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翻开第二张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男主人一身西装，应该是妮娜的父亲。

    “妮娜的家族，你们叫做，白色罗刹。”

    “一百年前，罗刹国内乱。红色罗刹胜了，妮娜一家出来，到了哈勒滨，定居下来。”

    “她说的内乱就是十月革命。妮娜的家族应该是罗刹国的传统贵族，也就是咱们说的白军。”

    虎青霜低声的给大家做科普：

    “白军不一定都是军人，也有很多没落贵族、技术人员、小商人什么的，只是不认同当时红色精神而已。”

    “妮娜，哈勒滨，生活，三十年。”

    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上面的妮娜一张一张的长大，从一个小女孩逐渐长成一个花季少女，又从少女成长为一个时尚女郎。

    “天照国战败，哈勒滨，变成红色。妮娜的朋友们，也变成了红色。他们都回去，红色的罗刹。只有妮娜，没有回去。因为，妮娜的爸爸，死了。”

    照片上的妮娜突然断崖似的衰老，似乎从一个时尚女郎一下就变成了一个毫无精神的妇人。

    “我们在罗刹国的帮助下打赢了天照国，哈勒滨是全国第一批解放的城市，解放之后，有能力的白罗刹都逃到其他国家去了。没能力的白罗刹，或者是投降红罗刹，或者是像妮娜这样，忍气吞声的活着。”

    虎青霜曾经跟着虎白糖在异国生活多年，相当理解这份心情：

    “我当时还有师父作伴，还认识了很多朋友。但妮娜的亲人死了，朋友们也都离开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是太难了……”

    妮娜又翻到了一张合影，上面是妮娜和她弯腰驼背的妈妈，但是旁边多了一只小鹿。

    她指了指小鹿，又指了指自己——

    “妮娜，妈妈，妮娜。”

    众人也都明白：看来是妮娜的父亲死后，母女孤苦无依，于是收养了这只麝香鹿，聊作慰藉。

    但是下一张照片，只剩下了似乎是矮了一截的妮娜和她身边的小鹿！！

    照片上还特意写了个年份——【1972】

    “妮娜，妈妈，死了。”

    以后的照片上，就只剩下了妮娜一个人，连那头麝香鹿都不见踪影。

    直到最后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妮娜已经完全是个老太太了。

    她缩在轮椅上，盖着一张灰色的毯子，眼神没有看镜头，而是呆呆的望着天上，似乎是在寻觅着什么。

    她的嘴角歪斜向一旁，似乎是在品尝着人生最后的苦涩。

    “2001，妮娜，死了。”

    妮娜合上影集，一声不吭，似乎是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

    影集里的几十张照片，就是一位在哈勒滨生活了九十年的罗刹女性的一生。

    她没有嫁人，前半生认识的亲戚和朋友们也都在漫长的时光中一个个离开了她，只剩下她就这么孤独的生活在熟悉的异乡，直到死去。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你的主人的一生了。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白龙疑惑的问道：

    “可能你很喜欢你的主人，但她都去世这么久了，你也该走自己的路了吧？莫非是她留下了什么命令，让你一辈子不能嫁人的吗？！”

    妮娜摇摇头，指了指手里的影集——

    “妮娜，不结婚。”

    “喂，搞搞清楚！！你是你，你是只麝香鹿妖！！那个妮娜是个人类！！虽然你们都叫妮娜，但你们不是一个人！！她没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白龙又好气又好笑。

    “不，不是……她们是一个人！！”

    浩浩妈指着抱着影集的妮娜，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颤抖着说道：

    “1972年之后，她，就是那个妮娜！！”

    胡娇娇想到1972年之后的那些没有了麝香鹿的照片，恍然大悟！！

    “原来母亲死后不久，妮娜也跟着就去世了！！之后的妮娜，都是你扮成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说不结婚。”

    白龙长叹一声——

    “她做妮娜太久了，已经不知道怎么做自己了。”

    “可是，你是怎么决定，用你的主人的身份活下去的呢？”

    浩浩妈：

    “莫非那个时候，你已经开了灵识了吗？！”

    “没有。”

    妮娜摇摇头：

    “主人死了，我哭。佘四，来了。拍我，我明白事情了。”

    胡娇娇、虎青霜、浩浩妈，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帮妖怪开启灵识，那是需要极强的修为才能做到！！那只田鼠精，竟然能帮这麝香鹿妖开启灵识的？！”

    “也不一定。”

    白龙可不相信那只田鼠精有这个能力！！

    “这附近多是灵气充裕之地，也有可能是这只麝香鹿妖已经吸纳了足够的外来灵气，主人去世，它大受刺激，以至开启灵识，正好被佘四这小子赶上了。”

    “我哭，不能人型。佘四教我，做妮娜。我是妮娜了，我不哭，不伤心。”

    “原来是这样……”

    胡娇娇马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麝香鹿妖刚刚开启灵识，还不知道怎么化形，那田鼠精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投机取巧……”

    白龙摇摇头：

    “真是师傅不明徒弟拙，这田鼠精自作聪明，把这鹿妖的修行之路也给带坏了……”

    “也不一定呢。”

    浩浩妈倒是看得开——

    “刚刚开启灵识就有个过路的师父，也是很幸运的事儿啊。”

    “佘四，很好。”

    妮娜也在一旁点点头：

    “他还，特意，教我，变老。”

    “诶呦！！”

    白龙一拍巴掌——

    “这田鼠精不错哦！！不光能当机立断的给这鹿妖找个合适的人类身份，还能意识到同一个化形太久了会被人类当成老妖精。真的可以啊！！”

    “妮娜，老死。现在的身份，佘四，做的。”

    妮娜又补了一句。

    “想不到这田鼠精还会伪造户口！”

    白龙是彻彻底底的对这田鼠精刮目相看了！！

    “我总算知道你跟那田鼠精的密切关系了，那么现在我就要问最你一个重要的问题了！！”

    房子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决定性的一刻——

    “你——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