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时，由涅若又要求叶梓砍掉一些无聊的荆棘，他也只有这时才提得起劲。

    手起刀落，一座隐藏在荆棘中的鬼佛之像显现出来。

    这种像在路上出现多次，荆棘亦砍了不少。

    这些鬼佛雕像都戴着与由涅若一样的面具，舍此以外并无异处。

    问由涅若，他给的回答是，这是主宰的雕像。

    听他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讲点故事来听吧。”

    “那要坐下来说。”

    “边走边说不行吗？”

    “也可以，但最好别这样做。”

    “为什么。”

    “讲故事和听故事都要集中精神，路上难免会有意外。”

    “那我累了！”

    “换我来走吗？”

    “不换，我要休息。”

    “好吧。”

    叶梓随便挑了一处坐下，剑圣见状开始搜肠刮肚，看来非讲点什么故事不可了。

    “讲个故事。”

    叶梓果然如此要求。

    “可以，你要听什么。”

    “要听斯温，你不是要去樱花树下吗，就讲斯温。”

    “可以，你想听些啥？”

    “从最开始。”

    “嗯。”

    剑圣沉默许久，而后再沉默，迟迟不见开讲，叶梓也不催，只是干等。

    尔后，剑圣开口道：“他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等等？这样开始？”

    “那不然要怎么开始？”

    “不是，你怎么不从开天辟地开始讲啊！”

    “你还听不听？”

    “听。”

    “那别打岔。”

    说完，剑圣缓缓沉吟，却道：“思路被你打乱了，不知从哪开始。”

    叶梓道：“不能从刚才的地方开始吗？”

    剑圣道：“行。我们是在影承废墟相遇的。”

    “影承废墟在哪里？”

    “你会不会听故事？”

    “呃呃，对不起，可我真的很好奇。”

    “好吧，影承废墟在...你闭上眼睛。”

    叶梓照做，视野先是一片黑暗，尔后竟看到一副无比庞大的世界全息地图！

    “这就是影承废墟。”

    剑圣的精神指引叶梓到大地图的一小块上，然后，将故事娓娓道来...

    “那时他五岁，孤零零地一个人，我们相遇在他母亲的病榻前，他要我教他一点剑术。

    我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离开，再听到他的消息是十几年后，他击碎了守夜骑士团的神圣之盔，得到了盔中的神之力。

    再遇到他又是几年之后，我们有时一起，有时分开，路上一同解决过很多强敌，分享过很多宝物...

    自从遮面之岛沉没后，也许我只是想用余生走完这块大陆。

    可是，就在最近，遮面岛又从水中浮起，我们在分别前约好，要在樱花树下一战。

    没想到它现在长得这么大了...”

    剑圣望着远处的樱花树出神，良久无言，叶梓此时也不自觉睁开眼，看着天边的樱花树。

    刚才，随由涅若的述说，叶梓看到了他的零碎记忆，像看电影一般：

    由涅若一步一拐的走向一座小屋，敲了敲门，推开。

    屋内一片破败，床上躺着了女人，跪在她床前的人大概是小斯温。

    他相貌类似阿凡达人，皮肤也是一样的淡蓝色。

    由涅若进来时，床上的女子已经没了呼吸，幼小的斯温将她背起，向外走。

    他们擦肩而过，由涅若跟上，中途一言不发，他们一路来到一处底下是海的悬崖上。

    斯温将女人放在地上，由涅若将一把铲子递给斯温，他们一起埋葬了她...

    之后，由涅若在斯温家住了几天，斯温试图用由涅若的剑来练招。

    由涅若只看不动，小斯温挥得十分吃力。

    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由涅若的剑显然太重了。

    当他们分别，又再见面时，斯温已是一个能扛起一人高巨剑的猛男，他戴着不露脸的头盔，深蓝色皮肤裸露在外，健壮得让人以为那是套蓝色铠甲。

    之后的画面都很杂乱，就与由涅若述说的一样。

    偶尔，斯温皮肤会变成全红，眼冒金光，身上会散发类似蒸汽的玩意，一眼感到炽热。

    这时，往往是面对了一个很强大的生物。

    由涅若与斯温，偶尔还会有不认识的其他人，他们一起走过地图上这个偌大的世界。

    叶梓再度陷入冥想，全息地图果然出现。

    本来不认识的那些地方开始鲜活起来，让叶梓非常神往。

    最后，他被地图上一个明显不完整的岛屿吸引了注意——地图上标注的名字是遮面岛，是现在他们脚下所站着的地方。

    由涅若说，这里是他的故乡。

    “这个地图是你画的吗？”

    “嗯。”

    叶梓问，由涅若答。

    怪不得这几天他走这么快，敢情在开地图。

    注视着樱花树，叶梓问剑圣道：“你们约了怎样的一战呢？”

    剑圣答：“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决生死？”叶梓愕然，又道：“为什么？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就因为是朋友。”

    “如果你赢了呢？”

    “他就会死。”

    “他赢了你就会死？”

    “当然。”

    “那我呢？”

    剑圣思索良久，答：“我的故事已经结束，而你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说罢，剑圣的剑微微冒火。

    “要继续走吗？”剑圣问道。

    “你有把握吗？”叶梓问道。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已无一点遗憾了。”

    “可是我有！”

    “你有何种遗憾呢？”

    此刻，在剑圣身体中，由涅若与叶梓的灵魂，他们并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他们首次左右各占一半，彼此互相注视，较量着！

    经历长久的无言后，叶梓说道：“我们至少把遮面岛一起画完吧。”

    由涅若闻言，放松下来，叶梓感觉自己应该是赢了。

    果然，剑圣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干嘛？”

    现在干嘛？叶梓有点想笑，不久前自己还是发问的那边来着。

    叶梓看向系统，他们物品栏里就一把影刃，一颗宝石，剩下都是量产货色。

    等级只有9，技能都没学全，小技能可以点4级，大招限3级。

    血量更只有区区900，很难想象这点血怎能扛得住神之力。

    宿命之战，你起码把东西拉满了再去吧！

    不然岂不是很不尊重人家？

    叶梓道：“我们去找点装备，提升等级。”

    剑圣听了叶梓的规划，先点点头，后皱眉头，找装备很好理解，但是……

    “什么是升级？”剑圣问道。

    “升级就是……”

    一时间，叶梓竟很难找到合适的比喻，天底下竟有人不知道升级是什么东西？

    于是，叶梓反问道：“你真不知道什么是升级吗？”

    剑圣摇头。

    对了，剑舞！

    之前打完尸变体不是连升了3级吗？

    叶梓说道：“你有感觉到你的剑舞变强了吗？”

    剑圣更反问道：“剑舞？叶梓，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什么！啊？

    剑舞不是你本人的技能吗？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叶梓问：“那剑刃风暴，治疗守卫，无敌斩呢，你知道吗？”

    剑圣答：“当然，它们都是我起的名字。”

    我起的，名字。

    叶梓内心重复一遍这五个字，该怎么跟剑圣解释剑舞？

    他不是立誓要让此剑为世人所铭记吗？

    叶梓道：“你有没有感觉？有时会斩出一种，好比贯注了全身心的一击。”

    剑圣道：“原来你叫它剑舞。”

    叶梓一脸懵，不是你叫它剑舞吗？

    剑圣略微斟酌，道：“我不喜欢。”

    叶梓干脆道：“那你给它起个名字？”

    “主宰之力。”

    这是我的技能吧？叶梓有点无语。

    由涅若答得毫不犹豫，如果说它是自己贯注了全身心的攻击，那就该叫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叶梓看到技能栏上的名字变了，从剑舞变成了主宰之力！

    啊？

    叶梓看了看属性，发现与自己所记住的完全一样，等级是满的！

    刚才变更时没有产生涡旋，治疗守卫与无敌斩没被吸收，没有消失！

    “路上让你一直砍荆棘，我也看了你的剑舞。

    挥出这么多剑，自己觉得有变强吗？”

    剑圣问叶梓道。

    不是变强！是变没了！

    由涅若你看不到自己的技能栏吗？啊啊啊啊啊？

    至此，叶梓完全确定，他和由涅若是两个世界的人，用的估计也是两套系统。

    由涅若是经验到了，就会变强。

    叶梓是经验值到了，就会变强。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只是，这样一来，叶梓又产生了新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