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她眼中的未来
学生会的职能和权力远比一般人所想象的要大,人员也复杂许多,但需要花费较长时间在办公室中处理文书事务的只有四个,分别是,会长,副会长,书记与会计。
其中只有一位是二年级的前辈,她姓相泽。
桐原深并不算正式的学生会成员,因为这个职位是永弦结音设立的,以往没有先例,要说性质,大概和临时工差不多,但又能在记录成册的名单中看到他的名字。
不过也够了,有了这样一个身份之后,就不会有人催着他加入某个社团了。
这样一来,他就只需要看着浅间泽介被几个热情的女生拉进剑道社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对这个社团还挺有兴趣的。
也有男生顺便问了他一句,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便不再多说。
今天是社团招新日,他四处逛了逛,大部分都是能理解的正常社团,但也有奇葩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比如说——浅间泽介后援团。
更离谱的是,加入这个社团的人数比一些冷门主题的还要多,尽管都是些女生。
她们的顾问老师是个无奈地苦笑着的年轻男教师,桐原深对他有印象,因为他同时也是班里的任课教师。
被教授的学生打招呼时,他连忙伸出左手挡住脸,完全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桐原深看到,他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虽然再待一会儿也是不错的选择,但照时间上看,他现在应该到学生会去了。
几分钟的路程后便走到了门口。
他推门进去之后,迎接他的是樱濑千穗的冷眼。
“来的太慢了。”她毫不留情地斥责着。
桐原深没有看时间,不太需要。
“抱歉。”他回道。
永弦结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足球部申请的预算与实际上的支出不相符,你去通知他们把没用完的费用退回到社团管理委员那里,否则下一次的预算就只有这次的一半。”樱濑千穗像是下达命令一样说道。
这可不是简单的跑腿,私吞费用是每个社团多多少少都会沾点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樱濑千穗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学生会非要弄清楚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办法,最多口头抱怨几句,捏着鼻子认了。
但桐原深只是个跑腿的杂务,很大可能会成为那群心里不满的人的出气筒。
当然,这里毕竟是江越川,樱濑千穗的目的也不是让他被人打一顿。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跑过去露脸的人依然是他,到最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学生会有个讨人嫌的杂务。
她倒要看看,桐原深的面具是否还能安稳地戴在脸上。
桐原深还未说话,她便看到永弦结音朝她摇了摇头:“不用再让他去了,社团委那边告诉我昨天已经解决了。”
樱濑千穗敲着桌子的手指顿住了:“什么意思?这件事不是今天才报告过来吗?”
“等一下再解释。”永弦结音用这句话暂且中止话题,然后示意桐原深走过去。
学生会办公室中央是一条长桌。
朝向前方的那一侧是永弦结音的位置,她右手边的一条边上依次坐着樱濑千穗(副会长),风花明里(会计),以及相泽唯(书记)。
她指着左手边留有的一个座位:
“桐原,你就坐在这里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
桐原深自无不可。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要与樱濑千穗面对面了。
“可以说了吗?”樱濑千穗的语气还很缓和,或许是永弦结音很好看的原因,她的容忍度要高出不少。
永弦结音点点头,回答道:“这件事说来也是巧合,社团委在去年的几次偶然调查里,发现足球部有谎报预算的现象,正巧学生会换届,便借着这个机会提醒了一下他们,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份报告提交上来。”
这样也能解释通,樱濑千穗不再多问。
虽然她对永弦结音为什么会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点疑问,但这句话不好说出口。
要针对桐原深还有很多机会,这一次姑且放过他。
她冷冷瞥了一眼桐原深,妄图从他那里得到反应。
桐原深却始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却永弦结音和桐原深以外,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逐渐离开。
于是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某一刻,永弦结音结束了文件的处理。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桐原深。
对方正撑着下巴不知在思索什么。
于是她问道:“怎么了?”
桐原深放下手臂:“打工地方的同事让我帮个忙而已。”
“打工?”永弦结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是因为缺钱吗?”她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问道。
“有一部分吧,不过更多的是感觉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桐原深回答道。
“同事人怎么样?”她又问道。
“是楼下的邻居,可能是因为我照顾过他妹妹吧,他对我还不错,帮了不少忙。”桐原深道。
永弦结音点了点头。
然后神色平静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不想再去了,可以跟我说。”
桐原深笑了一下,他语气轻松道:“也许会有那么一天的,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那里待多久。”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真到那时候,我会上门威胁你出钱包养我也说不定呢。”
永弦结音扶额道:“为什么要以使用威胁手段为前提……”
桐原深理所当然道:“小偷用撬锁进门,抢劫犯用暴力破门,我使用威胁这种方法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用那两类人和你并列起来真的没问题吗?”永弦结音有些无奈。
“确实,我倒是没考虑过这件事。”桐原深意外地点头表示同意。
永弦结音讶异的神色刚刚浮现,便听见桐原深用怜悯的语气说道:“他们罪不至此,和我并列在一起着实太过分了。”
她叹气道:“你到底是犯过什么罪,不会又是性骚扰未成年吧?”
“怎么可能?”桐原深不以为然道:“一种罪名只能说出口一次。”
他坦白道:“其实我欺骗了一个女人,我用各式各样的借口从她那里榨取钱财,她很相信我,从不怀疑,到最后她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便毫不留情地把她抛弃了……”
被欺骗的到底是谁呢?
“……真是人渣。”永弦结音忽然露出了微笑,她问道:“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桐原深站起身,也笑道:“在未来。”
永弦结音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决地回答道:“我的眼中可没有那样的未来。”
她什么都没看到,同时也看到了一切。
桐原深无声地笑了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