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在家？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我老婆叫……你先说在你们银行提款机边上睡觉的这个女人叫什么名？”

    “她说她叫麦当娜。”

    “活——草，你说的是她呀？她不是我老婆，她这个人有病，是个病人。”

    “小伙子，小两口闹矛盾是经常事，可矛盾再大你也不能不认自己的老婆不是，矛盾再大你也不能把人赶出家门让人家睡马路对吧？听我的话把人接回去……”

    “好了好了，我告诉过你了她不是我老婆，她是别人的老婆，我要是把她接回家才是大矛盾。你要是看她可怜你可以把她接回你家。”

    “什么叫接回我家呀，我这是在帮你。她手机里明明存的就是老公：安康。你再不承认我可报警了？”

    “她想怎么存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告诉你我是个护工，她是个过我护理过的病人。不和你啰嗦了，你直接打电话报警吧。”

    对方一听安康让他报警，有些相信安康说的应该是真话，但还是问了一句：“那我真报警了？”

    “求你快点报吧。以后有事找警察，别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这叫。”安康挂了电话。

    想想有些不放心，又给温晴打了过去。

    手机响了一阵温晴才接起来，不耐烦地问：“我刚睡着，啥事？”

    “你在家吗？”

    “我不在家还能去哪儿？”

    “有人跟我说你在银行的自动取款机旁边睡觉呢？”

    “谁说的？”温晴睡意全无。

    “银行的保安说的，说有一个自称是安康的老婆的人在那儿睡觉。”

    “胡说八道。”温晴的口气和安康对保安说话时一模一样。接着生气了：“银行的保安吃饱撑的会给你安排个老婆？我天天觉不够睡你不知道？乱打电话得瑟啥，你不睡别人还不睡呀？”

    “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有个银行的保安说……”安康笑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温晴一听更不困了：“你不是说你护理的都是老头老太太吗？什么时候开始护理小媳妇了？过两天是不是还要侍候月子？我坐月子你非要自己侍候，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积累经验呢？”

    “我说你这人讲不讲理？我以为这事有意思给你讲讲让你乐一下，你这是想哪儿去了？”

    “什么让我乐一下，我看你就是对我不放心，半夜打电话查岗呢，就你那小心眼谁还看不出来咋地。以后想查岗就开视频查，打电话鬼鬼祟祟的装什么好人？”接着温晴挂了电话。

    安康先是让银行的保安骂了一顿，抱着逗老婆开心一笑的想法打电话，却让温晴埋怨一通，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还有这个阴魂不散的麦当娜，凭什么把老子标记成“老公”？不行，我得给110打电话，让警察把麦当娜手机里称谓改了，不然她要是回了老家，她老公还不得打上来。她要是流浪全国的话，全国的警察都得找我。

    安康拨通110，110指挥中心答复已接到银行的报警，辖区派出所已经出警的路上。安康说：“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我是护理过麦当娜的护工，可她却把我的电话号码标记成了老公。护工、老公虽然说只差一个字，但含义差老远了，你能不能和出警的民警说一声，让他把那‘老公’两字改成‘护工’，不然她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她接回家。”

    110的女警“咯儿”一声笑出来，但马上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安康听到女警清嗓子的咳嗽声：“对不起，我们不能仅凭您来的电话就更改居民手机里的个人信息，这个人是要送救助站的，你和救助站联系一下好吧？”

    “这么晚了，救助站下班了吧？”

    “救助站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值班电话我说你记一下。”

    安康又给救助站打过去，救助站的人听了大为惊异：“这个麦当娜我们上午就给她买了下午四点多的返乡车票，她现在应该在火车上啊，还给她带了一大堆路上吃的东西，她没上车吗？”

    “肯定是没上车，不然她能睡到市区的自助取款机旁边吗？大哥我麻烦你一件事，这女的把我的手机号‘护工安康’，存成了‘老公安康’，不管谁查她手机都会给我打电话。您帮个忙，等警察把人送到你那里，你把她手机里的‘老公安康’改成‘护工安康’，不然我这儿凭空多个老婆，麻烦大了。”

    电话那面传来多人的笑声，看来是开着免提。救助站的哥们儿也逗：“你干脆收她做二房算了。”

    “大哥你别逗我了，我这里都快烦死了。”

    这时电话那边又有人在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后来有人说：“这样吧，你本人来我这里一下，你可以要求她当着你的面改，我们无权修改别人的个人信息。”

    “可我在医院护理病人出不去呀，大哥你们今天真给她买返乡的车票了吗？”

    “这还能有假，我们的人刚才说她退票了，钱已以返回到我们的专户里。看来再送她走时就得派专人护送了。”后面的一句像是对屋里其他人说的。

    “那谢谢您了。”

    收了电话安康琢磨，明明已经给她买了车票，她怎么不走呢？还恋着那个小伟？那不走就是了，退哪门子火车票呢？

    挖草，我明白了。

    她还是为了钱。

    她一定是以为好几百块的车票，退了以后钱会退到她的手里，却不知道火车站与救助站是公对公结算。买票，从救助站专户中出，退票，钱自动回到救助站专户里。她弄了个两手空空，没地方睡觉就跑到了自助取款机房睡上了。

    这个混蛋娘们儿，可怜，但更可恨。

    回到病房安康把两个背心扔进壁柜，坐在陪护椅上发了一会儿呆，摊开四肢躺在陪护椅上，准备睡觉。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红尘的历史记取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