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一听直接噗嗤一声，肆意大笑起来：“自己成神？哈哈哈哈！你以为神是什么？是可以随意更改的职业？”

    “人和神的区别甚至不能用物种来区分！那可是先天就存在的主宰者！我们能借到他们的力量已经很相当了不起了！”

    梁九唏嘘不已，愤愤道：“沟通生死的人要忍受自身的腐朽；有仁心者要承担失控的风险；知晓一切的先知却被厄劫环身，太惨了你们，这能力还不如不要呢！”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立马停下脚步：“不对啊！常人见了先知会被厄劫感染，那我去干什么？”

    大祭司瞟了梁九一眼，笑意收敛，严肃道：“先知现在的状态并不支持他透露太多东西，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你也不要以为先知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是嘛…？”梁九嘴角抽搐一下，半信半疑。

    大祭司见梁九那怀疑的样子，于是用木杖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语气不满地补充道：“先知是九劫厄身的本体，转移不掉的，没必要祸害你这素未谋面的小娃娃！”

    梁九揉着脑袋，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走出了部落，来到部落背部的大山，继续前进，林木也随之茂密起来。

    穿过这片林子，两人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露天的山洞口，再走近些，来到山洞口下，梁九看到洞口前有一条小溪沟横列。

    小溪沟的沟道两旁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瘴虫，黑乎乎的山洞似乎是这些瘴虫的老巢。

    “先知大人住在这里……？”梁九一脸狐疑，在小溪沟前停下脚步。这地方潮湿阴暗，瘴虫横生，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就是这里，我们进去。”

    大祭司并没有多说什么，卷起袍摆，说着便一步跨过溪沟，落脚之处瘴虫纷纷避让，避让不及者则在瞬间变成一具具僵躯，袍风一拂，皆化作腐朽的尘灰飞扬消散而去。

    梁九打了个寒颤，随即捏着鼻子起跳，一步跳过沟道，一落地便快速跟上大祭司的脚步，唯恐离开大祭司的气场范围，让那些恶心的瘴虫们有机会靠近自己。

    大祭司带着梁九进入山洞中，停在一个普通的大块石板前，木杖在石板上轻轻一敲，从木杖冒出的黑气被石板吸收殆尽，下一秒，厚大的石板向旁侧滑落，露出里面巨大的岩石缝口，目视可容纳一人正常行走。

    缝口前，在进入其中时，大祭司朝后方的少年冷冷撂下句话：“跟紧我！不然被那些虫子爬上身我可不管！”

    通道起初刚好够一个成年人站立行走，深入很长一段距离后，通道越来越窄，渐渐地需要低头，再往后则得躬着腰前进，只有最后一段才突然豁然开朗。

    梁九趁机打量起来，里面的空间甚至比外面的洞口处还宽敞不少。

    此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昏暗无比，石壁上的某些石缝里会反射出微量的光芒来，静下心来还能感受到细微的气流，显然，这个洞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

    大祭司手持木杖在地面上杵了杵，四周的石壁上立即有了反应，一些凸石调转方向，将藏匿在背后的亮面露了出来，就像矿洞里的大灯一样，这些石灯光亮不大，只是看清洞窟的话已经足够了，梁九见此情形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原始人科技”。

    “小泠，你要的人我给带来了。”大祭司喊道，语气中多了些许柔和。

    “辛苦你啦，阿叔。”一个温柔的少女声音回应着老人。

    “我也是刚醒，你们就来了。”

    梁九一听声音顿时瞪大了眼，没想到，大家口中神秘的先知大人竟然是个少女！听声音也就和他差不多大，他之前一直先入为主，以为先知该是大祭司那副垂垂老态才对！

    梁九寻声望去，在一个被人打理修缮过的坐台上寻到了声音来源，那里有个人影正遗世独坐，此人身着素装，长发飘然，面容清冷淡雅，好似红尘行走的孤仙。

    不过，女孩周身散发着扭曲的气场，直叫生人勿近，与自身的纯洁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你就是仓对吧？”少女缓缓立起身，目光落到大祭司身后的少年身上，温柔笑问。

    “是的，先知大人，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梁九回过神，连忙低头行礼。

    “嗯嗯，不错，确实是你，我找你来呢是有些事情让你帮帮忙。”少女满意点点头，确认了梁九的身份，随即朝大祭司使了个眼色：“不过，在此之前，阿叔，劳烦你回避一下啰？”

    大祭司愣了片刻，很快回应：“无妨，我去外面候着。”

    老人并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异样地看了梁九一眼，随即原路折返而去。

    见大祭司已经离开，少女指了指坐台，微微一笑：“需要坐吗？”

    见少年局促坐下，女孩抿嘴笑笑，似乎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于是主动自我介绍起来：“不用那么紧张，我叫泠，也是你们口中的先知，你叫我泠或者小泠都可以。”

    “我是小时候被长墟大叔和戚山叔叔捡来的，他们对我来说是亲人，别看他们平时板着个脸，其实对人很好很有耐心的！”

    泠自顾自说完，转而看着少年的眼睛，她盈盈的眼神中闪着某种光：“我找你来呢，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呃，您想和我聊什么？”梁九局促地在坐台上挪动，称呼上依旧使用敬语。

    先知的少女形象和他想的出入太大了，不过也不至于接受不了，主要是少女周身一股扭曲的气场环绕，这让梁九想到了大祭司提到的九劫厄身，虽然那股莫名的气场暂时没有弥漫到自己这里，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叫他很难平静地和少女交流。

    “两天前，你死过一次对吗？”少女坐到梁九旁边，一字一字问道。

    “啊对，多亏大祭司救了我。”梁九挠挠头，呵呵笑道：“大祭司的能力还真是强大，当时我还以为……”

    “你的复活和阿叔无关，阿叔的能力只对未死的迷失者有用，而你，当时已经死了。”少女摆摆手打断，语气依然平静温柔，没有一丝变化。

    梁九目光偏移到别处：“是嘛？这我就不清楚了，万一我当时还没死透呢？我那时什么意识也没有，迷糊中听到了大祭司的呼唤声，我就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回来了。”

    “我好歹也是先知啊，自然知道你当时到底是什么状态。”少女摇摇头，露出一副轻快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注意到你的吗？”

    “为什么？”

    “作为先知，我可以够进入众生的命运之河，看清所以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曾在这条河中见过你，那时的你有一条完整的命定之路，和其他芸芸众生的路没什么两样。”

    少女抬了抬手，好像那条命运之河就在她掌上一般，紧接着手臂轰然垂落。

    “可是，就在两天前，你的命定之路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终点的那端开始崩碎，而且是溯源崩碎，一直破碎到起点那端，连你的过去都被抹灭地一干二净，命运之海中再也找不到你存在的痕迹了。”

    “我正是被这一幕惊醒的。”

    “这有什么预兆吗？”梁九挑眉问，这听起来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

    少女微不可查地观察着眼前少年的反应，随即把目光移到别出：“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人类身上碰到过这样的事。”

    人类身上没有？难道在其他物种身上出现过？

    梁九注意到了少女这个地方的用词，不过还没来得及提出，少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种情况我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两个，一个是你成了神巫，而且是被权重远高于命运的神明选中的神巫，就像祭司叔叔可以借用司命之神的力量消除酋长叔叔身上的代价、却不能消除我身上的厄劫一样，你侍奉的神借给你能摆弄命运的力量，而我对此却无能为力。”

    “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说到这里时，少女时有意停顿一下，表情别样地盯着梁九，一字一句说：“你不属于这方世界，甚至不属于这片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