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之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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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十三姨十三岁离开玉人邑去城里学习,之后的每年寒假暑假都回来的,我们之间,历经了很多次的相遇,田间,树下,花前,城墙上,周宫厅。每次的相遇,都是礼貌的互相一声招呼:

    “十三姨”

    “君子”

    我曾想,那时的十三姨,心中盛满了什么?丰富的知识?外面精彩的世界?仰或如那名少年一样的青春?

    再一次的印记,是五年之后。

    那年的暑假,十三姨没有回玉人邑,她说,她留在学校学习。

    父亲带着母亲和我,正在北方某座美丽的小城旅游。

    那是一座非常非常美丽的小城,墙如画,花如海,海在脚下。

    父亲接了一个电话,一切都远去了,统统变成了白色,白墙,白布,白色地板,一张白床,白床之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

    “刚刚做了人流,出了意外,大出血,止不住,她给了你们的电话。”

    医生轻轻摇摇头,一声叹息。

    “这是第二次了,你们做家长的,怎么看着自己的孩子的?好好的一个闺女,唉。”

    母亲惊愕与痛心的表情,父亲愤怒与与羞耻的样子,多少年后,依然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你们先别发火了,保命要紧。”

    医生的话,重重的击打在我的心头。保命,难道十三姨命要不保?

    床上的她,眉头紧皱,眼睛紧闭,一动不动,一根白色的细管,插入她的鼻子,另外一根白色的细管,插入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