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瞅他们不顺眼推我撞人家的，你挨打关我屁事？我不是你奶也不是你妈又不是你的专护，你冲我喊啥？把老娘惹急了把你那些破事都给你抖搂出来。”

    “你塔玛的……”郭二宝撑着桌子站起来要打刘淑兰。

    刘淑兰不退反进：“老娘正愁找不到养老的地方呢，给你打给你打……”说着把头伸了过去。

    公寓的人忙过来拉开二人，调解会不欢而散。

    会后老年公寓管理处马上与吉顺公司联系，要求换一个人接替刘淑兰。

    吉顺大吐苦水：“现在的护工太难招了，月工资才三千一年到头没有休息，谁家没点事？谁敢保证一年不闹小病？护工24小时内随叫随到还得任劳任怨，一点小矛盾就让我换人，我手里哪有那么多闲人？我给公寓派护工，公司不挣钱不说每个人还要搭个百八的，要不是舍不得这块阵地我都想撤出去了。这样吧，你们公寓在费用上再给我涨一涨，涨的钱我也不要，全给护工，工资高点我们也好招人。”

    老年公寓管理处也不满：“我拿什么给你涨，每位老人住进来的费用都公示在墙上，就那么多。两千九住一个标间，食、宿、基础护理全包家属还嫌贵，这要不是公办的上面有补贴，早开不下去了。”

    说到后来两人都忘了最初是为什么通话的，换刘淑兰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刘淑兰不能不管郭二宝，因为郭二宝就住在她负责的第四层，不管高兴不高兴，她都得每天给郭二宝拖地打水送饭，半夜还得起来一次到郭二宝的床边看看他是否活着。

    老年公寓明文规定：三级护理的老人，护工夜间必须到房间探视一次，防止老人发生意外。护理级别越高探视的次数越多。至于是床头探视还是门口探视那要看怎么约定的，有的老人身体不好也不喜欢夜间有人出入自己的房间，就约定门口探视。有的老人身体没啥大病，就喜欢夜里有人到自己房间转转。

    有意思的是，老头们都喜欢有人来看看，尤其护工是女性的时候。而老太太们不管护工是男是女，只允许门口探视不许进屋。这些约定入住时都会写进合同，护工按照约定执行，当然，如有需要，合同也可以更改。。

    再说潘红，8月20号做的手术，出院日期应该在9月3号或4号。随着出院日期的临近，她也在考虑出院后去哪里住。住院前她不肯住装修好的老房子是赌气儿女们把她的老物件都给扔了，一想起自己要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感情上就接受不了就特别的抗拒。

    她认为儿子和女儿在这个时候，应该过来跟她商量商量出院后去哪里，哪知道铁林透露出让她去老年公寓休养几个月的意思。

    什么特么休养，这不就是把自己赶出去不管了吗？老太太当时就炸了，操起电话把三个儿女都骂了一顿。

    过后冷静下来，潘红给已经去了老年公寓的李秀清打电话问那里的情况，李秀清把自己看到听到体会到的都说了一下，对老年公寓评价挺高。让潘红心动的是李秀清讲述内容中的一项：公办。

    这个老年公寓是民政部门开办的。这一点对于在体制内工作到退休的潘红来说很有吸引力。

    接着她又问牛贵勤出院后去哪里，牛贵勤说她也没想好去哪里。

    从环境来说，老年公寓环境虽然低于医院，但二十四小时有护工照看，明显高于家里。家里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没人能整天的陪着自己，她觉得老年公寓是个理想的休养场所。

    商量几次后，牛贵勤表了态：“不管你去不去，我出院后一定要去老年公寓住上一段时间，看身体恢复情况再决定住下去还是搬出去。回到家里没人管我，弄不好饭都得我自己做。”

    商量到最后，老姐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安康。不管去哪里，能把安康带上就不用怕了，他肯定能照顾好咱们老姐俩。

    到这里，潘红在心里就认可了出院后去老年公寓。现在就等着儿女们给她一个体面的台阶，毕竟她曾说过不去老年公寓。

    潘红这边是这么想的。

    而她远在上海的二儿子被老妈莫名其妙一顿痛骂更莫名其妙了，给大哥和小妹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这二位也不明就里。问过铁林才知道，因为老太太不愿意回到装修的已经不认识的家，铁林想让老太太到老年公寓过渡一下，然后再想办法让老太太接受现实。

    这么大的事铁林居然没和长辈商量一下就自己做了主。看这事的首尾怎么看也不像是铁林的行事风格。不断追问下，问出这个主意竟然是在医院护理老太太的护工出的，不禁痛骂铁林办事不着调。

    可铁林一口咬定这个护工有办法能让奶奶心甘情愿地住进老年公寓，他的父母叔姑一时也没有能让潘红改变主意的好办法，又不敢去医院面见潘红，只好姑且任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铁林从小到大就没办过让长辈赞扬过的事，特想办一件让长辈们服气的大事证明自己。所以也没和家里长辈商量，按着安康的设想悄悄地到老年公寓定下房间，把房间布置成奶奶原来卧室的样子，只等奶奶搬过去开心住住下后，让父母叔姑们吃上一惊。

    没想到老太太一听让她去老年公寓就暴躁起来，弄得他连给老太太看卧室相片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一来铁林的就压力山大了。偏偏事情临近时他喝多酒纠缠温晴得罪了安康，只得求自己醉后偶得的女朋友洪丽出面，好在安康还给洪丽面子，答应来医院说服老太太去老年公寓。

    来医院路上，安康详细地问过铁林和潘红沟通的过程，听到铁林连相片都没来及给老太太看就被打跑时，不禁摇头暗叹：铁林是笨蛋他妈给笨蛋开门——笨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