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啊，你这西红柿它保甜吗？”

    一处摊位前，陈川把玩着手中的西红柿，冲着摊主问道。

    那阿叔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抢过陈川手中的西红柿，一口咬下。

    “小伙子，我卖蔬菜的，怎么会给你卖不甜的西红柿呢？你看我吃的，一点也不酸。”

    陈川看着这阿叔一嘴的红色酱汁，心想还是本地人实诚。

    “阿达西，你买了西红柿，可以过来看看我这边的皮牙子。”

    陈川刚离开阿叔的摊位，便听见另一个摊主在招呼着自己。

    阿达西可以用来打招呼，是朋友的意思，而皮芽子则是洋葱。

    在本地有一道比较有特色的菜，名为皮辣红，主菜便是洋葱西红柿与辣椒。

    正好，他也确实想买些洋葱和香菜，陈川便走进了这个摊位。

    卖菜的是个年轻人。因此对陈川打招呼的方式才会用朋友。

    其实，在这种慢节奏不算过于发达的地区，人们的幸福程度都不会太低。

    就像这位年轻人，他不需要承担社会对他的归驯，不需要彩礼房贷的压力，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思地去努力。

    他哪怕坐在这儿卖菜，也不会有人窃窃私语，觉得他没什么出息。

    更不用说，或许他坐在这儿卖菜一天的收入，就比许许多的社畜要高。

    半小时后，陈川提着一大袋菜，从市场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一袋菜，发现，大城市对他而言，又多出来一个缺点。

    这一袋子菜，总共花费，不到三位数。而在大城市，起码得两百块了。

    陈川开车来了快递，将老妈交代的快递全部取了，顺手还取了两个自己的。

    他调转方向，骑车往回赶。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回到家，在院子外停好车，抱着一大袋菜和快递。

    “回来了？”

    秦素茹冲着陈川招呼了声，便也没再管，继续忙活着。

    此时羊已经准备好，老妈一干人等正在支着架子，准备着柴火。

    “快把东西放好，把菜提出来给我打下手。”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川一惊，转头望去。

    这才发现，阿依古丽站在门口的桌子旁，处理着烤全羊要用到的香料。

    她基本已经弄好了，剁好手上的那点蒜末，剩下的就等陈川手里的菜。

    这姑娘，使唤起他来比他妈还顺口。

    想虽然是这么想，他还是走进屋子里，将一切放好后，把菜都提了出来。

    由于在屋子里会有油烟，并且这回弄的菜有些多。秦素茹用的是露天厨房。

    毕竟地盘大，在外面再弄个厨房，也是正常操作。

    烤全羊，但自然不可能只吃羊。陈川回来后，烤全羊的工作又交在了几位大汉的手里，他老妈和阿依古丽开始制作其他的菜。

    陈川原本是在劈柴的，但却被自家老妈给叫走，不得不真给阿依古丽打起下手。

    “不错啊你小子，你昨天救火的那件事，我可是知道的。”

    陈川将洗好的香菜放在她面前，随口回道。

    “还得多亏你送来的那批物资，要不是里面有着一套防火装备，我可没那个胆子冲进去。”

    阿依古丽切香菜的手一顿，用手指在他头上敲了敲。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没那身防护服，照样会去救火的。”

    陈川无奈地甩开头顶的香菜，打心底想了想。

    其实哪怕是没有任务，哪怕没有那身防护服，自己发现森林着火之后，也肯定会上去灭火。

    嗯，不过他会徐徐图之，不会像有防护服那般莽撞。

    只是，阿依古丽这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属实是有些让他受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旁边的不是他朋友，而是他的长辈。

    一旁，炒着菜的秦素茹眼神偷偷往这边瞟，心里面打着陈川不知道的小算盘。

    夜晚，篝火旁，一堆人围着篝火，吃着烤羊，望着夜空，闲聊着。

    场中，阿依古丽的父亲，那位阿里木叔叔也在。

    人们吃着，人们谈笑着。陈川感受着，来自于哈萨克民族最深处的热情。

    忽然，一名长相粗犷的汉子站了起来，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高大壮硕。

    他走到院子外，从自己的车上拿下了一把吉他，挂在胸前。

    “嗡～”

    手指轻轻拨弄，清脆的少弦音，让篝火旁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我骑着马儿～唱起歌儿～走过了伊犁～”

    “看见了美丽的～阿瓦尔古丽──”

    众人听见他开口，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打起了拍子。

    “天涯～海角～有谁能比得上你？”

    “哎呀～美丽的阿瓦尔古丽～”

    唱完这句，他音调拔高，声音变得浑厚。

    “流浪的人儿～越过了天山～”

    “踏过那戈壁～”

    “告诉你美丽的～阿瓦尔古丽！”

    “……”

    吃饱喝足，夜逐渐深了，人们也相继离去。

    秦素茹和陈川收拾着餐具，清扫着垃圾。

    寂静的夜里，或许是陈川喝了不少酒，竟破天荒地，没有主动开口找老妈聊天。

    秦素茹却主动开口，打开了话匣子。

    “小川啊，你今年多大了？”

    陈川将垃圾扫进簸箕，抬着头，有些疑惑。

    “妈，我不是你亲儿子吗？难不成我多大了，你还不知道？”

    秦素茹面色一板，故意把嗓子吊高了几分。

    “嘿！你这孩子，我在问你呢。”

    陈川歪头想了想。

    “二十五了。”

    猛然间，他酒都好像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老妈想要干些什么。

    急忙开口，想转移话题。

    “这么一想来，毕业后的这几年，可真是选错了路子。要是毕业后就回到阿勒泰，那生活该有多舒服呀？”

    秦素茹却不为所动。

    “哦，那你年纪也不小了，对于未来，是不是该有打算了？”

    “咳咳，打算嘛，自然是有的，不过得先打才行，窝在心里打着打着那么也就算了。”

    秦素茹像是没听见儿子的胡扯。

    “你就没考虑谈个恋爱，找个人结婚什么的？”

    意识到老妈图穷匕见，陈川只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陈川在大学时期谈过一段不太长的恋爱，体验并不是很好，最后的结果也让人遗憾，这也让他暂时放弃了谈恋爱的想法。

    谈什么恋爱，一个人单着不香吗？

    秦素茹听到这样的话，似乎并不意外。她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叹了口气，便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