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得选择，柳无相更愿意花自己的钱。

    即便别人送的钱能用，终究会欠人情，让他直不起腰杆。

    见楚陌答应，他心情大好。

    两人连干了数杯后，柳无相发现小橙子盯着其中一个花魁发呆，数次想要上前亲近，似乎又有顾忌。

    他好奇问道：“楚兄，小橙子什么情况？”

    楚陌回头一瞥，顿明其意：“我要猜得没错，他俩应该有些交情。”

    柳无相当即来了兴趣：“交情？”

    在他看来，楚兄好歹开着一座酒楼，必然不缺银钱，身边的跟班按理也不会和‘穷’沾边才对。

    要是真和那姑娘有交情，何不帮忙赎身？

    “没错，他们有走肾的交情。”

    楚陌话音出口，柳无相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一晚，三人潇洒了两个多时辰，到子时才从百花楼离去。

    楚陌也有收获。

    他如愿以偿地从老鸨那里得到一个消息：

    新县丞施长德的底气来自于郎州知府。

    难怪知县周进不敢招惹，那可是顶头上司的大舅子啊，哪怕仅是小妾的哥哥。

    “楚兄，你为何多给她们钱？”

    柳无相仔细看过，楚陌在付账时，抛开应有的花费还多给了二十贯钱。

    别看他出身忠勇候府家世显赫，自己却是穷比，对钱非常敏感。

    “唉，能帮就帮点吧。”

    楚陌一声轻叹：“毕竟在棍棒下讨生活不容易，她们挣的都是穴汗钱。”

    柳无相彻底怔住，只觉一头雾水。

    直到看见小橙子贱兮兮的笑容，才恍然大悟：“楚兄的话字字珠玑，令人醍醐灌顶，我一定得好好记下来。”

    他都迫不及待回京去了，在那群纨绔子弟面前显圣。

    翌日。

    柳无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随便填了肚子，风风火火跑去找楚陌。

    昨晚喝得不算太多，他还惦记着点石成金之法。

    尤其是亲自体验过香皂，对那玩意儿爱不释手，越发期待楚陌的点子。

    “楚兄！”

    转了半天，柳无相终于在后院寻到人。

    “柳少来了？”

    楚陌本想坐上轮椅晒太阳，被打扰了好事略显不耐：“大清早的，什么事那么兴奋？”

    大清早吗？

    柳无相抬头看了看刺目的烈阳，算了，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楚兄，赚钱法子呢？”

    他手舞足蹈的同时还挤眉弄眼，生怕对方把正事忘了。

    “原来是这事儿。”

    楚陌朝远处的小橙子喊道：“去弄两桶清水过来，记得带上桶盖，再找小翠要点硝石。”

    “好嘞，骚爷。”

    小橙子应声后快速离开，不多时回返。

    柳无相看得很仔细，心里直犯嘀咕，这点材料就能变成金子？

    “记好步骤。”

    楚陌提醒一声，观察了一下水量，旋即开始动作，将一大块加几小块硝石放入水中，然后盖上桶盖。

    柳无相一直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哪知好长时间都没反应。

    “这……就完了？”

    他到此刻也没弄明白，那家伙在水里丢几块石头做什么。

    “结束了。”

    楚陌拍了拍手径直走开：“咱们等半个时辰再来。”

    柳无相越发狐疑，会不会是故弄玄虚？

    在焦急等待半个时辰后，三人重新回到后院。

    “楚兄，难不成那桶水变成了金子？”

    柳无相的脸色并不好看，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

    “差不多吧。”

    楚陌也不解释，示意小橙子把水桶盖子揭开。

    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道惊呼声在小院上空炸响：“冰……我没看错吧，一桶水变成了冰？可现在已是四月了啊？”

    柳无相用手摸了摸，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很想问，是不是楚陌偷偷找人把里面的水给换了？

    念头一起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如今的天气，在地处南方的清远县，根本没有结冰的丝毫可能。

    楚陌总不会提前让人从北方运冰过来，只为戏耍他吧？

    再说路途遥远，怎么保证冰不会半路融化？

    “的确是冰。”

    楚陌点头：“我刚才的操作步骤你都记下了吧，那便是制冰之法。

    “对了，放进水中的并非普通石头，而是硝石。

    “再有两三月就是盛夏，你回去后只需以此法制冰，保管能赚得盘满钵满。”

    柳无相咽了咽唾液：“当真？”

    他犹自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幕，以为置身梦境当中。

    相较而言，小橙子的接受能力就强多了，无论在少爷身上发生多么离奇的事，似乎都能说得通。

    “楚兄，你真把制冰之法给我？”

    许久过去，柳无相总算接受了这般荒诞的事情。

    但此事太大，里面蕴含的利润无法估量。

    他不禁想到，炎炎夏日在京城售卖冰块，以那些达官贵人的消费能力，赚钱速度简直能与抢钱相媲美。

    这与‘点石成金’有什么区别？

    “当然，我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

    “可是楚兄，这会不会太重了？”

    “你若觉得太重，那就将赚来的钱拿出一部分交给你姐，用以接济边军。”

    “好，我保证做到。”

    柳无相慷概激昂的回道。

    想到自己从今以后不再缺钱花，还能帮助爷爷一起接济边军，再也不用担心被老爹骂做败家子，只觉走上了人生巅峰。

    “楚兄。”

    柳无相郑重施了一礼：“不，楚哥，陌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不如……你做我姐夫吧？”

    好家伙，他毫不犹豫就把姐姐给卖了。

    “别说胡话。”

    楚陌愣了片刻，道：“我和你姐姐只是合作伙伴，顶多只能算朋友。”

    柳无相拍着胸膛：“陌哥，我可以帮你啊。”

    楚陌：“……”

    兴奋过后，柳无相亲自动手尝试了一次。

    等他按照楚陌所授的方法，成功把冰块弄出来，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法散去。

    “太神奇了。”

    柳无相满脸崇拜：“陌哥，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制冰之法？”

    “哦。”

    楚陌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记得我八岁时遇到一位得道高人，他说与我有缘，非要教我如何制冰。

    “我若拒绝，他就撞死在我面前。

    “为了救他一命，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柳无相：“……”

    他大爷的，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果然不同。

    为何我就没那么好运，碰到一次得道高人呢？

    小橙子以同情的眼神看着柳无相，心说这位豪门大少太单纯了。

    自此，楚陌屁股后面多了一个跟班。

    柳无相对他的陌哥彻底拜服，不管后者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

    一连三日。

    楚陌什么事都不干，只管带着柳无相和小橙子在县城浪，成天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三天后，柳家车队浩浩荡荡地赶往沧溪村。

    是时候收拾县丞施长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