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火海
饕餮是与混沌,穷奇和梼杌并称四大凶兽,据《山海经》记载:饕餮其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是贪欲的象征,常用来形容贪食或贪婪的人。同时也象征着权势与威严。饕餮的形象经常出现在古代的青铜器上,称为饕餮纹,比如在铜陵县出土过的饕餮纹爵,这是商代早期的饮酒器,可见饕餮的存在,贯穿了华夏大地五千多年的历史。
而饕餮在这里出现,说明达罗西生前一定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不过也合理,毕竟他是国家的大祭司,在那个鬼神观尚不明确的时期,将原始佛教带到了一个小国,应该是国民的精神领袖,所以受到国君重用并不奇怪。
按道理来说,我们过了奈何桥,就应该到达罗西的葬身之地,这里应该是陵墓的入口没错了。
“真不容易,差点就交代在这里面了。”我苦笑道,如今目的地近在咫尺,我才有些后怕,这一路来,危机四伏,如果没有另外三人的协助,我可能早就转世超生了。望向阶梯延伸的深处,我不敢想,在后面未知的路上,我们还会经历什么离奇的事情。
说实话,我的内心在此刻有些打退堂鼓了,如今允泽生死未卜,而邱一硕也不知下落,我们又差点困死在奈何桥上,达罗西对自己的陵墓保护的十分周到,如果不是老孟的耳朵,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地下河的位置。
“现在真想回去吃个火锅。”
“关关难过关关过。”老孟看出了我内心的动摇,对我道:“当初你们要是不跟来,又怎么能遇到这些麻烦?”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没有你们,也许我们也活不到此处。”
我笑道:“虽然如今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但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可要得意忘形了。”
老孟摊了摊手,又道:“谁知道呢,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如果没有你们,可能我们早就达成目的,现在已经美美的在宿舍睡大觉了呢。”
我听言,一下子沉默了。确实,一路上,我更想个累赘。
老孟见我无语,拍了拍我道:“好了,干活了。”
随后我们走上了向下的阶梯,这里应该是墓道没错了,学术用语把这种带有阶梯的墓道称为墓葬甬道,当年达罗西的棺椁应该就是从这里运下去的。随着我们的深入,墓道两侧出现了很多凹入墙壁像神龛一样的凹层,上面都摆放着一种莲花样式的蜡盘,以前应该都是放长明灯的,如今只剩下被熏黑的陈年灯油。我大致看了看蜡盘的数量,根本数不过来,如果长明灯如今依然燃烧,这里应该是灯火辉煌的。
我们走的墓道并不太长,很快我们走到了头,在墓道的尽头,赫然立着一扇石门,应该是墓门无疑了,门上也纹有饕餮,张牙舞爪正在捕杀其他动物,我们推了一下石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门后应该有自来石顶住了。
老孟见状,熟练的掏出一根拐钉仗。
“你连这玩意都有啊?”我嗔目结舌,感叹道:“你才是真正的哆啦A梦。”
老孟嘿嘿一笑,双手抱拳拱了一下,道:“见怪见怪,哆啦A梦不敢当,哆啦B梦还差不多,A梦负责解决生活上的烦恼,我B梦专门解决倒斗的烦恼。”
所谓拐钉仗,即是一根一头是柄,一头开口的短仗,专破有自来石顶门的墓门,把拐钉仗从两扇石门的门缝中伸进去,用拐钉仗的开口卡住自来石上端,随后轻轻地推,使自来石逐渐站立一直到离开石门内侧的凸起,即可开门。当年定陵的墓门,便是以此法打开的。
老孟伸进拐钉杖捣鼓了半天,只听到墓门内咔擦咔擦的响声持续了一会,随后是一声巨响—自来石落地了。老孟收回拐钉杖,对我道:“好了。”
我见状,便上前和老孟一同推门,石门十分厚重,但好在我们两人力气够大,没过一会便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打开的一瞬间,一张模糊的人脸扑面而来。
我被这贴脸杀着实吓了一大跳,一瞬间以为是达罗西灵魂出窍,前来索命,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墓门后附近应该有壁画,而壁画在当年应该上了颜色,墓内不透光也不透风,一直处于密闭环境中,多年来颜色一直保存了下来,我们这一开门,改变了门内门外的气压,空气涌入,壁画自然氧化掉,颜料脱落后,因为气压不平衡导致其被“吸”了出来。
我们透过缝隙向内观察,这层墓室的空间不大,如果是塔形墓葬,应该是第一层。我和老孟相继挤入缝隙,进入了墓室当中。
墓室呈正八边形。不出我所料,墓室四周的墙壁都绘了壁画,而在墓室最中间,有一个巨物立在那里。我们环顾四周,壁画上画的,与地狱百景图的画风相似,只不过这里的壁画,具有很多“火”的特征,能看见壁画间很多亡灵正在遭受烈火的吞噬。
“火山地狱。”老孟在一旁道:“真不容易,这是第十六层没错,我们找对地方了。”
“现在呢?”我问道:“我们应该在这里等邱一硕和允泽?”
老孟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走向墓室的正中间的巨物。
我跟了过去。走近我才发现,那是一尊巨大的青铜巨鼎,青铜鼎的高度,已经高出了我两头有余。我从未见过这种青铜鼎,看大小,把我们四人一起扔进去烹了绰绰有余,目前国内还没有出土过这么大的青铜鼎。
老孟简单查看了一下,又趴下观察了一会青铜鼎底部的地面,自言自语道:“怎么没有向下的通道?”
我这才发现,这间墓室,好像是密闭的,除了我们进来时的墓门,没有任何其他的通道。
鼎是四方形的,我绕鼎一周,发现在鼎的不同四面,各雕饰有不同的四种神兽。
我读过山海经,因此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认了出来:正对墓门的一面上纹有一只烛龙。烛龙体型庞大,乃钟山之神,有言“烛龙衔火,以照天门”,世间所有的火焰,都是烛龙带来的
逆时针与其相邻的一面上,有一头单爪形似仙鹤的怪鸟,应该是火鸟毕方。传说毕方为黄帝座下神兽,同时也是火灾的象征,有不祥之寓意。
鼎的背面,则是一只朱雀,在上古神话中,神鸟朱雀是最高地位的火兽,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最后一面上,则有一祸斗,祸斗外形似狗,又被称为“食火兽”,乃火神麾下的助手,有时会代替火神履职。
四只神兽之间的关联性不大,妖兽神兽都有,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与火有关,毫无线索可言。我有些无从下手,于是便想返回老孟身边,再作下一步的决策。
正当我要把目光移开,我却发现,这四只兽的头部,都高高昂起,看向上方。
我抬起头,把手电照过去,却发现墓室上方的拱顶上什么也没有,是正常的。
难道是我多想了,我有些怀疑自己。
我把线索告知了老孟,老孟点点头,对我道:“也许你没错,不过它们看得可能不是拱顶。”
“那是什么?”
“是青铜鼎的上面,小伊,我觉得我们要爬到鼎上看看。”
有些道理,也许我们要找的路,其实在鼎里。但是鼎的底部没有接触地面,而是有四根支柱撑在地面上,鼎底与地面有一个半米的距离。鼎部即使有通道,也只能是个出来的洞口,绝不可能穿过地面到达下层。
事到如今,只能先爬上去看看了,也许里面,是什么关于下一层的线索。我不禁好笑,早知道多玩一些密室逃脱了。
这时好巧不巧,我们手上的手电已经耗光了最后一点电量,我苦笑一下,从老孟包里翻出了手摇发电机,打算先摇满电再说,可这时,我发现,在这黑暗的环境下,青铜鼎的内部,竟然发出了一种绿光。
那种绿,绿的有点诡异,有点像五毛钱特效恐怖片里面的滤镜。而那光线十分微弱,十分难以察觉,我们之前一直打着手电,所以这绿光在我们的光线下,被遮掩的看不出来。
难道是通往下一层的路,抑或是线索?而我们必须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才能看清?那这也太离奇了,完全不符合常理,我心想,但随即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在这微弱的绿光下,我和老孟互相看了一眼。我知道这绿光在我们开手电后,便很难看见,于是决定借着这绿光爬上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干就干,我们迅速靠近青铜鼎,开始向鼎上爬去,随着我们接近绿光,那抹绿慢慢的变得更为清晰了。
我记得,不管在西游记还是什么别的电视剧中,地府或者冥府的光线,就是这样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