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邋遢汉子回答：“不行，必须修改系统。”这答案不假思索，完全出于本能。

    李与非满意地笑了，他攻其不备的策略奏效。他太了解老猫这种极客了，思考问题和回答问题都是刻在基因里的，是一种本能。

    他问那人：“你就是老猫吧？”

    老猫一惊，手里饭盒落在地上，洒出来一地肠粉。李与非向他踏进一步，没想到老猫更加惊慌，把李与非往旁边一推，拔腿就跑。李与非和孟途追了一段，老猫转过街，早已经没影了。

    “怎么回事？他跑什么跑？”孟途气喘吁吁问李与非。

    李与非也不明所以。这时吴婵也赶过来。

    “那现在怎么办？”孟途问。

    李与非一筹莫展。吴婵说：“要么我们还是等在门口吧。”

    “他被我们吓到，万一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孟途问。

    “这人一看就是宅男，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再加上，看样子他在这里住了很久，我们等在这里，说不定能碰到认识他的人，也能找到点线索。”吴婵分析。

    “有道理！”李与非翘拇指。

    “有没有道理都一样，反正李总也用不着我！”吴婵没好气地回答。对于与非没有主动带自己出差，她还是心怀不满。

    等她走到前面，李与非偷偷问孟途：“是女人都记仇还就她这样？”

    “李总自己琢磨吧。”孟途幸灾乐祸地走掉，心里感叹这小子怎么这么迟钝。

    “哎，怎么连你小子也变成这样？”李与非恨恨地骂。

    等了约四十分钟，有个人引起李与非注意。他和老猫年纪相仿，外表干净得多，手里提了两块布满电路的板子。那人进了楼门。

    李与非问孟途：“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了吗？”

    孟途点头。

    吴婵记得第一次和李与非相遇、被威尔劫持的时候，他随身也带着一块类似的板子，于是脱口而出：“开发板！”

    “聪明！对，就是专门跑硬软件用的开发板。”李与非说，“除了老猫，谁还会用这东西？”

    等那人出来，李与非等急忙走上前去。李与非问：“你是老猫的朋友吗？”

    “你们是谁？”那人警惕地看着三人。

    “我们……”与非不大会扯谎，一时语塞。

    “我们是老猫的同学，初中同学！”吴婵抢着说，“我们……在筹备毕业二十周年聚会，好容易找到这里，却找不到他。”

    那人继续审视三人，半信半疑。

    “你应该也知道，发生了……那么多变故之后，老猫很少跟我们这些同学联系，我们都很挂念他。”吴婵说。

    那人戒备的表情这才慢慢消失。

    “你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喝个茶，跟我们讲讲老猫的近况？”吴婵试探地问。

    那人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去往茶楼的路上，李与非偷偷问吴婵：“你怎么知道老猫发生了很多变故？”

    “猜的。”吴婵不动声色地回答。

    一个高智商的黑客天才，本来应该出入在大城市的高级写字楼，却蓬头垢面窝在这样一个小居民区里，精气神都没有。如果不是发生了变故，怎么会到如此田地？

    吃了些茶点之后，那人自然地熟络了一些。他自我介绍叫邦哥，是老猫的旧搭档。

    “你们肯定白跑一趟，他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熟人，除了吃饭几乎大门都不出。这样的雷兵，怎么可能去参加老同学聚会？”邦哥连连摇头叹气。

    “雷兵？你说他是雷兵？虚拟货币圈最神秘的风云人物雷兵？”孟途激动跳了起来。

    邦哥怀疑地看了孟途一眼：“你是他同学你不知道？”

    吴婵赶紧拉了拉孟途：“哦，他是我……助理，不太了解情况。”她怕邦哥继续怀疑，预先铺垫：“其实初中毕业之后大家就很少联系，雷兵做的事情，我们也只是大概听说，完全不了解详细情况。”

    李与非虽然没有应变急智，但毕竟心算快，他已经迅速在脑子里排出一条时间轴，补充说：“是啊，雷兵玩币也就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们真的不太了解。”

    邦哥信了，点点头：“没错，你们不在币圈，确实不了解。当年雷兵根本就是圈子里的传奇。他自己设计了一个挖矿机芯片，计算能力强到不能想象。八年前，我们搞了个公司挖币，我负责经营，他只负责技术，鼎盛时期我们手里有2000多个本特币，2000多！你们想想看，本特币价格最高的时候曾被炒到过2万美金一个，而我们那时候不过是毕业没几年、刚刚创业的毛头小伙子！”

    李与非等三人都深吸一口气。这财富换谁不咋舌。

    邦哥自嘲地一笑：“老话说得一点不错，来得容易去得快，好多东西都这样：财富、名声、运气。那时候我们年轻气盛，圈里有不少看不惯我们的。再加上挖币越来越难，公司成本越来越高，大家都越来越焦虑。就在三年前，我们的竞争对手找来黑客，攻击了我们公司的服务器，这一下损失惨重，本特币几乎全部丢失，我跟雷兵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公司散了，雷兵从此一蹶不振，退出币圈。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与世隔绝，谁也不见，只有我，隔三差五给他送开发板，他一心一意专攻芯片安全。”

    “真是个天才！”李与非感慨，“我们想请他出山，帮我们做芯片。”

    邦哥又笑了：“出山？你以为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那是摆架子，他想出去的心在那儿，谁也拦不住。雷兵不一样。他心已经死了。你们来多少次，都是白费功夫。”

    三人回想一下自己看到的雷兵，好像确实如此。哀莫大于心死，还能拿什么诱惑他呢。

    邦哥把最后一杯茶一饮而尽，起身准备走。李与非三人互相看看，都很失望。

    邦哥突然停住，说：“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有个人一定能说服雷兵，但这人不一定肯帮你们，更不一定肯见雷兵。”

    “谁？”三人惊喜地问。

    “他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