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与非睁大眼睛，看的却不是菲欧娜凑近的姣好脸庞，而是那瓶红酒，大声说：“确实神奇……你什么时候拿的红酒我都没发现，结账了吗？”

    菲欧娜有点泄气。纵有风情万种，不抵这家伙油盐不进。菲欧娜根本不知道，在李与非眼里，优美的女性曲线远不如流畅的设计语言迷人；妖娆的女性魅力远不如澎湃的设计灵感令他喜悦。

    因此菲欧娜还是充满自信。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和这傻小子磨。

    菲欧娜让李与非找来两只杯子，和他对饮。当然大多数酒都倒给了李与非。一瓶红酒很快被他喝干，却没有起到菲欧娜想要的效果。第一没有助兴：李与非自从听说吴婵提前离开之后就始终没提起来兴致；第二没能灌醉他，眼看这家伙干掉一瓶红酒像喝掉一瓶红茶一样。

    菲欧娜不甘心，当即让李与非又叫了一箱红酒。又是一瓶下肚，李与非依然精神抖擞。

    菲欧娜精心策划了一场独处，打算借机灌醉李与非，以便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公司机密。她不断地为他斟满酒杯，满怀信心地认为自己可以轻松达成目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李与非的酒量远超出她的预期。杯盏交错间，李与非依然神态自若，言谈自如，反倒是菲欧娜自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计划逐渐失控，心中不禁有些崩溃，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的酒量和意志力。

    菲欧娜说：“李，你的酒量真大。”

    李与非没发觉菲欧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不像夸奖，更像是抱怨。他回答：“是啊，我妈老家就是产葡萄酒的，我家对面就是酒窖。我从小不会喝水就已经会喝酒了。谁要是想灌醉我确实有点难。”

    完了。菲欧娜心里一凉，一口酒呛到喉咙里，咳了半天。

    李与非问：“哎，你怎么都哭了。”

    菲欧娜憋着气说：“呛的。”她好容易一口气歇过来，开始气愤愤地收拾包：“我要走了！”

    李与非很失望：“走了？我还打算喝醉一场，一个人醉酒多无趣。”

    菲欧娜把包往身上一甩，忿忿地说：“你不是喝不醉吗？”

    “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容易醉。”

    菲欧娜眼睛一亮，停住脚步：“你现在有烦心事？”

    李与非竟然忸怩起来：“有一点吧……”

    菲欧娜一半真好奇一半假好奇，又凑近他，腻声说：“你可以讲给我听，你身边那些男孩子们，未必是好的倾听者。”

    李与非想想孟途、赵峰、占伟达、雷兵等一个比一个耿直的模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菲欧娜试探着问：“是为了女孩子？”

    李与非两瓶酒都没有喝红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菲欧娜趁机再给他倒了一杯酒，继续猜：“是提前离开那女孩子，对吗？我听你叫她吴。”

    李与非羞得把身子拧来拧去：“你怎么知道？”

    菲欧娜说：“一说到她你的屁股都要把凳子钻穿了。”

    李与非不好意思地坐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菲欧娜温柔地说：“讲给我听吧，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十分钟以后，菲欧娜开始深深懊悔自己刚才那句话。李与非的话匣子就好像一辆启动程序的无人驾驶汽车，信马由缰不知疲倦。从认识吴婵的第一天起，一幕幕讲下来。对于菲欧娜来说，不幸的是李与非记性太好，跟吴婵在一起的时间又多，根本停不下来。

    菲欧娜打着呵欠，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跟我讲这么多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是专利产品。”李与非终于舌头大了，摇着手指说，“她戴戒指呢，专利产品。”

    “又怎样？你喜欢她，如果她也喜欢你，为什么不在一起？”

    “不可以！”李与非醉眼朦胧，大脑完全不受控制，把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我不可以和她在一起。她要门当户对的？你明白吗？我根本够不着他们家的门户！你看我，我已经养了几百号员工，万一哪天失败了，我让她跟我一起背债吗？不行的，绝对不行的……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很想让她陪在我身边，我也想陪在她身边，在她悲伤难过的时候，就好像现在。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需要我，就好像我需要她一样……”李与非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慢慢垂了下去，终于趴在桌上，实现了菲欧娜的心愿：醉得不省人事。

    菲欧娜推了推李与非，他动也不动。菲欧娜脸上娇媚的笑容消失了，表情甚至变得有些冷酷。她站起身，迅速走到李与非的电脑前。刚才李与非操作电脑的时候她已经记下了开机密码。她在硬盘里搜索相关信息，巧得很李与非这些硬件设计狗们为了方便起见都是用英文命名文件。她很快找到光子芯片的设计文件，从包里拿出优盘全部下载下来。她拔下优盘放进包内，露出满意的微笑。

    电话铃突然响起。菲欧娜微微一惊。是李与非的电话。她生怕铃声吵醒李与非，急忙揿了静音键。再一看来电显示：吴婵。

    菲欧娜沉思了几秒钟，拿起电话走远了几步，接通，用柔美的声音问：“嗨，是谁？”

    吴婵在电话那头愣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确信地问：“我找李与非？”

    “李吗？他啊，他在睡觉。”菲欧娜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宠溺暧昧的笑音，“你要不要我叫醒他？”

    “不，不用了。”吴婵几乎是本能地阻拦。

    “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吴婵想了想，补充，“请不要告诉他我打过电话。”

    电话挂断，菲欧娜微笑了。她轻轻把手机放在李与非旁边，看着熟睡的李与非，自言自语：“他还真可爱。”她俯下身去，亲了亲李与非的脸，起身离去。

    李与非好梦正酣，脸上印着两片鲜红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