天了,不仅仅是因为对“纸”的新奇。

    更关键的是这上面的高瞻远瞩,极具建设性意见,嬴政没想到自己的州儿竟然还有这样的治国理念,这让他欣慰又嫉妒。

    这是由黑冰卫记录的州儿的日常起居,而这一份奏折正是州儿与那张居正讨论“秦制”时的对话。

    这些话就像一根撬棍,撬开了嬴政的多日来的沉重的疑惑。

    他不知道陈胜吴广是谁,但他们的起义理由很是有趣,这也让秦始皇嬴政思考了很多。

    事实上,这种近乎苛刻的,而且用在徭役上的法子从商鞅时代就有了。

    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做工的人不得不遵守秦国各种各样苛刻的要求,此为连坐制。

    但这种在秦朝用的好好的制度,近百年也没出过差错,为什么在大一统后却变成了“苛政”呢?

    一开始,秦始皇也没想明白。

    原本五天就能到的路程,为什么增加五倍就会人困马乏?

    结合州儿的话,具有战略思维的嬴政立刻就想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体力上限慢慢变低的问题,还有天气,工具,补给,疾病等等,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比如这个陈胜吴广起义,就是因为接连下雨而耽误了行程,最终不得不反。

    只要路程变长,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不是“撑一撑”就能过去的。

    原来的那一套秦律就没法继续使用了。

    这……可就是国策问题了。

    而且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国策,想要完成改制,必须要有一个“经世之才”才能想出办法。

    最好是由能提出问题的那个人来说,但这个人现在在陇西。

    秦始皇有种被当“外人”的感觉,自从州儿去了陇西,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事实上,只是关于国策与问题的奏折不下百,一开始他只觉得州儿说的有些言过其词了。

    修直道难道不好吗?

    这可是咸阳去往北疆的快速通道,为何不建?不仅要建而且越早越好。

    州儿说,这是国力问题。

    他说,秦朝的赋税与徭役制度,已经把老百姓压榨到压无可压的地步,所以,此时再增加更多的任务必然会被崩断!

    这不是危言耸听又是什么?

    但后来嬴政想通了,因为确实如此,也许是在这个位置的时间太久,他快要忘记自己小时候的那段艰苦时光了。

    那时他何尝不是愤怒的?

    只想把这个腐朽的,贪婪的世界彻底整合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现在他一扫六合却忘了自己的所经历的苦难了吗?

    还有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些何尝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一统”呢?

    但州儿却说自己操之过急,没有给当地的百姓足够的时间去适应这些新事物。

    百姓用着用不惯的度量衡,心里有气。

    文化人用着不熟悉的小篆,以前的书等于白读了,心里也有气。

    那些商贾,士大夫,不得不重新自己买新车,这些可都是自掏腰包啊,他难道没有怨言吗?

    这个时候还要这群被压榨过头,适应新事物的百姓修八百里开外,根本用不着的直道,他们又是作何感受呢?

    “秦的国力早被掏空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秦始皇嬴政的脑中回荡,正是因为州儿的分析太对了,这才让他日夜思考,痛苦万分。

    秦始皇嬴政本身就是个全才,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很难有一个好的答案。

    是的,如果站的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秦二世而亡和胡亥的关系其实不大。

    大泽乡起义。

    这看上去是因为天气原因发生的偶然事件,但只要仔细分析不难发现,这还是“秦制”的问题。

    它是必然发生的。

    就像二世而亡一样,在自己想要大兴土木的时候就已经点燃了灭亡的导火索。

    如今,他已经现在了悬崖边。

    那些琐碎的政务他甚至懒得再看一眼。

    “看来得去陇西一趟了。还有那些陇西勋贵,州儿,你会给我什么答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