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脚踏三只船”
随着车轮,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我们在一个公交站台边上,看到有个村口的路牌,我和吴天诚想也没想,直接拐了进去。
村子里零星的灯光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靠近后,有个村委会大院,我们听到里面有小孩子玩耍的声音。
绕过村委会大楼,后面有个篮球场,面对这么一块如此安全的空地,我和吴天诚立即卸下装备,支起帐篷,就地露营。
不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小孩的打闹声,我和吴天诚安静的躺在睡袋里看着手机。
“对不起!”我向吴天诚道歉。
“没事,”吴天诚笑着说,“你还小屁孩呢,不懂事。”
看到吴天诚自然的笑着回应我的道歉,我觉得无论路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我们要好的关系。
“早点休息吧。”我说完,欣慰的闭上眼睛。
“你也是。”
第三天清晨,帐篷外传来一阵鸡鸣,我和吴天诚同时醒来。
虽然感觉全身酸痛,但一想到又要开启新的旅程,不免让我有些激动。
我走出帐篷,外面湿气很重,锁在篮球架上的车子上沾满了露水,一夜之间,链条就生锈的发黄。
我们打包好装备后继续出发,我跟在吴天诚身后,骑行了不到两个小时,吴天诚说要休息一会儿,我便和他坐在马路牙子上。
看着吴天诚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我思索再三后对他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瓶颈期,我的是五六十公里,你的大概就是二三十公里,到了这个量的时候,你就会感到没有劲,想要休息一会儿。”
他安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我接着对他说,“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够坚持,大概也就再骑个十公里左右,度过了这个瓶颈期,那么你就感觉不到疲惫,后面就能一下骑四五十公里了。”
“但是,如果你停下来休息,那么你还是会遇到这个瓶颈期,到达的时候又要停下休息,反复的恶性循环着。”
这是我在心里组织了好几遍的语言,既怕他嫌我啰嗦,又怕没有表达明白,他听不懂。
但出乎意料的,吴天诚确实是烦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走。”吴天诚只说这一句,就站起身出发。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生气,只能压制了情绪跟着他。
好久一会儿,吴天诚不紧不慢的骑着,我上前和他并排骑行,想要向他解释。
“我是很心平气和的和你讲着,不是想要说你,你不要误会。”
“讲那么多有意思嘛!”吴天诚直接回应,没看我一眼。
这一路上,吴天诚还是第一次如此直面的回应我,我顿时惊讶。
“你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脱口而出。
吴天诚不再理会我,看着他这一副表情,让我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瞬间就气愤到了极点。
“不骑了!前面找个地方停下吧,今天就不骑了!”
“不骑就不骑呗。”我听到吴天诚似乎有在我背后说道,我没有理会。
我丢下吴天诚,飞快提速,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这一幕竟然是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或许前几天,我们之间也都是这样,只是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的直接。
“分道扬镳。”我久久不能平静,心中萌生出了这个的想法。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和吴天诚之间会产生一些仇恨。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两个人点了份盖浇饭,就是扒拉着。吃过饭,分别付了钱,一前一后的离开,准备去找旅馆。
吴天诚的脸色依然阴沉,到了旅馆门口,我突然间就爆发了。
“成天甩个臭脸色给谁看呢?”我语气强硬,冲他吼道,把这些天来压制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是谁在发脾气?一天天的。”吴天诚也很强硬。
“我已经心平气和的和你讲了,什么时候对你发过脾气!”
“你那是讲吗?出来玩的,就是散散心,旅旅游,谁像你成天到晚的说个不停。”
“你觉得不好你说呀,干嘛是这个态度?”
“我什么态度?你的态度就好了?”
“之前是我不好,但是今天我是好好对你说话的。”我语气稍稍缓和。
“就你?还是好好的。”他笑了,摇摇头。
我无奈,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的必要。
“要么就好好的,要么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我平静的对吴天诚说。
“各走各的就各走各的,没有你我照样过得好好的!”他直接接话,头也不回的走进旅馆。
虽然我不想当着旅馆的服务员同吴天诚吵架,但此刻我无法压制我的冲动。
“走啊!我一路上忍你很久了!”我冲吴天诚的后背喊道。
吴天诚没有再说话,掏出身份递给前台。
就是这么一种仇恨吧,我自己刚才说出的这句话的回音,在我耳边回荡。
也就是在这么一刻钟,突如其来的,我也厌恶了我自己,厌恶我刚才讲过的每一句话。
不可思议的,这么一刻钟,我竟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想通了。
我赶紧车子丢在地上,跑进去拉起吴天诚,不由分说把他拉到大门口外。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个样子!”我急迫的对他道歉,差点哭出来。
“以后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你,我改正,就让我们好好的享受这段旅程,难得我们有这样的缘分,我们不要把它给弄丢了,不然,如果现在是这个样子,那么以后我们可能就再也不能见面了。”我恳求的说道。
吴天诚沉默着不说话。
“你快点答应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肯定以及非常确定我能改。”我苦苦央求他。
吴天诚是能感受到我的真诚的。
对于我,也对于吴天诚,我们都是一样的珍惜,珍惜我们之间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和友谊。
“那你要发誓,保证以后能像你刚说的,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旅程。”吴天诚说。
“我发誓!我保证和你一起,好好享受旅程!”
听完我说完了发誓保证的话,吴天诚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也给你道歉,也有我的错。”说完,吴天诚举起手说道,“好兄弟。”
我握住了他的手,“好兄弟。”
“不分离。”我又补充了一句。
“永不分离!”吴天诚说。
我们带着车子和行李,离开了旅馆。
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一会儿骑到吴天诚前面,一会儿又骑到他的后面,有说又有笑的。
看看路边的椰子树,看看远方起伏的柏油路,明晃晃的闪烁着,视线之外,既有村庄农田,也有丘陵森林。
聆听着飞快的棘轮声音,也呼吸着迎面吹来的扶风,我大声唱着歌。
一切都变了,变得豁然开朗了!
从此,通天大道宽又阔!
吴天诚也突然之间有了很多笑容,有了很多话,他也和我聊着风景,唱着歌,聊着他现在骑车的感受,向我请教着骑车技巧的问题。
天气很好,风儿很柔,阳光很温暖。
看着风景,骑着车子,我徜徉在无限的欣赏之中。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
我总是情不自禁,张口就唱了起来,把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笑了一遍又一遍!
骑行,就仅仅是单纯的骑车。
旋转着的车轮,压过路面,在起伏的柏油路上自在的奔驰。
经过农田,穿过村庄城镇,掠过了两旁郁郁葱葱的热带树木。
有时是下坡,轻快的滑下,有时又经过一个小村庄,路边玩耍的小孩冲我们打着招呼。
歇息时,坐在路边,点着一根烟,放着歌曲。周围的山涧有溪水在流淌,山上都是树木,安静的有点寂寞。
但寂寞很快挥去,此刻我知道了,这是不被任何事物所拘束的自由。
我也知道了,我终于能准确回答任梦的问题了。我不和车协组队,就是因为这个自由,我只想随心所欲,没有规划,没有牵绊,没有太多交际。
我还是不了解我自己,顾欣还有任梦,说我“闷骚”是准确的!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东西,叫自由,或是叫闷骚。
一闭眼便会用最快的速度睡着,第二天一睁开眼,虽然还是浑身酸痛,但马上就又会有激情四射,充满活力,启程再出发。
等我闻到越来越浓的鱼腥味,我就知道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了,大凯家的小镇,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展现在我们面前,来的那么干脆那么直接。
提前的我有点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