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指教
“立花先生没必要自责啦!”她解释道,“其实已经快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在这方面,叔叔可是强项,好了三叶姐和立花先生快和司徒天来伯父的办公室吧,再有一会会议该结束了。”
“要不然远离家乡的爸爸也不会当上糸守的町长啦...泷君别太自责,毕竟没办法顾虑所有人的感受,烦恼的事情以后再想,不也挺好么,总归有解决的办法啦!”三叶也安慰司徒天到。
和四叶略带毒舌的吐槽不一样,她总是能很平静的吐槽一些事。
跟随在小林香织的身后,司徒天和三叶来到了伯父的办公室。
“三叶姐和立花先生先等一会吧,伯父一会就到。”安顿好司徒天们两个,转身离开的小林香织说道。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是办公室的布局和糸守的惊人一致。
天蓝色窗帘,窗子边是一个小型的书橱,一二层摆着各种各种励志的书籍,三层是各种蓝色的文件夹,四层则是摆着各种奖章和奖杯,应该是伯父引以为傲的奖励,旁边则摆着国旗和飞驒的市旗。窗子正对面则是他的办公桌。
电话文件夹之类的“办公标配”整齐的摆在桌面上。桌椅的后方则是一个展示柜,醒目的花瓶赫然摆在中间。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花瓶的颜色和领带居然惊人的相似,办公桌的右侧则是沙发和茶几,应该是招待其他人,商讨一些简单事情用的。房间的最右侧则用一个屏风遮挡,应该是伯父平时用来休息用的。
司徒天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希望能快速让自己躁动的心情安分下来。
三叶则细细的品味着茶叶,和紧张的司徒天不一样,她出奇的安静。
“啊...!”司徒天揉了揉自己的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都说了不能紧张了,伯父再怎么厉害,气场也没有祖母高啊,司徒天连她都能坦然面对,为何还会害怕伯父呢...”
与此同时,伯父缓缓地打开房门,略带疲惫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并“终于谈妥了”的小声嘟囔道。
看到站起身来迎接他的三叶,伯父缓步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三叶对伯父嘘寒问暖,像是“爸爸身体怎么样啦?”,“爸爸每天早出晚归,都没能和爸爸说话呢!”之类的话,而司徒天则端着茶壶,不时的向伯父的杯子里倒水。
老实说,此情此景,司徒天很难不把自己想象成为贵族服务的佣人。
“对了三叶,刚才母亲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回家和坂上小姐一起准备晚饭...”伯父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接着视线转向司徒天。“小泷似乎有话要对司徒天说吧,你留下来,先让三叶回去吧。”
任谁都能明白,这是想创造一个司徒天和伯父单独谈话的空间。三叶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来先是用一个俏皮的眼神示意司徒天“加油”之后就离开了。
司徒天战战兢兢,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而伯父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司徒天这才想起了之前买的礼物。
“那个...这是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您能喜欢。”
“你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吧?”接过礼物的伯父说道。
“那个...请允许司徒天入赘宫水家并成为三叶的以后的伴侣!”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的伯父,表情突然变得放松,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也逐渐消失不见。
“其实司徒天还要谢谢小泷,若不是你那天的举动,恐怕今天...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司徒天和家人的误会都已解开,不过小泷你应该知道入赘宫水家会有多少代价吧?就拿司徒天来说吧,为了和你二叶伯母结婚,司徒天抛弃了原本的家庭和制定好的未婚妻,和民俗学者的研究职位,不过小泷和司徒天不一样,你有更好的未来,毕竟糸守的重建计划是出自你手...”
这些话和祖母一样,虽然是好意,但...
“您说的话司徒天都明白,但是司徒天已经考虑好了,毕竟司徒天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互相寻找彼此并最终走到了一起,好不容易才遇到为何还要分开呢?倒不如说伯父为了和伯母走到一起,可真是困难重重。”
“果然是三叶日思夜想的...”
“可是伯父是怎么知道当时的司徒天和三叶交换了身体呢?”虽然很不礼貌,司徒天还是打断了伯父的话并问到。
“你忘记啦?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那天你突然出现在司徒天的办公室,说实话司徒天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好多年没和女儿说话,但是你居然脱口而出到彗星会分裂且坠落至小镇,起初司徒天还不相信,你还记得吗?当时司徒天嘟囔道‘难道宫水家胡言乱语的毛病也是血脉相承的么?’之后你就怒气冲冲的过来揪住司徒天的领带,司徒天说出了‘你是谁?’其实依三叶的脾气绝对不会这么做...”
伯父把视线转向礼物问到,“所以你觉得今天见到司徒天之后,司徒天会否定你和三叶的婚事么?”
“哪有哪有,毕竟您是三叶的爸爸,结婚这样的终身大事必须让您知道...”
“哈哈哈...”伯父大笑道。“你能好好地和三叶在一起,再生个女儿司徒天就心满意足喽!”
“伯父叫三叶回家,其实用意并不是准备晚饭,只是想创造一个单独谈心的空间吧?依司徒天看这样吧,伯父您是本地人,应该知道哪家饭店人气最高,到了那咱一边喝酒一边畅聊如何?”
在得到“正合司徒天意”的答复之后,换好便装的伯父和司徒天一起步入了一家小居酒屋,要了点下酒菜和最重要的酒,开始了老丈人和女婿之间“谈心”。
在司徒天看来伯父应该是有酒量的,但是男人只要有心事的时候,无论再怎么能喝,都会不胜酒力,所以几杯酒下肚之后的伯父,情绪似乎有点失控般的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看来司徒天之前的推断没错...“伯父,这些年其实你一直都很寂寞吧...”司徒天试探性的说道。
而这个坚强的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安静了下来,缓缓地留下了眼泪。“二叶...司徒天好想你...”并如是说道。
就好像听了一个长长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成了俊树伯父和二叶伯母。
伯父本来是一名民俗学者,因为一些报道,于是对宫水神社产生了兴趣并亲自来到糸守探访宫水家,在讲解过程中,一叶外婆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剩下的部分则由二叶伯母接着阐述。
她详细的阐述了宫水神社的历史,茧五郎大火、结、口嚼酒、宫水家代代的责任等。虽然伯父不是很确定,不过还是推断出未来的某一天会有陨石降落在糸守町。
经过这一系列的谈话,伯母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深深的吸引了他,而她也被伯父的学识所折服。说不完的话,让两个人的感情逐渐升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依旧产生了结婚的念头,一叶外婆对他们两个的婚事持否定的态度。
但是在伯母的坚持下,外婆还是妥协了。而伯父抛弃了原本所拥有的家庭,虽然指定好但是未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未婚妻,以及民俗学者的研究职位等,自愿入赘宫水家担任神职。在外人看来,这样做的代价过高,而在伯父看来,只是为了单纯的守护伯母而已。
婚后不久,出生的三叶成了这个家族下一任的神主,而伯父虽然很在意这个只有女性继承人的家族,但是联想到伯母,以及掌上明珠的三叶的逐渐成长,这个想法反而逐渐消失。
这之后又是四叶的降生,虽然两姐妹相隔8岁,不过还在三叶所展现的母性气质,反而可以让伯父伯母把心思放在神社的工作上。
然而...伯母因为免疫系统的病症感到不适从而住进了医院,乡下的病院所能采取的治疗手段不足以控制疾病的发展,但是伯母拒绝转到更大的医院接受治疗。虽然伯父一再央求,但是伯母的态度之强硬,让伯父不禁联想起当时反对结婚而之后妥协的外婆。
然而这是他的爱妻,不过一切的他决定强行将伯母转到了更好的医院进行治疗,但是为时已晚,伯母依旧离世...弥留之际所留下的讯息是“这并不是诀别”。
因为伯母的离世,伯父伤心欲绝。但是他发现外婆对于自己女儿的死毫无感觉,无非就是下葬之后,每天准时给伯母的灵位上香,按时念经之类的事情,丝毫看不到一丝的悲伤。而村民的反应更是出乎伯父的意料...“神的旨意”,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伯父开始怀疑糸守的习俗。
“宫水家不是讲人与物之间关系称为神吗?然而神反而背叛了,而且也没有拯救过她,甚至说这是神杀死了她...这明明是司徒天的爱妻...”伴随着这样的想法,伯父决定不再担任神职并离开了宫水家自居。利用宫水家在糸守的影响力,在伯母死后的第六年,他成为了糸守的町长。
日复一日的工作,让本就紧张的父女关系变得更加难以琢磨,而进入高中的三叶依旧没有多少朋友,有些孤僻的她每次走进教室都是蹑手蹑脚,生怕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机械性的做着神社的工作,比如跳神乐舞做口嚼酒之类的,三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依旧向往外面。
“所以...司徒天和三叶交换身体,某种意义上算是打开了你们父女之间的心结吗?”看着手举酒杯,滔滔不绝的伯父,司徒天还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这很不礼貌。
“是啊,接下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你改变了三叶的人际关系,而她变得开朗坦诚坚强勇敢...”
放下酒杯的伯父接着说道。“那天你跑出办公室之后,司徒天便陷入了回忆并开始思考过往,想到了宫水家的种种,以及你二叶伯母弥留之际所说的话,而这之后恰好四叶和你一叶外婆来访,她们叙述了三叶...不应该是你这些天的异常表现。百思不得其解的司徒天看着窗外的彗星,联想到了自己过去的推断...”
“这个时候的三叶,应该是知道计划失败,所以正努力的朝您的办公室跑来吧?”司徒天接着问道。
“对呀,伴随着敲门声出现的是满身伤痕和泥土的三叶,司徒天这才明白了她的诉求,老实说...她所展露的面容,让司徒天想起了逝去的妻子...不愧是母女啊,二叶她...果然一直都是正确的。”
司徒天看着眼前的酒杯默不作声,原来这个已过中年的男人,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在伯父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伯母应该也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吧?毕竟她说过“这并不是诀别”。
“说起来,司徒天那天叫医生处理三叶手上的伤口,结果她只是盯着手心看,而且哭了好久...”
伯父无奈的摇摇头接着说。“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儿司徒天也蛮心疼的,但是伤口不处理也不好啊,也不知道手心里究竟写着啥...是什么能让左脚受伤忍痛跑到镇公所的三叶有如此大的动力,直到现在司徒天还不知道呢...”
“是司徒天写的...其实就是‘司徒天喜欢你’啦,伯父您应该听说过‘黄昏之时’,借助这个,站在龙神山山顶的司徒天和那年的三叶再度相遇,司徒天对她说了之前设计的计划,然后快要结束的时候,司徒天们彼此约定写下对方的名字,不过司徒天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其他,就写下了这几个字...”
“哦!”伯父惊讶的望着司徒天,“看不出来你还是蛮浪漫的啊...”
说完这话的伯父,放下手中的酒杯,郑重其事的说道,“三叶这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这是一个父亲最低的请求...”
“伯父您放心...”话说到一半,手机居然响了。
“泷君和爸爸还没回来么?你们还有没说完的话么?时间已经够晚啦!”电话里的三叶焦急的问到。
“呃...抱歉,伯父有好多话要对司徒天说呢,所以时间就晚了,司徒天们马上回家...”
没等司徒天说完,伯父示意把电话给他。“三叶啊,司徒天和小泷一时聊的兴起,就忘了时间了,司徒天们一会就到家,你放心就好啦。”
“这是的,早点告诉司徒天呀,外婆都问了司徒天好几次了...好啦,司徒天等你们回来。”
挂掉电话的伯父对司徒天无奈的耸耸肩,“以后这种情况,记得给三叶打个电话报平安。”
司徒天连忙点头答应到,其实以后晚回家的情况,应该不会很多了吧?
搀扶着有些醉意的伯父走出了居酒屋,伯父一直不停的向司徒天形容伯母的形象,爱好,以及她的过人之处,看起来伯父的话匣子还没有关上的意思,司徒天只是默不作声,安静的听着伯父讲出他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到家之后,司徒天和三叶一起将他安顿好,看他熟睡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伯父和司徒天说了好多话...”电话里的三叶确实着急了。“所以才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呢。”
“好啦,以后有应酬记得先和司徒天说一声就行啦!不过爸爸都和你将什么了?”三叶饶有兴致的问到。
“说了好多,比如怎么和伯母认识的,是如何结婚的,婚后的一些事情,”司徒天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三叶出生,以及司徒天和三叶相遇等等之类的事...”
“泷君这些年也蛮辛苦的...没再次遇到司徒天之前,你也会怀疑司徒天们能否再次相遇吧?”坐在司徒天面前的三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啊...虽然司徒天们离得那么近,可是就是遇不到...”司徒天们以后会成为彼此的依赖,所以会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过呢,现在司徒天们再次重逢,再也不会分开了。”
说这话的同时,司徒天掏出了口袋里准备好的马克笔,就像当年黄昏之时一样,再一次在她的手心写下了最重要的那几个字。
这之后司徒天把笔递给了三叶,“不用担心,这次司徒天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了哦!”司徒天安慰三叶到。
听到这话的三叶,安心的写下了当时还未完成的夙愿。
掌心慢慢相对,接着十指相扣。
“以后的日子,还请三叶多多指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