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婿:请你立即停止作妖

第43章 李氏学说

    南林镇上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学术盛事,这在不大的镇子中仿佛一粒石子投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李鹏举在台上轻摇三寸不烂之舌,将他在无为县治理过程中积累下来的经验,一并归纳到他的共治学说中,提出一个妖与人和谐相处,在合理的秩序内,各取所需的未来生活图景。

    在这样的社会里,儒道扮演了极为重要的仲裁者角色,以及秩序守护者。

    他得意的说,这是第一次,将儒道中“为生民立命”中,生民的概念外延到了人类之外的种族,由此,为万世开太平,必将拥有更为宏大的根基。

    李鹏举滔滔不绝,周围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也有好事的儒生,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论加以驳斥,李鹏举却以“族类”的定义追问,并以“自古圣人之世,蛮夷入中国则中国之”中的蛮夷概念推而广之到妖类,以他在无为县的真实例子,生动阐释了“妖类入中国亦可中国之”。

    林林总总,李鹏举辩才无碍,第一日讲完之后,第二日前来书店围观演说的人,更比前日多了数倍。

    而到了第三日的早上,李鹏举尚未登台,书店有限的室内空间就已经被挤满,就连外面街面上,都是簇动的人头。

    这些人中除了南林镇上的儒生外,还有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辩论家、其他小书院的教习、弟子、宗门帮派的师爷掌事,都来这里凑热闹。

    他们的目的,一是围观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妖域县令,二是有人谣传,这个李鹏举是得到了南林书院的授意,故意抛出奇谈怪论,以求天下异见之士。

    要知道南林书院已经快五年没有收过弟子,有人猜测,这次事件,其实是一次考验和筛选。

    这些说法越传越广,越说越像真的,因此吸引了上面那些人纷纷来求机缘。

    镇上书店内外熙熙攘攘,门庭若市,而南林书院内,檀香袅袅,向往常一样清静。

    除了,教谕院里噼里啪啦的推牌声。

    “老徐,南林镇的事,听说了没?”

    徐行之堆好一副牌,不假思索打出一张,“没。”

    另外一名教谕道:“妖言惑众。无非是想借南林自我扬名的投机之徒。”

    “老徐,咱这事,不管吗?”

    “不管。到你了,打牌。”

    那名教谕轻轻扣住那张牌,“但是,老徐啊,蒲五柳,可是你的徒弟啊。”

    “嗯?那混小子跑镇上去了?”

    “何止。他在书店对面,另外设了一个台子,说要当面驳斥姓李的歪理邪说。已经围了好多人……”

    “对呀,老徐,这下更加坐实了这事是我们书院授意的谣言。”他放低了声音,“山长那里,怕有不悦啊。”

    徐行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攥紧了牌,迟迟未打,眼皮一抬。

    “少年心事当拏云。松岩做事,我放心。”

    “啪!”那张牌终于打出。

    “老汪,别墨迹,要不要?”

    李鹏举对面的台子上,打出了一面大旗,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驳妖人共治之说。

    这面大旗一扯,瞬间分流了好多围观看热闹的人。

    “嘿!看,那好像是南林书院的弟子啊!”

    “对对,是他,我认得,五柳书生,蒲松岩!”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有人大喊一声:“南林书院五柳书生亲自下场,设台驳斥妖人共治之说!”

    另外一边马上跟上:

    “妖与人能否和谐共处,寄生与血食,是否可以合理共生,娶妖女有哪些注意事项……我们的生活会因此而改变吗?请大家移步一和书店!李大师亲自讲解。”

    蒲松岩站在台上,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苇苕弦。

    “松岩,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耳朵没问题。你是不是要跟人辩论?”

    “对,什么妖与人共治,这等歪理邪说,怎可听之任之?妖怪之害,绵延千年,只要人道不倡,那些东西就会出来荼毒百姓。

    “以我之见,对妖怪一类,可杀、可控、可利用,唯独不能与其共处一室。我等儒门弟子,谨守人道底线,切不可越雷池半步。”

    苇苕弦没有发话,默默坐在一边。

    南林书院五柳书生亲自下场,把第三日的学说辩论推向了最高潮。

    两人仿佛都碍于自己的学术坚持,没有去对手的台面上,只是分别就自己的主张申明要义,然后,由好事的传话人,将辩论意见摘抄送给对方。再逐条澄清驳斥。

    场面热闹纷呈,往往书店里新抄的论点,还没送到对面,就被人大肆诵读出声,形成了人工传音之妙。蔚为奇谈。

    这场辩论从清晨一直辩到夕阳西下。

    结果是除了累瘫了三五个传话人,谁也没把谁辩下去。

    据说,五柳书生留下一句“公道自在人心”后便拂袖回山而去。

    对这句话,李鹏举同样见招奉还:“人心不古,公道不倡。衣食荣辱,苟活而已。”

    由此,李鹏举声名大噪,受他学说影响慕名来求学的人络绎不绝,书店老板索性将整栋宅子都赁给了他,并表示,租金暂时可以不要,来日方长。

    让李鹏举唏嘘这些南林人饱受诗书熏陶下的眼光和魄力。

    南林书院里。蒲松岩跪在徐行之面前。

    “徒弟何故如此啊?”

    “老师,学生技不如人,未能将李鹏举辩倒,反倒成就了他的学名,此举有辱南林声名,特来领罚。”

    “徒儿何错之有?辩论嘛,从来都不是为了说服对方,你在辩论中,把道理阐释得很清楚,让大家传播出去,得到新的见解,就行了嘛。聪明的人自然会懂,愚笨的人也不会因为新的看法就放弃原来的愚笨,徒儿,你懂了吗?”

    蒲松岩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跑到徐行之后面,给他捶背,“我就知道老师懂我!还得是我老师。”

    “哦对了,你师娘那里有事找你,快去吧。”

    “是不是治疗小弦的眼睛有办法了?我这就去!”

    教谕院不算太大,蒲松岩一路小跑来到薛凤儿的住处。

    一进门,只闻药香阵阵,一名药娘打扮的中年美妇,正在屋里分拣着箩筐里的药材。

    “松岩拜见师娘。”

    薛凤儿凤眼一睁,“再喊师娘,把你舌头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