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戮者？什么鬼东西？”

    佟瑶几乎要骂出脏话，这个少年的话丝毫不着边际。

    “总之，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一定…”

    “喂？喂！”

    佟瑶手中的对讲机没有在传出楚阅的声音，气得她将其甩在了不远处的岩壁上。

    神墓，瓦尔基里。

    看着下面聚集的神侍群，楚阅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空灵状态。

    脚下猛的发力，他跳向了祭坛外，身形极速向下坠去，底下迎接着的是张开恐怖獠牙的神侍。

    “想吃我？你们还不配。”

    风声在耳畔嗡鸣，楚阅在下坠期间抽出佩刀。

    毫不犹豫，他居然将执行者刀刃送进了自己的咽喉！

    这似乎是某种仪式，亦或是以自身为媒介的献祭。

    刹那间，神血飞溅而出，闪耀着无比刺眼的光芒。

    楚阅仍在下坠，咽喉中喷洒出来的血液像是在空中形成了亮眼的虹桥。

    一同随着神血离体的还有一种银色的液体。

    这种液体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极速将还插在楚阅喉间的执行者刀刃包裹了起来。

    神骨残骸！

    如果佟瑶此时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种珍贵的金属。

    楚阅为人的身体中居然孕育了这样数量的神骨残骸！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神血在体内激荡，无穷无尽的杀意将楚阅吞噬。

    神序：阎罗

    “咚！”

    少年的身体重重的砸进神侍群，挥洒出的高纯度神血引得周围的神侍极尽疯狂。

    它们嘶吼着冲向楚阅，争先恐后想要品尝美味的佳肴。

    它们当然不会知道，面前的少年曾居住在比它们更下层的炼狱。

    楚阅，或许是以楚阅为名的恶魔，他极速挥动刀刃，空气中都闪过浓重的乌光。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冲在最前方的神侍便被腰斩。

    “哈哈，哈哈哈！”

    楚阅的双眸猩红，沸腾的神血将他的体温上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神侍的血液溅射身上被瞬间蒸发，只留下一块狰狞的黑印。

    他享受着杀戮带来的极致欢愉，狂笑着挥舞被神骨残骸强化的兵器，沐浴在腐朽腥臭的血液里。

    这股冲天的杀意甚至让不少神侍都感到恐惧，尖叫着缩进墓穴的石缝中。

    注意到上方的祭坛，楚阅的眼中浮现出兴奋的神情来。

    他停止了对神侍的虐杀，脚下发力起跳，黑色的身形向祭坛飞速靠近，速度快到像是时刻都被加持了佟瑶的骁袭神序。

    跳上祭坛，楚阅看见了屏障中的林千（瓦尔基里）。

    “轰！轰！轰！”

    这个状态下的楚阅根本不是出于救援，而是想将屏障中的林千拖出来杀。

    楚阅的脖颈处冒出黑色的血管来，神序：阎罗吞食了他的神志，但同时也赋予了他力量。

    以至于他每一道挥出的斩击都能在屏障上留下一道裂纹。

    感觉到异样，林千（瓦尔基里）的身形缓缓从空中落下。

    在这一刻，空间开始崩坏，秩序被重新排列。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威压将整个祭坛笼罩，即使是阎罗神序下的楚阅都被震翻了出去。

    神明瓦尔基里（Valkyrie），重临世间。

    灿烂的眼瞳于黑暗中睁开，璀璨的眸光将整个世界点亮。

    “啊—啊！”

    楚阅，连同神墓中的神侍，都捂住了双眼痛苦的嘶吼起来。

    神明诞生的曙光剥夺了他们的视能。

    “唉。”

    瓦尔基里发出叹息，他（她）居然流下了眼泪。

    这位神明上一秒君主一样还对僭越之人处于极刑，现在为何哭得如此悲伤？

    他（她）已经活过了无尽岁月，曾拥有过世人遥不可及的伟力。

    他（他）曾是宇宙的守护者，也扮演了时间的摆渡人。

    他（她）领衔神战，他（她）开创纪元，他（她）为诸神取得赫赫战功。

    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她）愿不愿意去做这些。

    比起高台上不能屈膝的神明，他（她）更像是被用脚链锁在无尽虚空中的孤独舞者。

    奔行于世间千年，却始终被孤独所环绕。

    楚阅被夺走了视野，但被神血强化过的其他感官仍然一刻不停的向他传输信息。

    “滋滋。”

    什么声音？沐浴在黑血中，阎罗神序下的楚阅挖出一个神侍的心脏，将其送进口里咀嚼。

    充斥着杀戮的大脑中留给思考的空间并不多，他很疑惑，为什么黑暗的世界中下起了令他烦躁不安的雨？

    神血依旧在沸腾，他的体温高的可怕。

    不知出处的“滋滋”声是雨水降落在他身上被瞬间蒸发的声音。

    他还想要更多的杀戮，想要聆听刀刃破开血肉的声音，想要品尝腥臭的血液。

    可是为什么？他好悲伤，这种悲伤不可言喻，不能阻挡，也莫名其妙。

    像是游戏中的角色被强制输入了名为悲伤的代码。

    莫名涌出的眼泪也在出生的那一刻被蒸发。

    楚阅咆哮着挥舞刀刃，他不敢接受这样悲伤的自己，他拥有力量，是血肉的支配者，他怎么能被人影响被人掌控？

    瓦尔基里抬起手掌，指尖围绕着的是神话中的不死火焰。

    天督三光在其眼眸中流转，金色雨滴以他（她）为中心在神墓中扩散，下方蒸腾起污秽被净化的死气。

    “索尔斯坦，你骗我了，这不是我们所期盼的人间…”

    瓦尔基里抚摸着干尸巨大的面庞，话语中仍旧是无尽的悲怆。

    楚阅猛的起跳，自下而上，挥舞着刀刃斩向神座。

    他的身上披着一块神侍的骨皮，赋予了他暂时抵御净化雨水的力量。

    “你是新世界的产物吗？”

    瓦尔基里眼神空洞的望着楚阅，语气依旧悲伤。

    “啊！去死去死去死！”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楚阅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尽管现在的状态也很不正常。

    瓦尔基里抬起手，金色的法阵在虚空中缔结，从里面迅速钻出银白色的锁链，将楚阅的身形钉在了空中。

    神器：时之锁，神文中记载由英灵索尔斯坦的脊椎骨打造而成。

    顿时，楚阅浑身的命脉都被锁死，即使是处于阎罗状态下，他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做不了。

    轻轻挥动手掌，瓦尔基里将楚阅身上附着的神侍皮骨削去。

    没了遮拦，金色的雨水疯狂的溅射在他身上。

    着除却水分蒸发的声音，还有来自楚阅几乎疯狂的嘶吼！

    就像是从器皿中夹出来一块干冰，在净化雨滴的影响下，剧烈蒸腾的死气正从楚阅体内溢出，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见此情形，瓦尔基里微微皱眉，这是他（她）第一次露出除悲伤之外的情绪。

    “原来不是新世界的产物，而是旧时代留下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