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镇关西

第四章 任务:寻找鲁达

    这马车里的人受伤了!

    郑途刚从重伤之中恢复,对于伤患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此言当真。”

    “……你的条件呢?”

    “草民怎敢在种相公面前谈条件,只是草民有个请求,想请老种经略相公替我证明清白。”

    清白?马车内的种师道倒是来了些兴趣:“说来听听罢。”

    郑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顺便还将“镇关西”这个恶名的来由嫁祸到了潘家人身上。

    当他说完之后,旁边的王进忍不住怒骂道:“好个恶毒的妇人,居然如此善妒,这等行为已经犯了’七出‘之过,你一纸休书将她直接休了”

    郑途的目光坚毅,却是摇摇头:“休妻是小,可清白是大,我当初娶那金翠莲确实是发自真心,待她也是真心实意,后来的种种事情全都是那潘姓妇人一手导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虽然只是个杀猪的屠户,在相公的眼中只是个底层小人物,但也受不得这无缘无故的栽赃。”

    当郑途说完,院门前陷入了寂静。

    刚刚还从心底看不起郑途的王进,此时正在用一种全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郑途。

    没想到,只是一个寻常屠户也能迸发出如此的气节,更能出口成诗!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个要留清白在人间!

    王进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能脱口而出这种佳句的人,心中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又下定了多大的决心要誓死捍卫自身清白!

    当初自己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汴梁城里也是小有虚名的人物,因为忍受不了高俅老贼的打压,带了老母逃出京城来投奔老种经略相公。

    仔细一想,自己的举动虽然洒脱,却少了如郑途身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场面安静下来,似乎马车内的老种经略相公也在回味这两句诗词中蕴涵的精神。

    片刻后,马车内传来一句疑问:“要留清白在人间,这诗是你写的么?”

    “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是出自草民之口。”

    “这诗不全,可有上阙?”

    “自然是有的。”

    车厢内的人的语气有些憋闷:“那劳烦你,写给老夫看看,许久没见过如此意境的诗词了。”

    郑途在心里对于谦少保道了声歉,回复道:“没有问题,请老相公稍等片刻。”

    郑方从邻里家借来了笔墨和宣纸,身后还跟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俊俏青年出来,边走边嘲笑道:

    “嘿嘿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郑家居然还有用到笔墨的时候。”

    书生还想继续调侃,突然看到郑家院门前那辆马车和拉车的黑马,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弯腰撅腚对着马车施了一礼。

    “进士董怀礼,见过老种经略相公。”

    董怀礼眼睛紧紧盯着鞋尖,丝毫不敢抬头看,生怕冒犯了车里的大人物。

    但他等了良久,却没听到任何回应,于是疑惑着抬头偷瞄了一眼。

    马车的窗帘不知何时撩开了一角,一道目光正落在郑途身上。

    董怀礼的目光也随之转移,随后满心疑惑。

    我没看错吧?

    那杀猪卖肉为生的郑屠此刻居然在磨墨?

    难道他要跟我一样吟诗作词么?

    令他更为诧异的是,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王进此刻也如同围观糖画的孩童一般,正满眼仔细的在郑屠旁边观看。

    怎么回事,这郑途究竟要做什么?

    董怀礼挪了两步,勉强看得清纸上的字迹。

    石灰吟?

    这是什么词牌名?

    石灰......如此粗糙俗物,又有何可难得的取之处么?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看着跃然于宣纸上的诗句,董怀礼嘴里反复念叨着几遍,大脑中轰然有道惊雷炸响,思绪变得一阵空白。

    这诗,居然是出自只知道喝酒杀猪的郑屠户之手?

    一向以读书人身份自居的董怀礼此刻愣在了原地,连姿势都忘了变化。

    他看着郑途放下笔,对着宣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这才敢认定,这诗确实是郑屠所创。

    “老种相公,这诗郑某已经写好了。”

    郑途看着宣纸上的笔迹,眼中有几分不满。

    伤势影响太大,如果把状态调整好,自己或许能写的更好一些。

    但也足够了,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个屠夫,如果写的字太好显得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王提辖,把诗拿来吧。”车厢内传出一道声音。

    郑途突然一愣。

    这次说话的并非之前种师道,而是柔和素雅的女子声音。

    难道是侍妾之类的人物?

    郑途心想,这位高权重的人物确实不一样,受伤了还不忘带着侍妾出行。

    但也不算新鲜,有权有势的人身旁自然不会缺少红颜绝色。

    这是自古以来的寻常之事罢了。

    王进将宣纸送进车厢内,场面却突然安静下来,就在郑途怀揣不安的等候中,车内的大人物终于说话了。

    “那鲁达自幼丧母,他父亲曾是我帐前军官,曾在乱军中救过我的性命,他临死前曾托孤于我,让我多加关照鲁达,这便是我要你寻他回来的原因。”

    “至于洗冤之事,等寻回鲁达之后,由管辖当地的小种经略相公进行定夺,那个潘家贼寨,不算什么。”

    “但是,如果你寻不回鲁达,那就别再回这渭州城,去其他地方寻个安身之所。”

    “王进,从明日起你便跟着郑途出发吧,直到寻回来鲁达那厮。”

    “……我累了,回府吧。”

    王进应了一声,纵身上了马车,接着对郑途拱手道:“郑途,刚刚王某言语之中多有冒犯,明日再来登门道歉,驾!”

    王进对着郑屠拱手抱拳,随后拉起缰绳,车轮缓缓滚动,碾压过地面的石子和草叶,向着街道的另一头缓缓驶去。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转眼之间。

    郑途没想到种师道如此雷厉风行,看着门前地面上两泡热气腾腾的马粪,感觉脑子又有些浑浑噩噩。

    “郑方,刚才可有人来过?”

    “表兄,来过,又走了。”

    “哦,那把马粪清了,然后准备吃饭了。”郑途轻轻拍了拍脑袋,拄着拐杖转身想回去休息,突然又留意到一旁嘴里念念有词的董怀礼。

    奇怪,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啊!好诗,好诗啊!!”

    董怀礼惊呼一声,随后拉着郑途的手恳求道:“郑大官人,您把刚刚那诗卖给我吧,我出五十贯,不,一百贯!”

    郑途以为这人脑子有问题,嘴上推脱道:“可这诗我是赠予老种经略相公的,不好再售卖。”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董怀礼逐渐清醒过来,满眼带着失望。

    是了,刚刚那诗已经给了老种经略相公,自己是绝对不敢拿出去参加卖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既然如此,是董某打扰了,告辞。”

    董怀礼施了一礼,像丢了魂似得往自家方向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

    “董兄慢走,你说想买诗?”郑途听到买诗二字,双眼好似放出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