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竟是反贼之郡主

第十五章 山乡客栈逢仇敌

    韩江雪三人吃完饭,正在喝着茶。

    客栈中走进一男子,“咚”的一声将手中黑色包袱扔在桌上,大声喊道:“店家,快给刀爷我上酒上菜!”说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只见他满脸胡茬,塌鼻梁,左眼角下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黑斑,店伙满脸堆笑着上前招呼。

    韩江雪瞟了那人一眼,心下起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佩红听得声音,喝了一口茶,也抬起头来瞟了那男子一眼。

    “啊!”的一声惊呼,佩红圆瞪双眼,指着那男子,道:“他……是他……”。

    墨灵菲端着茶杯,看了那男子一眼,道:“他?谁呀?”

    “他……他就是杀害老爷和夫人的凶手之一。”佩红道。

    “你没看错?”墨灵菲追问道。

    “是他,没错!他脸上的塌鼻子和黑斑我记得最清楚。”

    韩江雪听佩红一说,似乎也依稀想起:那晚来墨府寻仇的三人中确有此人,此人先是被师傅刺了一剑,在师傅与杨庄主手刃另外两人后,此人在迷烟散中逃去。

    “只怕就是此人!”韩江雪直盯着那人,握紧了手中的白雪剑。

    “恶贼!还我爹娘命来!”墨灵菲忽然站起,将手中茶杯扔向那人,同时,“唰”的一声抽出黑墨剑奔了过去。

    那人一惊,刚侧头避开迎面飞来的茶杯,又见一道黑影直扑过来,忙拿起桌上的包袱一格,“当”的一声,那人退开三步。

    那人见墨灵菲咬牙切齿,气红了双眼,目光咄咄逼人,不自觉的心下一寒,道:“小女娃自投罗网,今日送你去见爹娘。”说着从包袱中拿出一把弯刀。

    墨灵菲更不答话,嘶吼着提剑又上。韩江雪见状,也抽出白雪剑相助墨灵菲。

    三人刀来剑往,从客栈中打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斗到门外的大路上。

    墨灵菲斗红了眼,一心只想着复仇,展开无量剑法,手中黑墨剑只攻不守,完全是不顾一切的打法。

    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挡!那人心下有虚,又因前几日墨府中相斗时,在吴龙剑下受的剑伤还未痊愈,再加之墨韩二人手中的墨雪双剑乃是天下之利器。

    剑来刀格,不一会儿弯刀已被墨雪双剑削断,那人只得以一双肉掌相抗两把天下之利器,在两人双剑夹攻下已渐渐不敌,寻思着想施放迷烟散逃去。

    韩江雪看破了他的心思,攻守有度,一招紧似一招,让他无法腾出手来施放迷烟散。

    那人浑身是血,腿上被黑墨剑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右胸上未愈的伤口因用力过猛而开裂流血,已渐感不支。冷不防又被韩江雪一掌打在后心上,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眼前一阵昏花,腿下酥软,一跤坐倒在地上。

    韩江雪收剑而立。墨灵菲握紧了手中的黑墨剑,脸上阵红阵白,心下激动不已,一步步向那人走去,口中说道:“爹、娘,老天有眼,今日女儿为你们报仇了!”说着一剑向那人的心口刺了下去。

    就在墨灵菲的剑刚刺下时,半空中的大榕树上坠下一根长绳。长绳来势迅疾,先是荡开了墨灵菲刺下的剑,紧接着又绕向了地下那人的腰间,只听“呼”的一声,长绳绕着地下那人已被拉向大树旁。

    墨灵菲没有江湖阅历,缺少应变之能,持剑呆站在原地。长绳从树上飞来、荡开黑墨剑、绕人、再拉向大树旁,这些事只发生在一瞬间。

    在长绳飞来的瞬间,韩江雪也扑了上去,但他也快不过突然而来的长绳。

    当他追到大榕树下时,一道灰影落了下来,携了受伤的那人只一闪,便在十丈开外。

    韩江雪又追了上去,却只见到灰色的影子在远处闪了闪,便不见了人影。

    此时,墨灵菲也追了上来,茫然四顾,只见群山起伏、碧野森森、林海茫茫早已不见了仇人的踪影。

    “哐啷!”一声黑墨剑掉在了地下,墨灵菲也坐倒在地下,哭道:“爹、娘,女儿无能啊……”

    一直在旁的佩红忙把墨灵菲扶了起来,说道:“姐姐你不要太难过了,我想老天一定会让我们报仇的。”

    韩江雪柔声安慰道:“师妹不必伤心,现下我们已知道仇人姓‘刀’,还记清了他脸上的特征,来日方长,我们定会再遇到他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墨灵菲心情渐渐平复,三人返回客栈。来到大榕树下时,看到了一顶大大的竹编斗笠扔在那里。

    韩江雪“咦?”了一声,拿起斗笠看了看,“难道是他?”韩江雪想起了刚才客栈中独自坐在角落里吃饭的人。

    他忙奔进客栈,见四名生意人又添酒加肉,还在高谈阔论(这些生意人平日里走南闯北,打架斗殴、江湖仇杀是见多了的,只要事不关己,他们便也无所畏惧)。再一看,果然不见了刚才独自坐在角落里吃饭的人。

    韩江雪三人付过饭钱,上了马车,继续驰往景东城。

    茫茫哀牢山得天独厚,肥沃的土壤孕育着一棵棵参天古木,形成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兽鸣鸟啼,果木花香,在这珍禽异兽生存的绿野森林中,一道灰色的影子在树林中穿梭。

    灰色的影子来到一座石壁前,将一浑身是血、满脸胡茬的人掷在地下,那人勉强坐起身子,道:“多谢恩公相救,他日……”

    “啊!”那人话没说完就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只见他蜷缩在地下,一只左手已被齐肩斩断,右手紧抓住左肩断口处,血涌不止,痛得他额头冷汗直冒,双唇发白。

    那被他称呼为“恩公”的人背他而立,身上一件灰色连帽长大披风直垂到地上,背部高高隆起,似是背了个囊包。披风下的一把弯刀上,鲜红色的血一滴滴流下来,滴到黄土中。

    地下那人痛得死去活来,已气若游丝,咬着牙道:“恩公既然救我,又……又为何伤我?”

    “嘿嘿!”灰衣人冷笑了两声,笑声中似是又悲又恨、又是无可奈何,道:“只因我既要杀你,又要救你!”

    地下那人惊奇道:“为什么,我不明白。”

    灰衣人面壁而立,提起手中的弯刀看了看,反问道:“你是不是姓刀?麓川刀斯朗将军是你什么人?”

    地下那人听了惊奇更甚,寻思: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最好说实话!”灰衣人看着弯刀,说道:“如果你还想留下这半条命的话。”

    那人思忖了一下,道:“好,真人面前无假话。在下刀明山,麓川刀将军正是家师。”

    灰衣人不动声色的道:“这么说藏北双煞也是刀家的门徒咯?”

    “正是!”刀明山道:“我们是师兄弟。”

    “刀家一向只在麓川辖地内活动,你们师兄弟前来景东府所为何事?”灰衣人问道。

    “哈哈!”刀明山忍痛,勉强笑了几声,道:“不怕告诉你,我们来景东府是为刺探军情民情的”顿了顿,神情激愤的道“主上和我家将军早有计策,筹谋多年,不日将举麓川大军挥师东来,届时景东府必将城破家亡、血流成河。”

    灰衣人听了慢慢转过身来,刀明山看到了他的脸,忍不住一声惊呼,道:“是你……你是墨……”。

    灰衣人抢着说道:“现下你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吧?”

    刀明山哼了一声,道:“大丈夫生死何惧,今日不幸落入你手,你要报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灰衣人提起弯刀,恶狠狠的道:“你们杀我妻子,破坏了我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墨府,现下你心中还是没有一点忏悔吗?”

    刀明山不置可否,闭眼不答。

    “哈哈哈!这就是你自己造的孽!”话音刚落,石壁后走出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只见她双眉斜插入鬓,双唇红若鲜血,脸色白如鬼魅,右手指甲锋若刀剑,正是彩虹魔女罗红依。

    跟着她身后也走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身体略微发福,头上缠着老大一块白布,正是墨府的管家常发。

    “唉……”灰衣人长叹一声,道:“红依,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挖苦我呢。”顿了顿,又自言道“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真的是时机已到?”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弯刀。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救你?”灰衣人对刀明山说道。

    刀明山本想说:你救我是为了要亲手杀我复仇。但仔细一想又不对,刚才为什么不和他女儿一起杀我呢?为什么又要从他女儿手中将我救出呢?显然刚才他并不想让女儿见到他。

    “哈哈哈!你不明白是吧?”罗红依对苦苦思索中的刀明山说道,“只因这是他自作自受,活该受的罪,只因他和你本是同一路人。”

    “同一路人?”刀明山茫然不解。

    灰衣人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刀明山面前,道:“见过此物,你自会明白。”

    刀明山自灰衣人手中接过那物一看,却是一块由象牙雕成的腰牌。腰牌正面刻着“麓川”二字,反面刻着“思贾发”三字。

    “这……这……”刀明山反反复复看着象牙腰牌上的五个字,头脑中纷纷闪过了十几个念头,脸上表情瞬间变化:吃惊、怀疑、欢喜、悲哀、痛苦,最后都变成了恐惧。

    一种他平生从未有过的恐惧,哪怕刚才他的左手被齐肩斩断、引颈就戮,面临生死之际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恐惧。

    刀明山已吓得浑身微颤,双手发抖,勉强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道:“你……你真是思……思贾发二王爷?”

    “放肆!”只见管家常发走上前来,指着刀明山斥责道,“无知小人,怎敢当面直呼二王爷的名讳。你可知道你差点破坏主上和二王爷筹划了近二十年的计策,你有几个脑袋能够担当得起主上和二王爷亲自实施的计划?”

    灰衣人向常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从刀明山手中接过象牙腰牌放回怀中,叹道:“本王若真的姓墨、真的是一个商人的话,就凭你们杀我妻子、毁我家庭,那晚在墨府中你便早已身首异处。本王救你,只因我麓川大战在即,留下你的性命对我麓川还有一点用处。”

    刀明山听了,直吓得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忽然“噗通”一声跪在思贾发面前不住磕头,痛哭流涕的道:“小人无知,小人冒犯了二王爷,小人万死难辞其咎……”

    见思贾发向常发点了点头,常发会意,转身到石壁后拿出一只药箱,对刀明山说道:“起来吧,二王爷已饶你性命”说着替他包扎左肩上的伤口。

    刀明山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哽咽道:“谢……谢二王爷饶命,小人誓死追随主上和二王爷,誓死效忠麓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