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风云

第二章 天挹

    辛毅跌落水中后,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手舞足蹈。

    不远处一个小渔船见状,疾速向这边划来。

    一个面庞黝黑、眼睛乌黑发亮的年轻女孩奋力划出最后一浆,借势头朝下扎入水中,待抓住辛毅的腰带,船也来到了跟前,她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辛毅推进船舱。

    女孩瞧见辛毅俊俏的脸庞,呆了——这是谁?

    和我见过的所有男孩都不一样,难道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贵礼物?

    女孩再也没心思打鱼,调转船头,满心欢喜地回去了,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爸。

    女孩母亲去世早,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与屯子里的人们一样,靠打鱼、打猎、养猪为生,倒也自得其乐。

    女孩的父亲见了辛毅,大吃一惊,忙叫来屯子里老者商议。

    住在这里的人,无论男女,夏季均裸袒,以尺布隐其前后,以蔽形体。

    不仅普遍穷,更是有国法,非皇亲贵胄不得穿完整衣服,违者必斩。

    冬季,普通百姓喜欢穿猪皮,为御零下数十度严寒,常把猪油涂满全身,厚达好几公分。

    老者们瞧瞧辛毅穿的衬衫,再瞧瞧的确良裤,啧啧称奇;等看见铁扣牛皮带,更是生平未见,爷爷的爷爷也没听说。

    他们多数认为这是位小王爷,想送往皇宫,邀功请赏;其中一个人提出不同意见,据说皇宫内斗正激烈,如果眼前人是真正的小王爷,也是不得势,逃出来的,贸然送去,怕殃及池鱼,带来生命危险;如果不是小王爷,送过去,落个欺君之罪,也难逃一死。

    这话把其他人都震住了,毕竟谁也不想拿生命来开玩笑。

    讨论来讨论去,拿不定主意,女孩阿朱急了,“人是我救的,是福是祸我一个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大家。”

    老者们听后,觉得是这个理,就当辛毅是个普通人,就当这人从不存在,大家该干么就干么。

    等人们散去,父亲问阿朱:“你喜欢这个人了?”

    知女莫若父,阿朱羞涩地笑笑,不置可否,“这人来历不明,带来的是福还是祸,还不得而知,你拿定主意了?”

    “放心好了,女儿心中有数。”阿朱把父亲推出低矮的茅草房。

    阿朱把炖的烂熟的猪肉汁挤进辛毅嘴中,给辛毅擦干净脸,又贴心地挥动树叶驱赶蚊子。

    辛毅眼皮似有千钧重,睁眼这样轻而易举的事,需要拼尽全力。他透过眼缝射进来的光,不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这大概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水,水……”声音低如蚊叫,然而在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窝棚内,信息还是第一时间被接收到了。

    他如愿以偿,闭着眼睛很快喝到了水,还吃到了肉汁。

    头依然昏昏沉沉的,似乎有点烫,他用双手轻抚脸,迫使头脑清醒。

    放眼四望,不远处坐着一头“猪”。

    “猪”,居然开口说话了。这令他对自己是否保持清醒头脑深表怀疑,疑心在梦中。

    强压惊惧细瞅,这是个披着大块猪皮的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上涂着厚厚的猪油。

    女人见醒过来,掩饰不住惊喜,凑上前,辛毅见状忙作势往里蜷缩,大约只有些许的移动。

    他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只听见语气饱含担心,“快让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有力的手闪电般盖住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你是?”

    “我叫阿朱。”

    “阿朱是谁?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这里这么穷,穷的穿猪皮御寒,为自己生平所未见。”辛毅闭目沉思,女人也没再多问什么。

    得益大鱼大肉的持续滋补,几天很快过去了,辛毅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元气,表现在有了些力气,可以下床走路了。

    在床上静养的这段日子里,辛毅没少听阿朱介绍当地的人文地理,知道这里属于名叫天挹的国家。

    每年需要向白赤贵族缴纳大量的赤玉和貂皮,如若不交或交的数目不足,会带来鞭打杀戮等惩罚。

    辛毅越听疑惑越重,自己历史成绩纵然没有数学好,也经常考80多分,怎么对中国还有天挹国这样的地方一无所知,更别提白赤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就是这里,自己是从别的那里到这里的,从这里该怎么回到那里呢?

    父母找不到自己,肯定急的不行,必须想办法回去,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过客。既然如此,又何必深究事情的真相呢?

    当然,辛毅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遭遇,阿朱听后深表同情。

    阿朱心里也很疑惑,按照辛毅所说,如果大差不差的话,两人居住地应该相当近,自己怎么闻所未闻呢?

    当能自由活动时,辛毅恳求阿朱带路,到当初发现自己的地方。

    阿朱珍惜从天上掉下的辛哥哥,怕不能再见面,本不情愿指路,可更又不愿心上人失望,瞅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就结伴而去。

    说来也怪,本不大的地方,反反复复寻找数十遍,就差没把草一棵棵过篦子了,依然找不到来时的路。

    辛毅渐渐变得焦躁起来,忍不住询问阿朱是否记错了,阿朱从小到大在这里长大,小到一草一木,大到山山水水和自己的手掌一样熟悉,无论如何都不会搞错。

    “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里!”

    为表示没有记错,阿朱还描绘起救人时的情景。

    她也诧异,这里别说大洞,就连个老鼠洞也没有啊。

    “辛哥,实在找不到的话,别急,咱们再慢慢往周边扩大范围,相信早晚能找得到。”

    事已至此,夜黑了,只好回去。依旧住在阿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