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顺轻推董毅一下，董毅向前一步举手：“我先来。”

    康丽群点头：“开始吧。”

    “我叫董毅，今年二十四岁，省医学院护理本科毕业，曾在医大附属医院实习十个月。目前在吉顺医护公司任护理长兼培训部主任。”

    听到董毅是护理本科毕业，路明认真看了他一眼。

    吉顺一脸的得意，全华云市的医护公司只有老子这里有学医的大学生。大爱公司虽然有个安康，但安康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和医护不对口。

    康丽群与吴主任共事多年，知道她平时最关心什么，说：“既然是医大毕业又实习了十个月，护理技能方面的问题我就不问了。我问你，ICU里的护士很忙，输液泵或微量注射泵报警，你会去主动换输液管或调泵吗？”

    听到这个问题吴主任立刻坐直了身子，这类问题是她向来最关心的。

    “会的，我会。”

    “为什么？”

    “帮护士减轻工作压力，帮患者减轻痛苦。”

    吴主任听了在心里暗暗摇头，护工哪能做护士的工作呢？

    这时路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推到康丽群面前，康丽群扫了一眼，念道：“你护理的病人康复出院后，你会上门探视或定期回访吗？”

    董毅想都没想：“会。”

    “为什么？”

    董毅挠挠头：“我觉得吧，应该让病人感受来自医护方面的关怀。”

    康丽群看一眼路明，路明表示没有其它的问题。

    “好，下一个。”

    董毅没想到这么大的架势就问了这么小的两个问题，心里想着“可能还有第二轮吧”走了回去。

    看着安康往桌前走，于燕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不知道康丽群会问些什么。

    安康自我介绍：“我叫安康，今年三十岁，财大毕业，市场营销专业。做护工时间一年。”

    “好，我问你一个和刚才同样的问题，在ICU里护士很忙，输液泵或微量注射泵报警，你会去主动换输液管或调泵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是护工，不是护士。”

    “详细说一下。”

    “护工的具体工作内容是饮食照料、冷热运用、个人卫生及心理照料。换管调泵都是护士的工作内容，我做这些就越界了，贸然上手会给工作造成混乱和遗漏。医护工作涉及到病人的健康和生命安全，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所以一定要划清工作界限，不能越界行事。打个比方吧，我这点护理经验也就算是个刚摸方向盘的新手，跟老司机比差远了，自以为是的开车上高速是会出人命的。”

    安康的回答让吴主任听着颇为顺耳，医疗工作上的越界与国与国之间的越界，引发的结果一样，是会死人的。

    护工，尤其是在ICU里工作的护工需要明确的，不是你会什么或会做多少，而是不能做什么

    病房里，护工能碰的就是饭盒水杯、脸盆毛巾还有手纸，和医疗有关的东西绝不能碰。

    已经站到一边的董毅听了安康的回答，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回答，错了。

    于燕不知道安康回答的对不对，两眼在三位主考的脸上扫来扫去，企图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可这三位不动声色，于燕也无从判断。

    康丽群再次念路明写的那行字：“你护理的病人康复出院后，你会上门探视会定期回访吗？”

    “不会。”

    “为什么？”

    “我就是一个护工，一不是医生二不是护士，回访问什么呀？问人家啥时候还住院？这不是咒人家吗？再说护工圈有个不成文的惯例，病人出院后护工不能主动联系病人和家属，不吉利。”

    这个回答让路明听着又特别的顺耳。

    去年，秦老爷子首次住院时的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很会来事儿，把老爷子照顾的非常好。

    老爷子出院后，她时常拎着水果去看望老爷子。

    人老了对病啊死的特别在意。你说你一个护工隔三差五的登门这不是盼着他再次住院吗？可人家上门探望又不能把人家撵出去，把老爷子气得不轻。把她在医院护理老爷子留下的那点好印象败了精光，见她就烦得不行，可她偏偏又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后来还是路明通过医生向她说明“病人出院护工不能主动与病人联系，犯忌讳。”

    她才止步。

    安康的回答让他感到满意，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人。

    安康的回答路明很满意，于燕很失望，她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和副市长及家人多亲近亲近呢，让安康这么一答几乎是断了以后交往的路子。

    到此，路明也不想问什么了。

    于是问对吕院长说：“我认为安康行，吕院你认为呢？”

    吕院长说：“我看两个都留下吧？”

    “嗯？”路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以安康为主，那个小伙儿辅助。毕竟护工也是要吃饭睡觉上厕所的。”

    “对对。”路明赞同，“那就这样定下来，今晚就让他们上护。具体工作康护士长你受累安排一下，我们就先撤了。”

    路明和吕院刚到一楼，接到吉顺姐夫的电话，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话里话外透露出自己跟省里某位领导是什么亲属关系，然后才问上报的材料秦市长什么态度。

    路明哪敢说出秦市长对此事的态度，便说：“秦市长收到材料了。不过，你不来电话你我还正要找你，你们调查护工的事还没给安康一个解释吧？”

    “一人护工给他什么解释？”吉顺的姐夫口气很硬。

    “你们既然展开了调查，现在有了结论，总要告诉被调查者是根据哪部法律法规或政策开展的调查吧，不然人家去政府法制办投诉你们，你们会很被动的。”

    “这……不用吧？再说哪有这方面的相关文件哪？”吉顺的姐夫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护工是个大学生，人家可懂法，如果他上访或投诉你们，总之影响不大好，再说秦市长的老领导也挺关注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