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第二台全自动耕地机加紧可替代能源研制的时间点，杰西卡带你们跟花园区小城的新伙伴们告别，坐上矿车沿着通往管制区的管道回程奔往主题。

    宫殿位于唐顿廷的最中央，与皇家动物园相比其位居更高一层结构上，回身眺望视线越过雄伟的桥梁可望至议茶会所在区域，两者正如价值之秤的两端，一端定质尊贵，另一端分量卓越。

    从蒸汽弥散的地下密道乘电梯上来，你们已是身在高高的宫墙栏杆内，位居一处人工修筑的巨大平台，眼前即为钻石璀璨的白理石宫殿，在此平台之上大可尽览华美的霜廷。

    平台另一端朝向墙外，高高底座的石像红光冲天，静默地俯瞰着价值之神那冰霜覆盖、忧患雪藏的国度。

    “好在有神像和明信片，唐顿人还不至于都不知道神明的样貌。”杰西卡注目神像，自言自语道。

    “竟然不是初代炭神的形象吗？”你大为震撼。石像的形体赫然是位神装披身的女性样貌，保持着正将手中的“隐形手杖”递交给什么的动作。

    “女皇正式接任那天，唐顿境内所有的神像全都做出了变化，此为仙境一大神迹。”

    你上前，与炭元素共鸣，神像手中的法器显露形体，发出一白一黑两道流动的能量汇聚在你体内，你得到了炭元素的认可。得到命之国大半的元素类型之后，你感到被世界法则束缚住的力量开始渐渐回来了。

    无夏宫中布郎尼们担任了绝大部分的宫廷工作岗位。他们忙碌而又开心地搞着卫生大扫除，擦拭雕像、修补地毯、缝纫换新窗帘、站在椅子上折花涤净的餐巾，踩在桌子落凳子上给吊灯更件抛光。

    “执事长大人回来了！”见到杰西卡，一只又一只小布郎尼跑过来招手问好。

    你和露德转过头看杰西卡，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身衣服。

    “真厉害呀杰西卡，三重身份。”露德眯着眼吐槽道。

    “过奖，身为价值之神的眷属，不多拿几把刷子可不行。”她自揭位分，向你们行了个优雅的宫廷礼。

    “哇哦，原来你是炭神的眷属呀，难怪到哪都那么自来熟，像逛自己家一样，原来有个这么大的背景呀。”

    魔法妙现，少女的声音传入耳畔，空灵而夹带无可奈何的小委屈，“杰西卡，你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还是决定带他们重新来见我了，唉，送旅人直接走过边境不好吗？如往常一样。”

    露德睁大眼，“她不就是在动物园时候那位…”

    就是你们在皇家动物园见到的少女，只是此时她没有再戴面纱，取而代之的是小巧的白金镶钻冠冕及黑色的蝴蝶结发带，她将银白色的长发披散，搭衬黑天鹅绒质感的露肩裙装礼服。

    杰西卡认真回应，“我们在花园区遇到了一位偶得遇咨议官，她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力量，想想这几个月来出现的生命力流失怪像，我觉得你应该听听他们的理由，所以我带他们来了。”

    “明白了。陛下或者珀尔西丝大人就免了，奥斯伯格·瑟兹尔·唐顿，叫我瑟兹尔(Seiðr)吧。”她有些被迫营业，“私下，我每年只外出一次，寻见一年一次“命定”的异世旅人。能在我去找你们之前恰好遇到我，你们和阿兰诺应该很有缘。现在，能再有机缘面会详谈，为杰西卡青睐你们庆幸吧。”

    “谢谢杰西卡。”露德很客气地顺着话题应下来。

    应对“宅女”型神明你有经验，邀请她出去逛逛街散心，换个心情。然后再说正事。

    “谢谢，但不去。”瑟兹尔回复道。

    “瑟兹尔大人，这是今天最新的报纸。”杰西卡见气氛尴尬出来给你们助攻，递上逆火龙报。

    那位大人只是视线扫过了头版便轻挥手中的伞，魔法灵动，披上面纱。

    “算了，看在你主动来看我的份上，今年出游多一次吧。”

    你的头突然疼了起来，眼前浮现一排绯月色的文字：带她去看布兰德的工厂，乖。这种风格这种语气，是另一个星神的权能显现。

    她在引导你，回想起缘上次的严厉提醒，这次你决定先听从她的。

    瑟兹尔听闻你的建议犹豫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布兰德的工厂？在管制区之外呢，好远。”

    杰西卡继续送辅助，“诶呀，你不是对凝结人类智慧和汗水的产品发明一直很感兴趣嘛，别用对你来说那么牵强的借口婉拒了，快去吧。”

    “嗯。”白炭女皇望向一旁，以伞为笔，空气为卷，以魔法为墨抬手绘作，开辟一道传送门廊。

    你们带着几只布郎尼近卫官移步布兰德工厂。

    “这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饮料吧？冠以气质属性，附加价值是…幽默？”看着机械化生产线上滚动带上的一瓶瓶气泡水，瑟兹尔问你道。

    “是的，这就是幽默气泡水，露德记得，很好喝。”

    暗火小姐的文字再次浮现眼前，她准许你请炭神大人品尝公司新品。

    “不，虽然表面上的浅层口感很像，但这不是“幽默”，而是“恶搞”。”

    随后她又走向堆在角落中无人搭理的一箱又一箱饮料，箱子上打着滞销图章。她拿出一瓶品尝。

    “这是“幽默”，自然成本较高，相比于“恶搞”就不好卖了，沦为滞销品的话就只能……”

    “跳楼价售卖或者免费请大家品尝挣个好感？”露德猜测道。

    “那得先能送到买家手中呀。考虑运输成本的话，对于布兰德来说还是放在这里等待回归自然最好了。”瑟兹尔论述道。

    “回归自然？难道说要全部倒掉？”露德惊呼。

    “不不，在唐顿国这只是一个关于价值常见的“经济行为”，隐形手杖会处理的。”

    一张被雾蒸气裹挟的半透明网格无视地形与碰撞体积，穿透一切扫描一切，短短数秒过去，你们毫发无损，滞销品则在你们眼前消失不见，犹如从固体直接到气体的升华。

    “它叫作“价值炭滤网”，每隔一段时间，隐形手杖会放出这种价值滤网剿毁市面上“价值量”过低的滞销商品，将它们的价值回收集聚起来，作为能源供隐形手杖生产［原初能量］，维持［仙境］。”

    露德很困惑，“很常见的经济行为…但，这样会不会太可惜了，哦，露德想到了，是不是这批产品本身有质量问题，所以大家不喜欢，也就卖不出去？”

    瑟兹尔耐心给她说明，“布郎尼们检测，布兰德产品质量本身没问题，原料都属优质，不过对于唐顿的民众，更容易喜好“幽默”还是“恶搞”，无论答案为何，卖不出去的滞销货就只能交由滤网“充公回炉”作为唐顿人可选的最优选择，所以是常见的经济行为嘛。而且，生成一个幽默类型的气质宝石即便最精通的魔法家也要花费近一个小时，而口感类似的“恶搞”则几分钟不到，出于成本考量，布兰德也会倾向后者生产，逐渐放弃前者。”

    露德仍难以信服，“可是…明明是幽默气泡水却不是真的幽默，而是和“幽默”效果很相近的“恶搞”，不是一种欺诈顾客的行为吗？”

    “气质宝石所赋予的气质属性只是产品的附加价值，就像一张写有快乐的标签，你相信拥有这个标签的可获得感就是快乐本身，是你能得的到的快乐，于是便主观上偏爱这款产品，自愿付款购买。这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自由，或者说，阿兰诺归于众生的“命”。产品的概念不仅局限于此，他们也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打造自己的生活和家园，只要是他们所选择赏识的，抽象荒诞的产品便也是有价值的。”

    你懂了，女皇尊重隐形手杖选择出的每一种“善美”的价值，即使是“荒诞之美”的价值。但是，何故如此呢？

    “因为“审美的能力”是“他”给予每一名人类的“原初的价值”。”她为你做了解释，眼神中冒然多了好几分哀悼的忧郁。你也猜到了，瑟兹尔口中的“他”即是前代炭神。

    “他说，渐愈远去了战争的侵扰，人们已经拥有了个性与愿望，生活在和平一代的人对善恶美丑有了鉴别的能力，我将“审美”给予人，也期待他们能用它为世界创造更多的价值。你要尊重并保护他们的审美能力，永远记住，每一个人都是生来便拥有价值的。”

    露德摸摸头，侧脸向你小声说道，“即便这样，她就子民对于气质的“选择”太过大度了吧。这样真的不会导致纵容问题的滋生而却什么都不做吗？”

    瑟兹尔轻轻摇头，“没关系，一切建立在“尊贵”与“卓越”间的信诺之上。我们只要支持议茶会和公爵大臣的决断就好……即使是将我“请”出唐顿廷的处置。”她拿出手帕伸进面纱。

    原来她是知道这件事的。看来唐顿女皇并非幽居深宫就对外界一无所晓。而她对此竟是表现出了这般让人难以理解的态度，该说不愧是神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