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汉发疯摆烂的日子2

第1章 登楼远望

    大汉朝太初历永始元年。

    重阳节,是汉朝为数不多的一个节日。在这一天,有条件的人家会吃蓬饵、喝菊花酒来祈祷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司马郁是有点郁闷的,本来是一个开开心心的过个节,他、虞晖、虞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虞梦安、小跟班黎书,几人一大早准备去郊外祭祖后,去爬爬山,登高远眺什么的。

    为此次行程,他准备了很多东西。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是好意想成全虞梦安和虞晖这一对他磕了许久的CP,让虞梦安改姓进入他家族谱,遭到了虞梦安的拒绝。

    司马郁是真真的郁闷了。

    是不是这个名字不太好啊,不然找个算命的把自己的也改了吧。

    虞晖在那边暴走了,跟虞梦安吵着。一遍遍的提醒着司马郁,缺少点零部件。司马郁叹着气,只能同长他五岁的小跟班黎书,徒步回家了。

    虞晖说的不错,他司马郁就是受过宫刑,还痴迷长相俊俏的男子。

    谁不喜欢帅哥么,是吧,这身体里困着的,本来就是个女人啊。

    幸好幸好,半路上遇到了定陶代刺史王巨君,得以蹭马车回家。

    下面,故事正片开始了。

    傍晚,刚参加完重阳节祭祀典礼的定陶王刘欣,还未来得及换下礼服便出现在了司马郁小宅门口。

    头戴长冠,别了一支红色茱萸,身着锦缎玄色暗纹外袍,皂色领袖中衣,白色领内衣,束鞶带,腰间配长剑一把,红色绶带,四采,显得整个人格外庄严。

    不过此时的定陶王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童而已,见到司马郁后一改典礼上的严肃,露出了稚嫩的笑容。

    说起这定陶王,早在长安时便已经与司马郁相识,不过那个时候相处的并不愉快。

    年岁虽相仿,习惯装成熟的刘欣觉得司马郁是个有意思的小黄门,而在司马郁的眼里,刘欣就是个实打实的小屁孩。

    司马郁回到祖籍氾水定居后发现,这氾水,就在定陶国内。

    怎么办呢,人家三岁便已经是国君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即便在长安,他刘欣也是司马郁不能直接甩脸子的人。

    相比之下,本应是皇子的司马郁,一出生就被人当做死婴丢出了宫外,又阴差阳错受了宫刑。被皇帝爸爸找回时,已经是一个无法生育的废子。这皇帝老爹刘骜干脆给他编了个身份,让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宫外过活,可以不用碌碌无为,老死宫中。

    司马郁认为,在高高在上的定陶王眼中,他司马郁不过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小黄门罢了,只是自己用现代的思维方式装了一次逼,显得自己颇有学识,导致刘欣还愿意跟自己玩罢了。

    司马郁看刘欣这架势,只得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刘欣连忙将司马郁扶起,说道:“怪我走的着急了,没有换衣服。”

    司马郁起来,伸着懒腰说:“习惯了,不过,我都快等睡着了。”

    “你戴过茱萸了啊,我还给你带了一个。”刘欣没接茬,倒是举着手里拿着的一小串红果果,看着司马郁头上那株噘着嘴说道。

    “嗯上午跟黎书他们出去了玩了一趟。”司马郁将头上那枝茱萸取下插在了花瓶里,随后又向着刘欣的方向低下头。

    那株,是王巨君从他自己头上取下给他戴上的。

    刘欣开心的将茱萸插在了司马郁的发髻上,一把勾着司马郁的肩说道:“快走快走,我早就想走了。估计最近偷跑出来的次数多了,祖母看的有点严,看着我好久才允许我自由活动。”

    跟黎书交代了下去向,司马郁欣欣然拎上食盒,刘欣则帮忙抱着陶罐,一起出去了。

    走了可有一百米么,就到了刘欣的别苑。司马郁的这宅院,还是王巨君给他挑的,结果就好巧不巧的挑在刘欣别苑边上。刚一进门,刘欣手里的东西便被边上的人接过去了。司马郁想了想,还是自己拿了食盒,他不大好意思使唤不认识的人。

    别苑里面很大,每走几步都能看到忙碌的仆人。刘欣让司马郁在一处先等他一会儿,换掉了礼服。

    “这边有水,我夏天经常会过来纳凉。”刘欣穿了便服兴奋的介绍道,之前邀请司马郁好几次,都被拒了,这还是司马郁第一次答应同他一起出来。

    别苑里竟然是有活水的,远眺过去,碧绿的池水里能看到小鱼在池中欢快的摇着红色的尾巴,在碧波中忽隐忽现。

    现在已是秋天,荷叶已经败了,但是还有些许杆子插在水面上,可以想象的到夏天是怎样一副绚烂光景。

    那必定是亭台水榭,美不胜收。

    “你家中看到的高楼就在那边了。”刘欣说道。

    “在近处看更高了。陛下,这个酒酿要热一下的,上面有炉子么?”司马郁问道。

    在西汉,皇帝和王,都可以称为陛下。

    刘欣边上的仆人听到后,应了一声便抱着陶罐走了。

    狗大户,就是不一样,这么气派,这么多随从。司马郁心里暗暗想到。

    呼哧带喘地爬上高楼,便能将大半定陶城尽收眼底。

    此刻太阳尚未下山,城内的房顶上,映着温暖的红霞,微风习习,远处的秋色则染过了山峰层峦叠影。

    楼上的两张小案上已经摆上了珍馐美馔。

    司马郁打开食盒,说道:“这是昨天晚上做的蓬饵,自是比不上你这府中大厨的手艺。”

    刘欣拿起一块尝了尝问道:“嗯,别有一番风味,好吃的很,是你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做的?”

    “嗯,她给我打的下手,你知道的,我家并无下人。”司马郁笑着说道。

    他现在一想到虞梦安的这个问题火大,撒了一个谎,就特么要到处圆谎,就连虞梦安自己,好像都进入了这个角色,让他怎么对得起自己亦师亦友的好兄弟?

    “这竟是你的手艺?”刘欣问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吃了,上次那个月饼也是啊。我知道,士大夫之流要远离庖厨对吧,可是我就喜欢亲手做东西吃,我今天已经挨过骂了,就别再说我了好不好。”司马郁兴致不高,悻悻说道。

    许是看出司马郁不悦,刘欣连忙摆摆手。

    “哪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君子远庖厨’也不是这么理解的吧。”刘欣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孟子》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说的是君子不忍杀生,要以‘仁’为基础,方能安治天下。一边吃着他人宰杀的牛羊,一边说着‘君子远庖厨’的人,那也不过是伪善罢了。”

    照他这个说法,古人对君子的道德要求真的神特么的高,像司马郁这样喜欢杀鸡宰羊吃肉的人,也就只能做个小人好了。

    “是这么来的吗?那倒是我理解的狭隘了,陛下已经通读孟子了么。可能是我看的有点杂,有些断章取义了。”司马郁恭谦的笑笑说道。

    所以,这些,懒男人,能不能不要再断章取义给自己的懒找借口了!要么不吃,要么就自己做,懂?司马郁暗暗骂着所有男人。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舒服,这也是司马郁还愿意理刘欣的原因之一吧。

    “最近正好在看,所以记得清楚一些。”刘欣说着又问道:“司马郁你多大了啊?一直没有细问过。”

    “十岁了。”司马郁掏出了传给他看。

    西汉的身份证叫做“传”。哎,随身携带身份证,就问你厉不厉害。

    刘欣仔细的看着司马郁的传,喃喃道:“你生辰已经过了啊。”

    “是啊,我刚到定陶来过的生辰。那时候生着重病,也就吃了点面条草草过了个生辰。”司马郁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一枚小小的戒指此时藏在里衣里,他一直小心地戴着。

    刘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天我去你府上了,我以为你故意躲着我装病,我……我……”

    “啊,对对对,我有印象,带了个庸医用针扎我是吧。我晚上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后来他们都跟我说了。哪有你这样的?”司马郁笑道。

    “司马郁,你尝尝这个鱼,下午刚捕的,新鲜的很。”刘欣岔开话题说道。

    不一会儿,侍女将热过的酒酿分装在两个大食碗中端了上来,一人盛了一小碗。

    “菊花香味且宜人,但执此碗贺重阳。”司马郁举起小碗大声说着。

    “好!”刘欣和道。

    菊香盈盈却淡雅,酒香浓烈且四溢。这酒酿,是不是有点醇过头了。

    虞晖做完这酒酿之后,司马郁忘了试试度数了。

    按理说这个酒酿而已应该不会超过十度吧,一般酒酿可就只有五度左右。但是虞晖这位酿酒大师干的事儿不好说。

    因为没有酒的辣感,初尝甚至跟糖水一样甘甜可口,一碗下肚,脸微微泛起红了起来。

    第二碗,汗下都来了,脸颊微烧。

    反观刘欣,脸色倒是没变,兴许是司马郁自己虚吧。

    司马郁拉了拉衣襟,起身走到窗户边,吹着晚风。看城西天光渐渐暗下来,城东星星点点的灯火慢慢亮起。

    “华灯初上夜未央,灯火阑珊人彷徨。”司马郁喃喃说道。

    “你的辞,有意思的很。不知你在彷徨什么?”刘欣走了过来,侧身靠在窗楞上,同司马郁一起看着窗外。

    “不知道是谁写的,只是看到此情此景想起来这么一句罢了,我之前落过水,很多事想不起来了。”司马郁说道。

    他,一个穿越者,当然不知道原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穿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巨君。什么都是王巨君告诉他的,包括他刚刚受了宫刑还未痊愈,就遇上流寇掉进河中的事儿。

    然后就被王巨君捡回家了。

    教他习字、说个时代的语言、射箭、骑马……

    “落水?什么时候的事儿?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儿吗?”刘欣勾着司马郁的肩膀说道。

    司马郁拨掉了刘欣的手,笑着说道:“我那是来长安前落的水。你把我眼珠子快抠出来的事儿我能记你一辈子。我这人,小心眼的很。”

    刘欣双臂也搭在窗楞上,轻轻撞了司马郁的肩膀好似撒娇地说道:“哎呀,你要是把这段忘了有多好,我那时候没控制好下手重了,司马小郎君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这天黑了,我回去太晚不太好吧,会不会被抓啊?”司马郁突然意识到,快要宵禁了,他鲜少在宵禁后还在外面的。

    “这菜才吃了一半,没事的,大不了被抓了我捞你。”刘欣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司马郁吸了吸鼻子,好像有点冷了,便离开窗边回到案几边,喝了一口温着的酒酿,吃起菜来。

    鲜嫩多汁的猪小排,烤到恰好处的时候便端了上来。此时小排上还滋滋冒着油,散发着阵阵的果木香。

    “这个好吃。”司马郁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刘欣听我夸着菜,满眼欢欣。

    “要是有蘸水就更好了。”司马郁又说道。

    “蘸水是什么?”刘欣问道。

    “那个啊,吃不到,因为有一味很重要的香料叫辣椒,从东海出发一直向东,划船估计得几个月才能到。”司马郁向往着看着前方。

    “东海之东?”刘欣好奇的问道,在他的认识里,东海,就是茫茫一片,除了个别岛国,什么都没有。

    “是啊,这个世界很大的,我想出去看看。”司马郁喃喃道,这是他现在,唯数不多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那个好兄弟虞晖,是一名医师,治他这个病很久了。没办法,别人穿越都是大男主大女主,他倒好,这算什么玩意,看谁都像在鄙视他,之前在宫中,还一不小心落单了,被人羞辱。

    皇宫不是人呆的地方。

    除非有靠山。

    有靠山了以后,倒是快活了几天。

    这晚风有些许冷了,司马郁擦了擦头上的汗,有点点贪凉过度了。

    这酒酿怎么有这么大后劲,头有点发晕了。

    “你要离开定陶?”刘欣让边上的人退下后问道。

    “嗯,明年吧,天好就出发。”司马郁微眯着眼,酒劲上来了,有点开心的说道。

    刘欣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半晌,他说道:“可以等我生辰过后再走么?”

    “你什么时候生日啊?”司马郁嗨嗨地问道。

    “三月二十七日,可以么?”刘欣问道。

    “应该是来得及的。”司马郁爽快的答应道:“你有想要什么礼物么?”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跟你说吧。”刘欣说道。

    “有点儿热,我们下去吧,我怕这楼上的风惊了汗。”我晕晕乎乎的想起来。

    头有点疼,意识还算清醒。

    刘欣虽然不上头,好像也有点醉了,因为司马郁觉得他一直在晃。

    “刘欣,你这个大坏蛋,几次三番的跑来捉弄我。”司马郁情绪上来了,突然有点委屈。

    刘欣赶忙过来扶着司马郁说道:“我没有捉弄你啊?”

    司马郁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还狡辩。第一,第一次,不就是让你帮我吹吹眼睛么,眼睛给你扒拉的生疼,我,闭着眼,怎么会知道,知道边上过来个什么,什么定陶王,就说我冒犯你了;第二次,我,我只想在石渠阁安静看个书,你又、又跑来刁难我,我知道,我一个小黄门,不配、不配出现在那里看什么书;第、第三次,你找的什么破医生,扎的我疼了好久;第五、第五次,你非要去,去那个房间干嘛,又叫人用刀架在我,在我脖子上……脖子上留个疤很丑的,丑,你知道么?”

    司马郁越说越委屈,哭了起来。

    “我、我碍着你们的事了,是不是。”司马郁抬头看着刘欣。

    刘欣架着司马郁的胳膊,将他扶下了楼。

    哭了会,吃了风,司马郁又开始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