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那大概就是这样。”过了一会，在众人讨论过所有事情的要点之后，娜塔莉亚将目光投向执政官：

    “待会奥术仆役会带你去小型登陆艇那边，它会把你送到亚眠，剩下的人先留在船上。”

    “好的。”执政官点头答应。

    他本想把市政厅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带下去，他们毕竟都是职业官僚，对疏散工作有不少用处。

    不过，他知道娜塔莉亚的用心，在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之前，她不会让当时在大厅中的知情者们离开——能让他离开，已经是情况需要之下的变通了。

    毕竟，娜塔莉亚大帝重现世间这么重量级的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必然震动整个世界。

    ——更不要说跟她一起重现的，还有这么一个飘在天上的大杀器。

    娜塔莉亚看着执政官离开的背影，对路德维希说道：

    “亚眠现在是归他管吗？”

    “是的。”

    “哪个国家？”她摊摊手，“帝国应该已经完蛋了吧。”

    “帝国覆灭以后，亚眠一直是自由城邦。”路德维希回答道。

    “好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娜塔莉亚摇摇头，“也没有永远的国度。”

    “是这样的，”看着娜塔莉亚的样子，路德维希露出一丝笑容，“不过亚眠毕竟保留下来了，这可是你从零开始建立的城市。”

    “或许吧，”娜塔莉亚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一千年的时间过去，或许除了‘亚眠’这个名字和这座图书馆以外，什么都跟原来不一样了。”

    说着，她抿着嘴笑了一下，接着才接着说下去：

    “你看刚刚那人多怕我，鬼知道他们的文献里是怎么写我的。”

    “也怪不得写东西的人。”路德维希回答道，“谁写东西能毫无立场呢，倒不如说，自我标榜毫无立场也是一种立场。”

    说到这里，路德维希突然想起了娜塔莉亚刚刚对执政官说的话。

    “对了，你不是刚刚说要解决亚眠迷雾的事情吗，打算怎么办？”

    “照理来说，这个仪式的节点是不好找的，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娜塔莉亚说着，打开广播系统，用全岛广播大声喊道：

    “谁布置的【雾影迷踪】赶紧给我滚到舰桥来，不然我开全舰扫描了！”

    在路德维希震惊的眼神中，她轻松地摆摆手：

    “放心，马上就来。”

    结果竟真不出她所料，只是几分钟以后，一个瘦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厅当中。

    “暗鸦，你还真敢来！”

    看到那不知给亚眠带来多少麻烦的身影，路德维希马上伸手去摸雕像之上的誓约之剑。

    “娜塔莉亚，你先开着浮空岛，我两分钟就解决她！”

    “别慌着动手。”娜塔莉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心急了？”

    似乎正是要与她的话相应，那身形瘦削的少女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捂着自己的伤口，在路德维希的注视下走了过来。

    “持有誓约之剑之人，为您效忠。”

    说着，她单膝跪地。

    “【血之侍从】将成为您最尖锐的刀刃，当然——”

    她看着仍旧站在雕像基座上，准备去摸誓约之剑的路德维希，补充道：

    “前提是您愿意接受我们的效忠。”

    “不接受的话，你打算接着为祸四方是吧？”

    “不，您要是不需要我们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您不必去拿誓约之剑，我这里就有匕首。”

    她从腰间摸出匕首，放在面前的地面上。

    “吾友，”娜塔莉亚面色严肃起来，“冷静点，我不知道你面前这人是什么来头，但就冲着【雾影迷踪】这个法术，她应该跟帝国有点关系。”

    “是的，皇帝陛下。”暗鸦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血之侍从】这一组织始于帝国末期，我们最高的行事准则就是帮助持有誓约之剑之人。”

    “那看来你们也找错对象了，”娜塔莉亚瞥了一眼远处那把被远远打飞的赝品，“可以理解……”

    “怎么就可以理解了？”路德维希语气不善地打断道，“娜塔莉亚，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搞出了多大的麻烦？”

    “吾友，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要问问你了，”娜塔莉亚皱皱眉头，“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提供支援，我干出了多少在世人眼中的荒唐之举？”

    “任何计划在千年当中都会走形，”娜塔莉亚说着，走近那把银色的素雅短剑，“更何况他们能利用的信息如此之少，而当他们撒手人寰之后还有人故意捣乱。”

    “就连我也无法识别出的赝品，又怎么能要求其他人识别出来？”

    一个奥术仆役替娜塔莉亚举起那把银剑，她仔细端详着其上面的纹路。

    “你是说，【血之侍从】的创建者也是客人之一？”路德维希说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想，但他始终不愿承认。

    “应当如此。而且应该是我的熟人搭了个顺风车，我也是通过誓约之剑作为唯一信物的——毕竟，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而相貌这种东西又太不可靠。”

    “……”

    路德维希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事情的确正如娜塔莉亚所说。

    沉默许久，路德维希终于转过身去，“你们先去把仪式解除掉。”

    “是。”暗鸦干净利落地回答道，“任务完成之后，我们是回来复命还是自裁？”

    “废话真多。”娜塔莉亚瞪了她一眼，“你们惹了这么大麻烦，还真想一死了之？”

    听到这话之后，暗鸦将目光投向了路德维希，看着他点了点头，才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随后便慢慢后退出了大厅。

    “说实在的，”路德维希有点迷茫地坐在雕像基座上，“娜塔莉亚，我现在脑子有点懵。”

    “没关系，等冲击炮的事情解决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聊聊，这次没有书库里的规矩限制，可以畅所欲言了。”

    “好的，”路德维希点点头，“你也帮我安排一艘登陆艇吧，我下亚眠去看看情况。”

    “这事容易。”娜塔莉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