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终末

无聊同步是友谊

    如果说伤口一定在肉体上,那么段溶星完好无损,如果说心灵会灭亡,那么他受了很重的伤。

    “你是被夺舍了还是重生了?”

    何必亡就知道这样段溶星得不自然,正经地吓他玩而已。

    “不是,有很多线索。我昨晚从一个不起眼地方找到了一个本,上面写了些字。”

    段溶星脱离何必亡的手,在门右边一排的床上,靠着墙,这床在最里面。

    “什么字?别吓我。”

    何必亡突升恶搞心思,故意吊着段溶星,闭眼抱胸,一副“且听我娓娓道来”的样子。

    “内容是,‘我记得段溶星以前不是黑眼睛,我是不是记错了’。”

    “我都忘了我什么时候写的了,至少半年了吧。”

    “你意思是说,至少半年前你就忘了我啥眼睛了。”

    很可恶的是,段溶星自己都忘了他以前什么时候还露过眼睛。

    把自己记忆清除的人也是他自己吗?

    看来任何时候都自己多多少少都会瞧不起其它时候都自己,换现在他都瞧不起以前的何必亡。你小时候高端奶粉白喝?记性跟知识一样来去匆匆。

    不会喝给他喝,段溶星就这样离谱的想。

    “你要这么说,你可快要找到答案了。因为那个写的是对的,我确实不是黑眼睛来着。”

    何必亡开始不理解了,又一次,双手搭在段溶星肩上,直视着。在下面的段溶星觉得何必亡的行为有些过分。

    “确定?你不应该把一个秘密说那么爽快,不拖我个两三月你都难受,要是搁以前。现在你很不是你啊,成天才给脑子重启了?”

    段溶星把何必亡推回他原来位置,起身坐对面床上望着何必亡的一副不解,左手摸着太阳穴不知道怎么解释。

    牵强归牵强,段溶星咋说都勉强,毕竟何必亡说的比他自己想的还准确。怪不得他比自己会照顾自己呢,换自己能给自己写篇自述吗?

    何必亡怕是写朋友他,比段溶星写自己要更受老师爱戴。

    人家成绩,唯独偷偷学的写作给段溶星整一愣。后来得知段溶星能不上高三直接去大学,嫉妒得把面目全非刻脸上了,恨不得去搞化学实验那屋子找瓶强酸给他俩玩“今天必须毁容一个,就你和我!”。

    最后是......艹,忘了。

    “那确实,不过你说过向往自由的鸟会接受囚笼嘛,那我改改不也行?所以咯。”

    “我怎么好像没说过?”

    段溶星一拍大腿,俩手一起,眼睛里已经有恍然的色泽了。哦对,人何必亡也会忘东西。

    “你说过的,咱俩只一个记得。”

    段溶星想还是别离何必亡远,显得他俩关系多生。何必亡也想起身,往他这来。

    正好段溶星起来了,何必亡跟他一起起来了。

    双眼对视,就不是单纯认为这是巧合了。那眼里的惊讶像开闸的大坝,激情的东西情感啥的让这哥俩想互哭。

    “不是!”

    异口同声,连语言系统都认定了他们的默契吗?

    “多少年了,终于是同步一次!”

    抱起来没有分寸,感谢幸运女神。

    不过分开也很快,下一秒都坐段溶星的

    床上去了。

    “咱俩就两年其实。”

    何必亡点头认同并帮段溶星补充:“而且之前没这么同步过。”

    接下来俩人都表情又崩不住了,异口同声得原汁原味:“这他妈头一次啊!”

    看他们多样性化严重,这回又一副没事样了。说原本该说的,段溶星按住何必亡的左大腿。

    “那还是说原来吧,我眼睛的事。”

    “既然不是黑色,那是什么颜色?”

    何必亡懂了,猛一甩手,嘴一张,成个大大的“O”形。

    “你其实是中外混血,蓝眼睛,像欧美电影里那样对不对?”

    段溶星甩手否定,何必亡的“O”也成“一”了。没有叹气,这本来就不可能,何必亡心想。

    “那啥,你有工具吗?比如说镊子啥的,我这美瞳不能手摘。”

    何必亡又抱胸:“谁家美瞳能手摘?”

    然后很自信地从西裤鼓鼓的口袋里拿出方形铁盒,脸上就跟所谓的“你要的我都有”一样。

    “喏,这个,我之前就注意到了。提前准备的。”

    不得不说,从这来说段溶星是真觉得何必亡下辈子配当那啥最顶级的天才。

    看何必亡的手,那手上的东西,接住慢慢打开。里面有个更小盒,旁边紧放一对镊子。

    那镊子的同时,何必亡从另一个口袋拿出镜子。段溶星真见识到什么叫准备妥当了。

    “我帮你照着,小心点。”

    “感谢”这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是用“义父”来表达吧。段溶星心里加了调味料,于是就乱得像锅里的菜。

    在两人合作下,段溶星感激下,何必亡善意下,这眼睛漆黑样子也终于不复存在了。

    “我去……”

    何必亡觉得这比黑眼睛屌太多了,有这个你还不愿意承认你是天才?

    何止天才,天才见你不是下跪就是下手。

    那是迄今为止何必亡见到的最天然的艺术品了,怎能被人类的生育雕刻出来,那是镜子的光泽。

    盛宴上的红布被人泼满了水,水边的流动形成了堪称艳绝的金色。是旋转的那玻璃遮住了桌布,还是水被眼中的残忍吓成了透明的冰?

    那黑色的,快看不清的细小纹路,是这血红色的皇家盛宴中唯一的瑕疵,金色地边框犹如老虎将王字刻在额头上一样的气势凛然。无一人,无一物,只有金与赤,构成艺术家欣赏的完美画幅,上帝为之自豪的作品。

    那画一样的圆,外金围内朱心炽的场景,却是段溶星有两只的眼睛。

    “艺术品啊......”

    所以这是何必亡紧按住段溶星脸庞的理由,距离的接近,在双方贴近的时间里。段溶星先感到了不适,紧接着化为痛苦,围绕段溶星眼中发生的一切。

    “啊…你先离远点。”

    沉醉的杀手不会听从受害者的祈使,是对目标的欣赏而不愿伤害自己的快乐,亦是超越一切的想法抑制了应有的理智。

    段溶星不是受害者,他将会选择将那只“狗”推开,他是只能被狼吃的小动物,而不是可以被狗吃的Shit。

    “卧槽,你干嘛推我?”

    段溶星紧闭双眼,用手捂着还低着头,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眼睛:“你让我差点难受死!我发现这眼睛真不能随便给别人看,都不愿意露出来。”

    悔恨才是段溶星露出眼睛会有的最终反应,而非恐慌或尴尬。

    真实的自我是虚拟的死亡,紧闭的双眼是可行的坚强。所以段溶星认为以后还是把它藏起来,在别人看不到的漆黑里。

    “可那真是个艺术品,我都被那玩意吸引住了。快说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段溶星安定情绪完毕,揉揉眼睛拿何必亡小铁盒里的新美瞳戴上。那个瞬间他就感到了舒适的到来,他热情地欢迎它们。

    “终于没有那种身为美女脱光被很多人盯住的感觉了。”

    “你这比喻有点典型,那眼睛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隐私啊。”

    段溶星看向何必亡那张脸,很肯定地说:“那可不,比我小弟都隐私!”

    “nonono,你小弟不能让监控看见,你眼睛能让监控看见。”

    段溶星又一揉眼睛,梳自己后脑勺的头发,那片跟眼睛差不多的红色。

    “说来也巧,我这眼睛跟头发差不多颜色。还有,你为什么不把监控换成别人?”

    “这不该我说的吗?额第一句,我刚想问呢!”

    段溶星放松不少,也慢慢葛优躺在床边的墙,正对何必亡,说:“这有啥好解释的,天生的嘛,染也染不回来。”

    何必亡坐段溶星对面,被段溶星一推就不想再坐他旁边了。没见过这样的,何必亡想说,听你这语气,还想染成黑色是不是?

    黑是正常的,黑不是理想的。何必亡幻想那么多这种情景,不知想象过多少次自己长得贼帅,一头异色发,拥有那拽上天的异瞳,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世界天翻地覆。

    转头对着深爱自己的绝世美女,轻眨一只眼睛示意稍等一下,然后回头抬手给大反派秒了。

    这不就真上天了,看段溶星那样。

    贼帅,符合。异发,符合。异瞳,符合。拽吗?不拽。

    “你个天选之子,还搁这抱怨你的优势呢。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我又不是主角,有那个条件,有那个能力吗?是你太中二或者太幸福,我这被世俗苦痛逼得都活不下去了还在这空想虚煌妄成王呢?”

    何必亡也服段溶星,他说的属实,这段溶星是缺了点什么,比如深爱他的女人,而且还得是绝世美女。

    一般的人主角的不要就这追他的够坐一火车,段溶星得不到的比何必亡认识的女生都少。

    想着让段溶星谈恋爱不如想想天才终末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地球。

    还有,他那句诗何必亡似乎挺熟悉的。

    “你那诗,是不是某本书里看到的?”

    段溶星坐起身子,这个他可以肯定回答。

    “对啊,《过往的传奇》,我家里就有。”

    虽说何必亡的钱不会用在买书,但是何必亡的时间会用在看视频。正好有视频吟诗一首,就是那首诗,好巧不巧何必亡记得其中一句。

    “是不是有一句是‘无能尚寻通天路,空想虚煌妄成王’,老燃了那首诗,真的。”

    “这个对啊,虽然买了我没看,不过那诗比书火。后来不是有个天才说这个,然后就成嘲讽他人专用诗了嘛。”

    共同话题是多,可惜这两个没什么时间了。

    “这时间有点晚了,要是再不去就摸不着饭吃了。”

    他盯着刚拿出来的手机,眼前是段溶星几乎一样的动作。

    站起身子时间相差无几,同时走出的步伐仍然缺少默契。不似深交的兄弟情,那个不知是兄还是弟,老忘事的段溶星,想起他还有忘了的事。

    开口问何必亡,想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对了,以前你说咱俩必须毁容一个那一次,最后结果是什么来着?”

    “一瓶可乐一瓶雪碧,混在烧杯里,趁我不注意,往我脸上三峡开闸。”何必亡说这个就没好气,那时气的叫个严重。后来段溶星故作天真地说,我还以为可乐雪碧都有酸,能让你毁容呢。

    “直至现在我都觉得我不是帅哥是因为那次,在那之前明明还有小女孩对我说,你那么有钱,势力那么大,还很帅,能跟我在一起吗?那之后就没有了,真的是。”

    段溶星正想为什么关于颜值的词往后说了那么多,就看见何必亡顶着那铁丝窗缝隙中,刚刚出现的阳光,回头,对他说...

    “那又有什么,毕竟我当时拒绝她了。”

    这才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真理,会有忘事的,但一定会有一个还记着的。

    刚才的同步不是终得一目的偶然,也不是猝不及防的居然,而是真正的,源自心灵相通的必然。

    段溶星就笑了,在这一刻笑,在下一刻笑,以及何必亡回眸时的任何一刻,他都会保持自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