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刀(一)
马车毕竟没有骑马快,女子只能带着两人各种绕走,倒躲过了不少追杀。可是梧州还有一段距离,第二日,三人赶了半天的路,刚好在一处清泉处休息。
女子喝完了水,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稍作休息,景明和景一正往水袋里装水。
这两人近来都晒黑不少,倒是女子依旧是蓑衣竹帽,也不嫌热,倒也没晒黑,大概是专为艳阳天而做的遮阳之物,她对这一路,如鱼得水般自在,衬得主仆二人文文弱弱,什么也不懂,两人都有点自惭形秽,倒很是听话。
景明见打好了水,让景一放到马车上,往女子身边走来。
正要说什么时,却见女子一双明眸忽然睁开,瞬间起身,将自己拉到了身后,景明没站稳,险些摔了出去,又被那女子抓住手臂提了回来,更是单手扔了剑鞘,抽出了剑。
她的动作,总是如此行云流水,自然天成。
待景明站稳,就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人,一身红衣,神色语态姿态都甚是嚣张。
“竟然是你?”那男子竟然认得女子,问完话,又看了看还被女子抓着手臂的人,眼中竟有一丝嫉妒之意,“你什么时候跟官府的人打上交道了?”
那女子见景一出了马车,将身后之人扔给了他,这才回头与来人说话,“我何时在乎过这些,你也要来杀他?”
红衣男子话语轻巧,“生意而已,若知道能见你,一定早些来。”
女子皱了皱眉,“烟雨朝境内,你也敢插手?”
“为何不敢?若是知道有你在,还能来早点,”红衣男子笑着,早已将女子上下打量个够,“还是喜欢你在明月国的时候的装扮,怎么还易容了,这样子,可不那么好看,还是明月国的样子更女人,也美,让我日思夜想……”
“我穿什么,并不是为了你如何想。”那女子冷笑道,“当时没跟你算清楚,是不想在明月国生事,你如今前来,还是这样言语,可别怪我。”
红衣男子摇扇在手,往前走了几步,“小娘子你并不是我的对手,”继而又转了神色,认真问道:“对了,后来你是怎么回来的?我去找你时,你已经走了。”
女子显然懒得搭理,“少些废话,你为何也要杀他?”
红衣男子闻言,一副果然如是的表情,“我自然有我的谋算,你呢,又为何帮他?”
女子自然而然,“有好处。”
“哦,”男子来了兴趣,“有何好处,是我还给不了你的?”
女子彷佛听到了许多笑话,“我要的东西,要你给?”说完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
男子也不生气,“等你成了我的女人,第一件事情,一定是让你学会花爷的钱。”
“脏,”女子有些不耐烦,转移话题,“如今如何,一定要杀他吗?”
男子看了看马车旁站着的两人,鄙夷之色不可能更甚,“杀不杀,此时倒也没那么重要,小娘子要是与了我,我帮你护人到底,如何?”
女子拿剑的手握紧了些,“我在与你好好说话。”
那男子再上前了些,女子只能仰头看他,“或者,你我二人找一清净处,颠鸾倒凤,享尽人间情爱奇趣,不比这俗世俗人来得快活。”
女子退后一步,答语便是横扫而出的剑刃,“恶心至极。”
红衣男子早已一笑侧身躲开,“小娘子,不恶心……”
那女子低骂了一句,几人没听清,只是见女子剑招添了几丝狠戾,招招致命。
几处来回,那红衣男子猛地后退几步,看着自己随风飘去的衣摆,这才正色起来,“我今日定抓了你回去,让你知道本公子的好。”
女子闻言,莫名火起,她实在难以理解这男人的想法,为何言语在他嘴里,都带了肮脏的意味。而且好好的一个人,为何成天就想这些事情?
女子解了脖子上的帽子系带,扔了草帽,又解了轻薄的蓑衣,扔在一旁,露出一身利索装扮。
好个身段!
连那素朴的简装都莫名好看。
气韵更是夺人!
若是容貌再······
不过再愚蠢,也确认了女子是易了容的。
女子又从那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今日,我必杀你!”
红衣男子眸子微眯,看着女子前来的身影,也展扇袭来,“好,本公子陪你玩!”
景一还要前来,被那女子吼了回去,“滚开!”
景一只得护在景明前面。
景明担心地看着二人对战。
与前面那些追杀的人不同,眼前此人的修为,与那女子彷佛不相上下,又见他言语间全是浪荡之语,只恨自己此时身无长物,也没有压制对方的实力,不然定然将人抓起来,关在大牢里。
女子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又会嘲笑。
大牢?
她要的是他的命。
二人就在山野泉水边的空地上厮杀,那红衣男子一开始还是轻敌,直到身中数剑之后,才开始认真对战起来,可是女子修为竟然隐约还在其上,红衣男子很快就带了好几处硬伤。
间隙,两人都分开片刻。
那红衣男子喘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你,竟然······”
女子冷笑一声,“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从来都不会招惹。”
那红衣男子沉思片刻,似在做决定,而后方道:“你可知盲刀也在来的途中?随我回去,别插手。”
女子闻言皱了皱眉,盲刀此人,是她的劲敌,早就结了仇怨,互相要取命那种,“何人何事值得你们都出场?”
那男子彷佛没注意自己被她刺中的伤,见她如此护着人,知道她管定了此事,便只剩担心,无奈地道:“你还是不要插手进来,是圣室朝廷的事情,你若一直插手,逍遥日子就没了。”
女子仿若迟疑片刻,又似乎在深思,最后看了看马车旁的两人,转而坚定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
“这不是一首曲子,”那红衣男子一改之前的散漫和轻佻,劝道:“朝廷的事情,不值得你如此。”
女子的剑稍微垂下,“我知道了,那你如何选,我杀了你,还是你自己找条活路?”
那男子恨铁不成钢,“你还是要管?”
女子神色坚定,眼神犀利,并没有玩笑,倒彷佛有些期待,“有一心爱之物,此一路,可得。”
“何物?我为你去拿。”那红衣男子已是很不耐,对她几乎咬牙切齿。
“我不要你给的东西,”女子也颇为固执,早已收剑,也收了匕首,走到男子前面,点了他几处大穴,止住了血。
“以后见了喜欢的女子,不能如此直白污秽之语······”她知道这人嘴贱到令人生恨。
话还没说完,却转瞬被那男子按下了头,景明和景一还没从惊讶中醒来,就见男子忍痛叫出了声。
女子早已站起,拿手背擦着一侧脸颊。
那男子则捂着大腿喊痛,“你真下手!明月国我也救了你好吗?”
“好好和你说话,你总是不珍惜,已饶你一命,还不快滚!”女子又擦了擦脸,不仅匕首,剑也重新出鞘。
那红衣男子见此,不舍又恨极地看了女子片刻,然后捂着大腿上正流着血的伤口蹒跚地几跃,消失在了几人前面。
女子懊恼地回头,看着看呆了的主仆二人,“看什么看,往后定要查一下你景家有什么宝贝,亏大了!”
女子重新穿了遮阳的蓑衣,戴了竹帽,见二人还站着,“还不走?”
景一才赶紧将少爷扶上马车,看着女子指挥。
“走,盲刀要来了,我们需要帮忙。”女子也已经镇定过来,牵了马过来,一跃上马,“往东南方向走去。”
女子却是将二人带到了一农庄里,开门的是一中年男子,也同样是容貌出众,儒雅风流,见了女子的神色,也甚是牵扯不清。
“溪流儿回来了?”男子开门见人,就是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