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露出惋惜的表情：“你看这事闹的，我还想和安老弟好好的处一处呢，既然这样那就来日方长吧。来，老弟……”

    黄龙回到柜子前又拿出一叠钱拍到安康的手里：“我的货站因为你才躲过一场大灾，黄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感恩，这三千块钱代表着你黄哥的感谢之情也是你应得的，拿着。”

    这话说的安康心里特别的舒服，他看看手里的钱也没客气：“黄老板办事敞亮，谢谢了。”

    “是我应该谢谢你。”

    三个人互留电话以后，于燕和安康上了车。

    出了物流园，于燕找了个空地停下车，双手捂着脸坐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的少了？”

    “是。”

    “你没打过官司吧？”

    “没有。”

    “今天这事，如果打官司，一审二审的没一年打不完，最后赔的钱也就这个数。你信不？”

    安康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于燕又说：“不说这事了。我今天本想取回货后找个地方喝点，边喝边聊聊公司里的事。谁知道会遇到这事，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出事那会儿我正和吕院长通电话，市二院赵院长的岳父八十二了，让前列腺闹得尿不出尿来，已经住院做手术前准备。问我护工的情况，我刚答应就出了这事。现在电话不能用了，我得回家换个手机再和吕院长确认一下。你到了二院别穿咱们大爱公司的护工服，咱还是防着点郭二宝比较好。”

    “知道了。”

    于燕把安康送到小区门口，又嘱咐他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开车回了自己的家。

    这一天的经历，让她从精神到肉体都感到疲惫不堪，进了屋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动不想动。

    躺了一会儿她隐隐闻到屋里不知哪个角落还散发着盐酸的气味。于燕坐起来抓过自己的头发闻，没有。

    又闻自己的衣服，没有。

    寻着味儿一直找到了客厅门口，闻到扔在地上的塑料袋里正散出浓重的盐酸气味。

    塑料袋里装的是手机和安康当场扒下的衣服，还有后来在车里换下来的裤子。于燕拎出裤子习惯性的抖了一下，可就这一下，空中飞起了几块布片，她又抖了几下，又飞起几片大小不一的布片，于燕展开了裤子，当时就被眼前的裤子吓住了。

    裤子上布满了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洞，大的如白菜叶、小的如核桃、黄豆。

    在惊异中她又从塑料袋中拿出当时自己穿着的防晒衣展开。右半身有几个小洞，可左半身从前胸到后背全部脱落，只有领子和腋下有一点布连着。再看那个花了上千元买的胸罩，左肩带已断，左胸罩上半部没了，衣服上的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燕越看越吃惊，直到手指上针刺般的痛感让她清醒过来。把衣服往垃圾篓里一扔，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手指头。

    洗掉沾在手指上的盐酸，刺痛感觉全部消失，于燕的心才平静下来。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头发蓬松散乱的像一团乱草，脸色白里泛黄，两眼跟红眼兔子似的。

    如果安康没在数秒内把自己拉到水龙头下，那自己的头发自己的脸……如果没脱衣服，那我的左肩和后背……如果没脱胸罩，那我的左胸……如果不是安康按着自己用水拼命冲洗……如果……如果……

    于燕不敢想了。

    脱光衣服站到镜子前全身都检查一遍后，确定只有肚皮和左大腿上面有轻微灼伤，才放心地站到花洒下面，任由热水兜头淋下包裹着自己，紧张的神经和肉体渐渐放松下来。

    披上浴巾出来，她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被水泡废了。翻出一部旧手机把卡装上去，刚开机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未接电话有十多个，其中中心医院吕院的电话就是两个。

    微信有两条。

    于燕点开吕院长的微信，微信按倒序的内容是：“？？？”“安排护工晚八点到位，二院四楼泌尿科留观室，患者：佟有山。”

    于燕一看表，已经是晚六点过五分。马上给吕院打了过去。接通后连声道歉，说自己的手机不小心掉水里了，刚换上旧手机。

    吕院说“护工晚八点能到位就行”就挂了电话。

    于燕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又给安康打了过去。

    “安康，吃饭了吗？”电话一接通，于燕突然想见见安康。

    “没有，正做呢。”

    “你做饭？啥饭？”

    “本人独创的安氏肉汤面，过来吃点？”

    “我正好也没吃呢，把我的饭份儿也带上吧。我把你的衣服给你送过去。”于燕想起安康的运动服还在自己这里，觉得自己有了蹭饭的理由。

    “就是炝汤挂面，你不嫌弃就好。”

    “那我真去了？”于燕想说的是上护的事，可是嘴里说出来的偏偏是另一个样，就像是脑子里有另外一个自己在抢话。

    “来吧，不就多双筷子的事儿吗？”

    “那行，进了小区给你打电话。”

    “欧了。”

    于燕扎起头发给自己快速化个妆，穿好衣服，把安康的那件运动服叠好放到塑料袋中拎着出了门。

    路过一家熟食店时停车，买了一只烤鸭和全套餐料，第一次去人家总不能空着手吧。

    安康居住的小区在城市边缘，地广人稀，停车位很多。

    于燕把车停在小区门外的空地上，远远地就听温晴在吆喝：“尾货甩卖啦。一块一斤一块一斤……”

    温晴的三轮车上还有三四十斤黄瓜，车旁围着五六个老人在讲价：“姑娘，再便宜点吧，五毛钱我约二斤。”

    于燕看到后挤到车前说：“一块钱一斤是吧？我全包了，腌菜用，找个袋子给我装上。”

    温晴见到于燕高兴的正要打招呼，于燕向她挤了一下眼睛，嘴上催促：“你快点给我装啊。”

    又对身边正挑黄瓜的老头说：“哎，大爷您就别拿了，我全包了……放下放下。”

    老头不高兴了：“你凭什么让我放下，谁规定你包了我就不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