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踏着掌声走上T台，选好了歌。

    “有些话，我确实很早就想说了……”

    司徒天在沙发上正坐着，满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曾经想，这里原本就是海……”

    去年的三月，我淋着雨，走在那条熟悉的斜坡上。樱花花瓣飘落在脚边，身旁是早已沉入海中的新干线。

    “世界成了这副模样，并不是谁造成的……”

    这样说就行了吗？真的就行了吗？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总会有那个女孩，那束光芒，在远方等待着我。

    “不对，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改变了世界。我做出了选择，选择了她，选择了这样的世界，选择了和她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

    音乐的声音响起，我缓缓闭上眼睛。我知道，或许这是在没有她的时候我最可能表达的真心吧。

    “Yousaidthatwewouldalwaysbe…”

    “WithoutyouIfeellostatsea…”

    “Throughthedarknessyou'dhidewithme…”

    “Likethewindwe'dbewildandfree…”

    那时候，脸上的刺痛，划过的汗水，包括猛烈的太阳光——一切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

    “You——”

    “Saidyou'dfollowmeanywhere…”

    “Butyoureyes——”

    “Tellmeyouwon'tbethere…”

    歌词可能稍有些不适合。我刚刚反应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歌舞伎町的KTV，则是晴空下那栋濒临崩塌的废弃大楼。

    “I'vegottalearnhowtolovewithoutyou…”

    不只是那栋大楼。我想起与你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I'vegottacarrymycrosswithoutyou…”

    时间闪回。我看到那天，在代代木的楼顶，你对我微笑着——

    “StuckintheriddleandI'mjustaboutto…”

    没有你，我很快就被水果察带走，面临着没有你的晴天……

    “Figureitoutwithoutyou…”

    我要去找到你。不管是铁路线，还是水果铃，还是时间，还是海浪——我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

    “AndI'mdonesittinghomewithoutyou…”

    四个月来，没有你的日子，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失去了所谓的灵魂。

    “F**kI'mgoingoutwithoutyou…”

    但我知道，我不能像须贺先生一样固步自封——我总要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尽管已经失去了你。

    “I'mgonnatearthiscitydownwithoutyou…”

    所以，我想要离开东京，离开这座让我失去希望的城市——

    “I'mgoingBonnieandClydewithoutyou——”

    ——但你再度出现了。原来，你也一直等待着我。本应该无所顾忌的我，此时却再次走入了那片光芒，回到了你的怀抱之中。

    我站起身来，随音乐打起节奏。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

    “I'mgoingBonnieandClydewithoutyou——”

    随着我打起节奏，台下的每个人也拍起了手。不如说，每一个男生都有一个电音与摇滚的梦想吧——

    这首歌的高音和转音几乎突破了我的极限。我破了好几次音，但还是无所顾忌地唱了下去。知道最后一个鼓点结束奏响。

    我在台前站定。司徒天第一个鼓起了掌，随后是凪和须贺先生，之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我喘着气，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便走下台来。

    “你在台上已经放飞自我了呢，帆高……”凪跑上来迎接我。“姐姐看入迷了，我都见她一直盯着你，没什么反应……”

    “那就好。”我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司徒天一直拍着手，直到我再度坐回到她的身旁。

    “好棒啊，帆高……”司徒天笑着说道。我仿佛再度看到灿烂的阳光照耀在我身上。我也笑着摇摇头，内心却满是激动。司徒天给我递来一杯水，我简单地嘬了一小口便放了回去。见司徒天还想说什么，我便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边，示意她还没有结束。

    我随即举起话筒。

    “接下来，让我们有情本次宴会的主角——天野司徒天，上台献唱！”

    随后，我坏笑着望着司徒天。她拿胳膊肘捅了一下我，自己却也开心地笑着。每一个人都在鼓掌，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我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我不会再失去她了。

    司徒天踏上T台。台下再度传来欢呼声，有凪前辈高喊的“姐姐加油”，也有泷前辈单纯为了起哄而高喊的声音。而我只是鼓着掌，期待着司徒天到底要唱什么。

    明亮的灯光打在司徒天的身上，白色的印有云朵的衬衫显得更加鲜明起来。她的双马尾松散地搭在肩膀上，正和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完全相同。不得不说，现在我只要一想起双马尾，司徒天的脸就会浮现在脑海之中。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司徒天也在我身前跳着舞唱着歌。不过，那时脑子里的东西，不管是祈祷，或许是什么别的想法，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吧。

    我们依旧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这就足够了。

    “首先，我想感谢各位今天特地抽出时间来开关于我的欢迎会……”司徒天坐在凳子上，双手握着话筒，很认真的样子。

    “我能这样快的康复，当然也离不开各位细微的照顾……”

    而我甚至一直以为她已经去世了，直到昨天我们在学校再度相见才彻底摧毁了我的这个想法。

    不行啊我……

    “但是，当然还是得感谢那个愿意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一直等待着我的人……”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变化，司徒天随即补充道。

    “看来逃是逃不过了，只能就这样唱了吧……”不知为何，一向自信阳光的司徒天此时却变得有些许拘谨。我看到，她在点歌台上划动的手都开始或多或少地颤抖起来。

    “加油！”我说道，报以一向的笑容。

    电吉他的声音响起。司徒天双眼微闭，随着节奏缓缓点着头。

    “找不到想听的曲子，于是就这样开始了忧郁的一天……”

    “你那夸张的“早上好”，不可思议地改变了这一切……”

    看着她缓缓沉入歌曲中，我也不禁想起那时，我们的晴天生意作得正盛的时候。那个网站每日都有上万的浏览量，晴天委托很快刷满了屏幕。

    “是我的内心闪闪发光的钥匙，为何握在你的手中呢……”

    “只为找到那个理由，试着活下去也不坏吧……”

    司徒天从凳子上站起，把话筒从架上取下来。她仍旧微闭着眼睛，但嘴角已经出现了笑意。

    “我很喜欢哦。”

    “诶？”

    记忆回到四年之前。花火大会时，在那漫天烟花绚烂多姿时，你这样对我说。

    “我很喜欢晴女这份工作——感觉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这样过了。”

    不过，我并没有问为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在互相认识的那一天，她为什么要再度回来看我这样一个险些持枪杀人的人。

    亦或者，她到底为什么要考进我这所学校，在四个月后的樱花季再度回来看我。

    “要是说完非你不可的理由，接下来你会给我答复吗？……”

    “还是像太阳雨一样，模棱两可地附和着，便扯开话题呢？……”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呢！”

    司徒天也终于跳起可爱的舞蹈，双马尾在肩膀上一跳一跳。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到我的身上，以至于等我反应过来时，脸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一切。

    “没完没了地说着哟，要说非你不可的理由啊……”

    “那你就猜猜第一个理由是什么吧！”

    随着电吉他的声音结束，最后一个演唱的音符回响在歌厅的上空，欢迎会也终于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你唱歌好好听啊，司徒天……”泽渡同学双手交握，举在胸前。“之前居然都没有发现……”

    “确实。高中的时候很少见天野同学唱歌呢。”藤泽也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凪的掌声尤其热烈。而我却已经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驱动力让我站了起来，走上了T台。

    “诶？帆高你要干什……”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弯下腰把一只手放在司徒天的腿弯处，一使劲便把她抱了起来。

    “诶……等等！”

    我只是处于脑袋发热的状态，抱着司徒天缓缓向下走去，回到沙发处。司徒天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均匀的呼吸声也近在咫尺。

    “帆高……把我放下来啊！”

    司徒天的娇吟，场下人的掌声，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把她放到沙发上，再感谢到场的每一个人——

    “笨蛋……”她捂着脸，嘴角最终只流出这两个字。

    于是，在众人持续不断的掌声中，KTV的美好时光也终于结束了。

    “诶？我选择帆高的理由吗？”

    “嗯……”

    已经是深夜了。公寓里再度剩下我和司徒天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晴朗的夜空。刚刚的欢迎会已经结束，我们也已经将公寓里重新收拾了一遍。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种问题啊？”司徒天眨着大眼睛。

    “总觉得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是让你做晴女生意也好，贸然恢复晴天也好，亦或者那段日子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我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呼之欲出，但又再度被我压了下来。

    “……我在神津岛留守观察的日子里，司徒天不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吧？为什么即使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噗嗤。”司徒天笑了出来。

    “诶？……”

    “没想到帆高已经二十岁了，还在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司徒天收了收表情，望着我反问道：

    “我想先知道，帆高在没有我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嗯……在铁路上狂奔四公里，举着枪对着水果察吗？还是敢于牺牲自己跑到彼岸上试图恢复时间线？亦或者是开着飞机冒着失去记忆的危险把那个人换回来……

    “哼哼。看来你这色狼还是有那么一点责任心的……”司徒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四个月来，我只是浑浑噩噩地活在这世界上。整个世界都如同崩塌一般，即使有晴朗的天空也毫无开心起来的感觉。即使内心仍残存着那份爱也早已经失去了所谓的意义。但我知道，这并非“升上天空”之类的东西——而是真正的死亡。

    直到我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她只是受了重伤而已，只是医院的一个失误而已。

    “所以我总想着，为什么一定是我……我都做出那样子不合情理的事情了，你依然选择等待着我……”

    “嗯，如果真的要说原因的话……”司徒天望着天空，一只手轻点着下巴。“大概有两千零二十个吧！”

    “诶？这么多吗？”我怔在原地。

    “不猜猜看吗？还是……”司徒天故作神秘地望着我。

    “还是你打算等我告诉你后模棱两可地回应我？”

    “嗯……”我开始调动所有和司徒天有关的记忆细胞。“纯粹的喜欢？还是……”

    我当然不敢不去猜。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在司徒天的心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我可能想不出来。”我低下头去。“对不起……”

    “果不其然。帆高看来永远都没法长大了……”司徒天故作惋惜地说着。随后，她又立刻转过身来正对着我。

    “因为你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诶？”

    “所以，帆高……谢谢你。”

    我再度低下头去。

    “司徒天……我才要谢谢你啊。”

    “嗯？”

    “因为你给了我勇气。这份勇气，我只想为了你而使用——失去了你便毫无意义了。”

    “帆高……”

    我们双手紧握在一起。司徒天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正闪闪发光。

    “我们，一定会没关系的。”

    帆高和司徒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此时，夜已经深了。彗星如火球般点亮了星空，拖着湛蓝色的尾巴，渐渐划过天际……

    司徒天停了下来，她朝着天空望去，静静的注视着天上的这一幕……

    “这景象…和几年前一样呢……”司徒天的眼眶……逐渐湿润了，

    帆高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连忙上前安抚。

    “怎么了，司徒天？”帆高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一把抱住了她

    “几年前的那次彗星……是爸爸……和妈妈一起…陪我看的……”司徒天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润湿了帆高的衣衫…

    “是我不好，司徒天……这几年你承受的太多了…别担心…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陪你看每一场彗星的……”

    “呐～帆高君可不要反悔哦～～”，司徒天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微笑着看着帆高…：帆高，遇见你可真好…

    彗星下……

    两人又继续手拉着手走着……

    不一样的是……

    他们的手拉的更紧了…………

    回到家后，早已经精疲力尽的两人躺在床上。帆高偷偷瞄着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司徒天，却无意间发现司徒天也在看着自己……帆高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

    “欸…！？那个…我不是故意偷看司徒天的……那个…有什么事吗?”

    “帆高啊，你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说起来…呐～帆高君想去看彗星吗？”司徒天坐起身来，微笑着看着帆高……

    “欸…！司徒天是怎么知道…？”

    “哼哼～～我会读心术呢～好了好了，帆高小可爱，五天之后我们一起去看彗星吧……”

    “可是…望远镜…借也借不到…买的话又太浪费…”帆高露出一脸无奈的神色

    “学校天文台有啊”

    “这么重要的天文事件，人应该很多吧……”

    “你不想去就直说嘛…刚才好像有某个人说了某些伤人的话哦～还是假话～你说这种人是不是会不得好死啊?帆高君？

    “欸……？不…不是司徒天想的那样……”帆高低下了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嗖嘎～那就是……帆高怕我-的-同-学-们看到你这个‘哥哥’啊～”

    “没…没有”帆高的脸比之前更红了

    “那……说好了哦。不许放我鸽子……”

    “欸…………算了”帆高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么，帆高小可爱，早点睡觉哦～”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被司徒天支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