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天少过一天的积雪，曹承心中的紧迫感也越发的深沉。

    从踏入七步血杀拳的门径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随着他每日演练参悟，体内的内气也越发的壮大，如今更是在他每次演练拳法时，内气游走周身都会撑得他的经脉隐隐作痛。

    他昨天特意踩着午食结束时间，趁着没人去找了王秀请教，可是王秀根本不听他说完，就说是生死关。

    生死关？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这种感觉绝对不是所谓的生死关。

    倒有点像是……因缺乏后续修行法门，不知该将这股内气引导向何处而堆积于经脉中导致的结果。

    曹承倒是想过可不可以将这股内气引导向丹田，他穿越前身体还没彻底恶化时，躺在病床上看过不少小说，因此也特意了解过丹田在人体的位置，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如今貌似又陷入了和最初“参悟”七步血杀拳时不得其“门”的相同情形。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石碑上是否还隐藏着第二道“门”。

    可惜，他这十多天翻来覆去把石碑研究了个遍，就差将其打碎吞入腹中了，也依旧一无所获。

    或许这就是这套武学打法的上限了吧，毕竟只是三花娘娘会扔这儿给流民们练的，必然不可能有多高深。

    曹承有些失望，但他却依旧每天都勤恳演练，如今经脉只是隐隐作痛而已，又不是到了那种不能忍受的地步。

    再说了，有什么痛苦能比得过往胃里吞食铁块的痛苦？

    那种胃壁收缩挤压坚硬铁块，每次都如斧切刀割般的痛苦，他曹承都能忍下来，这点内气行走于经脉的小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曹承平复了下略有些不太稳的心境，集中注意力。

    【铁骨：19.7％（一层）】

    【铜皮：0％（一层）】

    【玉髓：0％（一层）】

    【汞血：0％（一层）】

    【金意：0%（一层）】

    经过这些天不间断的吞食铁块，他铁骨进度已经临近第二个强化点。

    “七步血杀拳虽然被演练到了极限，但我还有系统，变强无有……额，我先看看我还剩多少铁食？”

    坐在石碑下的曹承在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最后却只尴尬的搜出了三块拇指大的铁块。

    很早前他就将两个铁耙淬成了小块藏在身上二十多天的吞服已经快吃完了。

    “等三花娘娘会的狩猎结束，得抓紧找新的铁食了。”

    曹承心里想着，将三块铁块放进怀里，起身继续在石碑下演练拳法。

    这大白天的可不宜吞吃铁食，他不能让自己脸色苍白浑身虚汗的模样被旁人看见，否则就会被拖出村口噶了。

    因为前几天营地里就有个参加狩猎的底层流民感染了风寒，被阮洪以及总武师判定为“无用之人”而拖到村口，噶了脑袋堆京观，尸体挂到树上喂乌鸦。

    这也将曹承因为这些天的安定生活而对他们产生的些许改观打醒。

    他们依旧是那个将普通人当作牲畜肆意屠宰的血腥武夫，他们骨子里就不认为自己和这些“猪猡”是同类。

    这个世界，人皆冷血。

    ……

    天色渐晚。

    又练了一整天拳法的曹承踩着最后的时间点来到了领取吃食的院落。

    壮硕妇人王秀见他进来，破天荒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他说道：

    “狩猎明天开始，记住，死也要死在最后。”

    曹承伸进筐里取食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初，说了声“谢谢”后，取了食物转身离去。

    虽然看着一天少过一天的积雪，他心里也早有准备，可当从王秀那里得知狩猎时间就在明日时，还是让他心头升起了一股忧虑。

    就有种死刑犯被告知明天就会行刑一样。

    曹承边走路边啃着还有点热气的黑面馒头，也不管馒头里夹杂的细小石粒，统统嚼碎了咽下。

    回到宿舍，即便他脸上缠了数层遮挡面容的破布，也依旧过滤不掉空气中那股子难闻的臭味，那些先他一步吃得饱饱的人们一些蒙头睡觉，一些则在一起聊天。

    他们见曹承回来，连正眼也不给一个。

    曹承与这些人也没什么话可以说的，他径自走向自己的铺位，既不更衣也不洗漱，就这么钻进又脏又臭的被窝里，然后悄悄从怀里掏出那三粒铁块，吞咽下一粒稍大的。

    今晚他要将这最后的三粒铁块吞完。

    铁块进入胃里，顿时引起了胃部的剧烈痉挛。

    他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按住小腹，牙关紧咬不发出丝毫的声音，只有呼吸略显急促凌乱。

    时间流逝，天色尽暗，土屋里鼾声此起彼伏。

    曹承感受到胃部的疼痛减弱了许多，便集中起精力，查看信息。

    【铁骨：19.9％（一层）】

    “还差一点。”

    曹承深吸一口，也不给自己缓和的时间，将怀里最后两粒铁块掏了出来，一并放入口中。

    然后……原本有所减弱的痉挛与疼痛又再次加强。

    浑身已经被汗透的曹承再也忍不住，身躯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喂，你怎么？”

    一道很轻的询问在他背后响起，是睡在他旁边的人。

    “没，没什么，做噩梦了。”

    曹承声线有些颤抖的小声回答。

    “害怕？”

    那人又再次出声：

    “我看着这雪呀一天天的化掉，心头也很害怕，不只是我，包括这屋里的人和别的屋里的人，没有不害怕的，换句话讲，我们都是那衙门牢房里关着的等待着秋后问斩的人。”

    曹承听着那絮叨，却没精力去搭理他。

    大概是没有得到回应，一个人自言自语又实在没有意思，那人就翻了个身子，不再言语。

    曹承听着鼾声，听着屋外好似雪水滴落的滴答声响，好似山林里野物奔跑的沙沙声……

    终于，铁骨的进度由19.9％跳到20.0％，那一缕说不清也道不明来处的念头又再次浮现而出。

    “强化右手臂。”

    曹承没有犹豫，甚至强忍着胃部依旧强烈的疼痛，选择强化。

    夜已至后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