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小吏

第18章 便宜义父,不要也罢,送去沉塘!(求追读)

    公孙敬之离开娼院之后,元气大伤的富昌社有自知之明,抬着尸体就躲到前院去了。

    虽然公孙敬之发了话,但是没了主心骨,他们不敢大意,生怕万永社突然火并他们。

    四更的梆子声和锣声响起的时候,这娼院的正堂,仍然是灯火通明。

    七八个人被剥去了衣衫,用麻绳捆住了手脚,赤条条地吊在了梁下。

    不是旁人,正是万永社的社丞田义、社尉张孝和他们手下的的打卒。

    坐在上首位的自然就是万永社的社令——贺忠。

    如果说之前他有些软弱,在让自己在社中的地位岌岌可危,那么杀了周武之后,那股狠劲儿拿了出来。

    在樊千秋和公孙敬之商议出仕为官的事情时,贺忠就从打卒里喊来了亲信,将田义和张孝给控制住了。

    这娼院里上半夜的戏已经唱完了,下半夜的戏现在就得开罗。

    这出戏的名目,自然就是“清理门户”。

    吊在梁下的几个人已被打过一顿了,他们身上都是条条血印。

    这一顿打下来,田义和张孝就将“自己今夜要趁机夺取社令”的阴谋全都招了。

    再加上身边那几个打卒的证词,二人毫无疑问地坐实了背信弃义的罪过。

    罪名坐实了,那就可以动私刑了。

    大汉私刑泛滥,只要有名目都可以用刑。

    田义等人入社的时候立过券书,里面的社约可不是摆设,是能定他们生死的铁律。

    “社约有成制,背信弃义,出卖社中兄弟者,当判沉塘之刑!”贺忠沉着脸说道。

    面色苍白的田义和张孝等人连忙求饶起来,痛哭流涕地哀求贺忠给他们一条生路。

    樊千秋在一旁看着,暗暗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天,这田义还一副颇有城府的模样,现在怎么怂成这副模样了,简直难以置信。

    但是想想也无甚奇怪,私社也是一人独治的集团。

    田义等人若不引入公孙敬之这个外援,再用一些私下的阴谋手段,他们是撼动不了贺忠的地位的。

    “田义”是自己便宜义父,但樊千秋不打算救对方,对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想用樊千秋当马前卒。

    没有下棋的实力,又偏要当棋手,只会死得很难看。

    “社令,我等知道犯了大忌,还请社令看在这十几年交情的份上,宽饶我等!”田义哀嚎道。

    “宽饶你等?!难道留着你等来夺取我的社令之位。”贺忠阴晴不定地说道。

    “我等可为这万永社立过功,流过血啊……”社尉张孝也求饶道,那可怜的模样这侮辱了自己那一身的横肉。

    “若不是看你等有旧功,方外我就当着公孙敬之的面,把你们刮了!”贺忠一边说一边拿着斧头磕在食案上。

    “社令!社令!你答应了公孙使君要收足市租,没有我算计谋划,你如何能完成,岂不是要失信于使君?”

    田义总算机灵一些了,这句话让贺忠有一些犹豫,他一个人可玩不转这些数目上的事情。

    田义看到了一些生的希望,为了活命已经慌不择路了,连忙转向了自己的“义子”求情。

    “樊大!你为座上宾,我是阶下囚,何不为我美言几句,你我毕竟是父子一场!”

    若是没有后半句话,樊千秋也就卖他这个人情了。

    可这义父竟然以为自己是生父了,樊千秋不能忍。

    他点了点头,站到了贺忠面前,田义以为求到了一条生路,格外惊喜。

    “怎么,你当真要为田义求情?”贺忠笑着说道,有回护欣赏的意味。

    他不仅欣赏这年轻人的魄力和口才,更暗暗感激对方刚才出手力挽狂澜。

    所以此刻,他也愿意顺手推舟卖对方一个人情。

    然而,樊千秋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算学,我略懂。”樊千秋言下之意,自然是指田义已经没有了用处。

    “你、你这逆子,字都不识,还敢妄称懂算学?”田义恼羞成怒骂道。

    “这狗贼叫得让人心烦,把他的嘴堵上!”贺忠皱眉挥手,自有打卒用碎麻布勒住了田义的嘴。

    “你当真会算学,此事不可胡说?”贺忠有些期待地看着樊千钱问道。

    樊千秋当然会了,虽然他是个文科生,但是加减乘除还不是信手拈来。

    他更看过出土的汉简《算数书》,所以不只算是略懂,而是非常地懂。

    “廪粟一石舂之为把八斗八升。欲舂得一石,当益耗粟几何?一斗三升十一分七。”

    樊千秋用《算数书》的题例来了个自问自答,贺忠和田义脸上的表情又为之一变。

    “社令如有不信,随意出题。”樊千秋平静地说道。

    贺忠立马就连着出了几个钱粮计算的问题,樊千秋自然手拿把掐,都算得清清楚楚。

    “你当个打卒屈才了……”贺忠赞完思考了片刻才说道,“从今之后,你来当社丞!”

    “我还未写入社券书,担此大任,怕不能服众……”樊千秋作难道,演起了以退为进。

    “入社券书后日再补,你对本社有大功,又有大才,我看何人敢不服?”贺忠拍案道。

    “那,我就不推辞了,再者……”樊千秋又说道,“插架打斗、阴谋诡计,我也略懂……”

    贺忠又是一愣,接着就想起了今夜这场混战的起起伏伏,立刻明白眼前这年轻人野望不小。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禁想起了刚刚入社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也差不多大,一转眼在社里呆了几十年了。

    从打卒一直到社令,贺忠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正因力不从心,才会给田义和张孝之流挖墙脚的机会。

    若不是这年轻人出现,此刻被吊在房梁下的就是自己了。

    这些年,他也积攒了不少钱财和田地,是时候往后退了。

    可这私社不是那么容易退出去的。

    年轻气盛的时候,贺忠不知道结下了多少的仇家和对手。

    想要退下去当一个富裕的田主,含饴弄孙,是不可能的。

    除非,万永社愿意保他,而且这万永社还得越来越壮大。

    想到这里,贺忠又抬眼打量了樊千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