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起源

第六章 复生

    在仅隔着的那扇木门后面,孟羽死死地看着姥爷那已经破败不堪的遗体,满眼间尽是充满了愤恨。

    他是多想冲上去为姥爷报仇啊!

    只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那怪物变异后的力道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出奇的大,他根本没有丝毫对抗的能力。此时的他无力地看着那怪物不断地啃食着姥爷的遗体,却只能握紧了拳头缩在那仅隔一线的大门之后。

    然而就在这时,那怪物在啃食掉姥爷大半个身体后,像是突然之间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盯着一双通红的双眼又开始望向了孟羽这边。

    只见它稍稍地顿了顿身子,愤怒地朝着孟羽这边嘶吼了一声后,便又是朝着这边猛冲了过来。

    砰......!砰......!砰......!

    巨大的撞击将后院的大门撞得砰砰直响,而不同于前院大门的厚重,后院的却仅仅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因此,在那怪物不停的冲撞之下,竟然开始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

    孟羽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慌忙间更是在后院里找寻起了防身的武器来。只是他摸索了半天,也仅仅是从厨房里拿出来了一把斩骨的菜刀。

    可是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再给他了,那怪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啃食了姥爷大量的血肉之后,竟然变得越发的强壮起来。只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后院大门此刻竟然硬生生地让它给撞塌了!

    孟羽心里猛然一惊,死死地看向了那冲进来的怪物,不自觉地就拽紧了手中那把唯一的菜刀。而这瞬息的宁静更是让整个小院的气氛都突然变得有些怪异的凝滞了下来。

    只是那怪物并没有在意这些,在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后,它只是甩了甩有些被撞晕的头颅后,便又是在一声嘶吼中继续朝着孟羽扑了过来。

    孟羽死死地盯着那怪物的动作,想要重复之前的那套躲闪的操作,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刚要侧身躲闪之时,那怪物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在中途突然又猛然地加了一把速,竟是赶在孟羽做出躲闪动作之前就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

    孟羽不由得大骂了一声,但此时却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只见那怪物眨眼之间便冲到了他的跟前将他狠狠地扑倒在地上,腥臭的气味儿随着那张血盆大口瞬间便涌向了他的面门!只是此时的孟羽哪里管的了这些,只见他拎起了手中的那把菜刀,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便猛地一下就向着那怪物狠狠地砍了过去。

    那怪物眼里似乎只有着最基本的啃食欲望,对于孟羽袭来的攻击,它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只见一阵刀光闪过,那猛然蓄力的一刀瞬间就将那怪物的一只手臂给砍了下来,鲜血喷涌之间,就只剩下一小节筋皮还连接在身体之上!

    而挥出来那刀的巨大力道更是顺带着将那怪物也一并掀翻到了一旁。

    借着这个时机,孟羽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拽紧了手中的菜刀一边慢慢地向着身后的厨房退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气,那怪物却像是没有疼痛一般,竟是瞬间就又站了起来,连丝毫停留都没有,就耷拉着那只被砍的只下剩下筋皮连着的手臂便又朝着孟羽猛扑了过来。

    看着它那副瘆人的模样,孟羽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不自觉地便向着身后又退了两步。只是不退不要紧,这一退却是刚好被身后厨房的门槛给绊了一下,就这样直直地向着身后地厨房里摔了进去!

    而令他更为惊恐的是,那怪物这时也正好乘着这个时机急速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危急时刻,孟羽顾不得摔倒的疼痛,立马翻身起来就又朝着那怪物砍了过去。只是他的这一刀实在是太过仓促了,还没等他将刀挥出,那怪物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直接一个猛扑又是他扑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更是直接将他向后又撞退了数米,就连手中紧握的那把菜刀都给甩飞了出去。

    孟羽吃痛不已,那怪物的动作却依旧是不停。只见在它扑倒孟羽之后,直接就按住了孟羽想要挥来的双臂,巨大的力道差点生生地将他的骨头都给按碎掉了。而借着这股势头那怪物更是张着那口充满血腥的大嘴直接就朝着孟羽的肩甲处咬了过去,一下就将一大片的血肉给撕咬了下来。

    “啊...!”孟羽痛苦地惨叫了一声,想要将怪物推离开身体,但那怪物却是死死地按住了孟羽的躯干,即使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将其推开分毫,反而是让那怪物更加疯狂地撕咬起来。

    随着那怪物的不断撕咬,孟羽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就连下意识的抵抗都变得有些敷衍和无力起来。

    就在他弥留之际,眼看着那怪物就要一口咬向自己的脖颈之时,却只听见一阵破空之声突然响起,一道飞鸿在空中飞速地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瞬间就将那怪物的头颅给削掉了一大半下来。

    温热的鲜血霎时间便染红了孟羽的脸庞,让他不由得又是微微地睁开了一丝双眼。而透过那条朦胧的血红色视线,他隐隐地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淡青色身影正以着极快的速度向着他这边飞掠而来。

    “唉!还是来晚了一步!”

    孟羽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只模糊地听见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再也没了知觉。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羽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似真似幻的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里,他像是翻看剪影片一样看见了许多深刻于自己内心里的记忆,他看见小时候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看见了中学时第一次牵着异性时的懵懂,看见了在书院里和姥爷一起修书的日子,甚至他还看见了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以及那只让他终生难忘的怪物!

    只是这一幕幕的剪影就像是一张张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不断地闪过,然后就在一个不觉之间渐渐地从他的记忆里开始慢慢地消散,就像是一粒粒像素一般慢慢的消弭于无形。

    而就在这一幕幕的剪映之外,更是有着无数的黑褐色的迷雾朝着他这边蔓延而来。这黑褐色迷雾迷离而又诡异,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着什么,只是在不知不觉间里就渐渐地将他的这方天地围成了一个圆盘似的模样。

    而随着记忆剪映的不断消散,孟羽的意识也开始逐渐地涣散起来,就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开始变得越来越迟钝。甚至到了后面,他还模糊看见了数个自己从自己的身体里开始慢慢地分离出来,向着四周的那些黑雾里飘去。

    就在他这样一步步沉陷下去之时。却只看见一道淡淡的青气不知从何处突然之间就闯入到了他的这方天地之中,开始与那弥漫于整个天地的黑褐色雾气对抗起来!

    只是这团青气实在是过于淡薄,不到片刻便被那雄浑的黑褐色雾气逼退到了孟羽的身体之中。

    眼看着那团黑褐色雾气就要尾随着侵入到孟羽的身体之中时,却只听见一声震慑天地的惊雷突然就在孟羽的这方天地中猛然炸响!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就从孟羽的头顶上飞跃而出,犹如一颗光彩夺目的太阳一般,瞬间便照亮了他眼前迷蒙的世界,那道白光如有令旗一般竟是开始逐渐地驱离起孟羽身旁的那些黑雾起来!

    不过那些黑雾实在是过于庞大,就像是源源不断一般,虽说是慢慢地被这团白光不断地逼退,但仍能在这不大的圆盘之中与这团白光周旋!

    慢慢地,两者之间就像是形成了一种短暂的平衡一般,开始在孟羽的这犹如圆盘的天地中对峙起来。

    而就在这种格局逐渐形成的同时,汹涌地记忆也开始如潮水一般朝着他的脑袋里翻涌回来,让他霎时间便摆脱了之前那种虚无缥缈的状态,而那周围剥离开的自己又逐渐地开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并有如实质般的让他开始感受到了一丝现实的召唤。而后,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便随着逐渐开始清醒的意识将他从那个模糊的世界里给拉了回来。

    孟羽猛然睁开了双眼,满眼间的漆黑却不禁让他又是楞了一愣。在试探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后,他这才惊奇地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连挪动身体都很难做到。

    只见他努力地扭了一扭自己的身体,在好不容易地挪出了一些活动空间后,这才稍稍地摆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而后随着一阵泥土的腥气逐渐传递到了他的鼻尖和嘴角,他这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似乎是被人埋在了土里!

    ......

    清风又是袭来,微微惹起了小院里的几朵桃花,在飘飘扬扬间片片都洒落到了树下那一团松软的土堆之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掌突然之间竟是从那团松软的土壤中伸了出来。紧随着的便是一个浑身是泥的男子狼狈地从那团土堆里爬了出来——正是从那迷幻世界中复生的孟羽!

    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孟羽不由得又是大口地呼吸了几口,这才开始打量起了四周的情况来。

    小院内依旧如他之前的记忆一般无二,只是那只让他记忆犹新怪物此刻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望着那四周还残存着的打斗痕迹,孟羽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时钟,居然只是刚到下午的时分。而就在他回过头来之时,这才惊奇发现在自己的身后竟然还有着另外的一座土堆。

    孟羽不由得一愣,赶紧走上前去,却被上面木牌上的字迹惊的愣在了那里。

    只见在那木牌上面,一行绢细而又清雅的笔迹深深地刻着几个大字——

    先师沈南星之墓

    “姥爷!”

    思绪一时间又回到了孟羽的脑中,让他不禁想起姥爷临终时的模样,心口间又是一痛。

    不过能在这时看见姥爷入土为安,他也算是稍稍地宽慰了一些。只是这埋葬两人的又是何人?先师沈南星?

    他忽然间记起了在自己最后时刻看见的那抹淡青色身影。

    “难道......是她?”

    疑惑间,孟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反正不管是谁,能帮助姥爷入土为安,他还是在心里深深地记下了这份恩情!

    只见他深深地朝着姥爷的牌位前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放心吧,姥爷!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对于生的渴望让他似乎变得更加坚定了许多。只是望着这片萧瑟的场景,他的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唏嘘泛起——本来不过是最为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子,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唉!”

    孟羽叹息着就是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之上,却没想到的是,那一拳竟然是将整个树干都震得剧烈的摇晃了几下,而那树上本就不多的桃花也随之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下来。

    孟羽看得有些呆了,盯着刚刚挥出的那只手有些不可置信起来。疑惑之间他不禁又是一拳朝着那颗桃树猛地砸去,竟是一下子连树下的泥土都连带着松动了少许。

    “嘶...!”

    手上的痛苦并没有掩盖他的震惊,虽说这颗桃树新种不久,但也不是之前重病缠身的他所能撼动的了呀!

    自己的身体......这是变强了?

    莫名地看着这一切的孟羽不禁开始打量起了自己的身体起来,而直到这时他这才惊奇地发现自己那满身的伤口不知何时竟是全都不见了!

    摸着那些新长出来的肌肤,竟是有如婴儿般地嫩滑!

    他不禁有些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忽然间,一股扑鼻的腥臭气息从他的身上传了过来,让他不自觉地就皱紧了眉头,直接冲进了后院的洗手间里。

    看着镜子里那被泥土沾满了全身的自己,孟羽发现上面竟然还微微地粘粘着一层浅浅的粘稠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小鸡一般。

    “这是什么?”

    孟羽拈了一小撮那黏糊糊的东西在自己的鼻子边闻了闻,却一下子就被熏的将头撇到了一边。

    他强忍着恶臭想要继续探究,却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就在这时,肚子上一阵咕咕咕的叫声却将他从这诡异的思绪中带回到了现实。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洗干净了身体,慢悠悠地来到了厨房的门口。看着里面被那怪物毁坏的一团乱麻的场景,他无奈地又是摇了摇头——他可不想作死地想要尝试里面的东西。

    好不容易在冰箱里翻出了一些昨天的剩菜剩饭,他也不管热没热,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饿了一天的缘故,那点食物对他来说就像是杯水车薪一般,吃完之后竟是一点饱腹的感觉都没有。

    只是此时的书院内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食物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了手机,盯着上面依旧是零格的信号,不由得叹出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此时的古城内依旧是吉凶未知,待在书院内的话他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古城内的变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外面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进来,这让孟羽一时间又感觉有些不安了起来。

    这异变来的太过于诡异了,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摸不清楚。

    因此,不管是出去找些补给还或者是出去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孟羽最终都还是决定先出去查看一番后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