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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之诗 (4)新生来自荒凉

    小小的医务室内,有着三个人,一个怀孕的女人,两个男人。

    女人盘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得十分慈祥,像是某个温柔的神职人员,她半躺在病床上,她的肚子大的有些不正常,一看就是怀孕了,而且可能是双胞胎。

    男人一头寸头好不清爽看起来三十多岁,但却并不沧桑,他还拥有一副强壮的躯体,是个无论如何,都能养活妻子的好父亲。

    “先生,我妻子她……”

    那三十多岁的男人像面前这个看起来最多二十多的人,毕恭毕敬的说道,但那尊敬不是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她很健康,孩子也是,但快分娩了,我个人推荐最近不要有太多的走动,如果需要的话,可能要住下来。”那个被叫做先生的男人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孕妇的肚子,便得出了这个答案。

    “谢谢先生,您办事,我们都有信心。”女人温柔地摸着自己大大的肚子,那眼神里的温柔宛如蜂蜜一般甜蜜又黏滑,像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宝物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男人刚准备起身,却被先生叫住了。

    “莲先生,我们出去谈谈吧,关于一些事情,我得好好跟您嘱咐一下。”

    “好的。”

    “言薪,进来照看一下你莲姐。”

    “来了来了。”一叫就到,言薪轻轻地打开门,坐在了莲姐的床前,她看起来很开心,又很好奇,但看到莲姐的眼神,她又变得有些小小了。

    “莲姐,孩子快出生了吗?”

    “嗯,就在这个月里。”

    “是男孩还是女孩?”

    “额……你们家先生没告诉我。”

    “啊这,他那么古板的吗?”

    ……………………

    来到了外面,两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开始了“嘱咐”。

    “莲先生,我不想让你们有所负担,但情况确实表不容乐观。”

    莲先生吞了吞口水,他只感觉整个人顿时变得无力了起来,但他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会不会是您搞错了,我妻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只是看起来,而且问题也不是莲姐的问题,是孩子的,孩子太大了,如果真的要分娩,或许会需要剖腹产。”

    “但这座城市里,并没有能满足手术需求的地方,而且现在外面雪下的很大,如果现在去大城市,您和妻儿都可能会死在路上。”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窗外的大雪,那雪像是电视机的糊频一样,不断在动,让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我并没有手术的经验,但我会尽力而为,与此同时,我也需要些帮助。”

    先生将手放在了莲先生的肩膀上。

    “抬起头来吧,就当是为了你那为来到的孩子,他现在需要帮助。”

    在那之后,男人为莲先生写了份清单,让男人去收集,自己这边,也会做好一切准备,就为了迎接那个孩子的降世。

    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进行手术,因为他治疗病痛的方法都是药物和用他那仿佛谬论一样的能力,不过这一次,他真的要担起这份责任的一切了。

    因为这一次,他的能力不会再管用了,死亡的力量很有可能会扭曲这个孩子的命运,让他夭折。

    男人走后,他腾出来了一个房间,确保光线之后,他启动了他的能力,或者说,权能。

    一瞬间,整个房间像是被一股强烈的死亡所掠夺了一样,一切生物都失去了生命,小到分子级别的微生物,大到地上的灰尘和病毒。

    死亡的权能被用来消毒,文明意志的火焰被拿来烧烤,净化灵魂的蓝冰被用来做空调……这些用法如果被那些人听到,可能会笑掉大牙吧,不过他们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也只能说五十步笑百步吧。

    他似乎被自己的做法逗笑了,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就开始去准备其他的东西了。

    …………………………

    雪很大。

    大到看不清前路。

    在送走不知何时来的莲先生后,洺希就坐在门前,独自一个人看着雪。

    “在想什么呢?”

    “啊啊啊啊!!”

    洺希被吓了一跳,像是旁边被放了黄瓜的小猫一样一下蹦地老高。

    “言薪!别吓我!人吓人,吓死人啊!”

    “是你自己胆子小,还赖我?”言薪说着,将一层毛毯盖在了洺希的头上。

    “你这身就那么厚,别感冒了。”

    “我就只是看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洺希还是老老实实地披上了毛毯,最后还不忘把言薪抱在怀里,用毛毯盖住了她们两人。

    “你总是喜欢照顾别人,结果连自己都不心疼,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傻还是什么的。”言薪感受着渐渐升起的温暖,有些害羞,只得将注意力放在了雪上。

    “没有啦,不是还有你和他吗?”

    洺希有些憨憨地笑着,或许吧,但她和某人可不一样,至少,她的未来并没有那么黑暗。

    “洺希。”

    “怎么了?”听到言薪轻轻叫自己的名字,洺希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习惯性地回答道。

    “你喜欢雪吗?”

    “……我不知道,但他会给别人带来寒冷和饥饿,很多人会因此冻死饿死,所以还是讨厌的吧。”

    “我也讨厌雪。”

    “想你的父母了吗?”洺希轻轻地抚摸着言薪的头发,发根处有些油了,有些地方用发卡卡着。

    “是啊,我想他们了,他们把我交给他以后,就没怎么出现过了,唯一几次交流都是通过信。”

    “不过我也不打算把他们抛弃就是了,至少这会让我有两个父亲。”言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就好像并没有在意过去的事情一样。

    “还有一个月就到你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唉?我都快忘了我的生日了。”洺希看着外面的雪,那雪离自己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时不时飘进来几片,还好有房檐庇护,使得两人没有被这雪变成雪人。

    “圣诞节,听他是这么说的,但圣诞节……总感觉没什么好事啊。”

    不得不赞同这句话。

    圣诞节,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在16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泱泱大国:连伦,曾经发生了一场灾难。

    据说,那时的大总统,是一个叫做白鹭庭的冰之女王。

    她廉政爱民,手下更是有许多能臣悍将,像是副总统余庆、国务院代表姬座尧等等,都是大转移前就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他们都是真正的好人,有他们在,整个国家都在朝着更好的未来前进。

    那时的人口GDP甚至已经稳超过去人类的所有文明的总和了,虽说人口和过去那几十亿相比少,导致这结果有一定的水量,但就结果上来看,人们生活的确实十分幸福。

    但这样一个美好的国家,最后却毁在了其领导者的手上。

    而洺希和言薪就是在那个盛世转衰的时候出生的。

    “你们在聊什么?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来了。”两人似乎对男人的到来并不意外,就连敏感的洺希都没有被这突然的询问而吓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人身上的药味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太过明显,大老远还没过来呢就能闻到。

    “孩子们已经睡下去了,莲姐也是,我还寻思你们俩去哪了呢。”男人坐到两人旁边,同样看着外面的雪,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两人看得出来,但就这十几年生活建立的信任来说,他们并不会多问。

    “这雪下的真大啊,不过和前几年相比,已经算小了。”

    男人突然感叹道,那红色的眼眸和外面那白色的世界相比是那么的不和谐。

    “为什么会这样呢?”言薪有些好奇,或许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许多次了,但她并不在意。

    “因为十六年前的那场灾难,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不用在意。”男人说着,温柔的摸了摸两人的头。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圣诞节了,这个月估摸着莲姐也快生了,得准备些年货和庆生礼了。”

    “不是按华夏年,还有两个月嘛?”

    “民族啥的早没了,而且,一次过两次年不香?”男人突然没正样地说道。

    “也对。”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就像是在接受父母教导的孩子一样,哪怕她们也不知道这个教导到底能不能起到效果,因为这个男人这十几年来教的事情确确实实都在影响着两人。

    “你们是新时代的孩子,不像我们这些过去的人一样背负着什么,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觉悟,在未来将发挥十分重要的作用。”男人的手搭在了毛毯上,顿时一股暖意随着他的手将整个毛毯加热地像是在夏日午后晒了一样,无比暖和,让人十分安心。

    “总有一天,你们会找到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美好,或是感知到了世界上的丑恶,但我希望,无论如何,你们都要为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继续你们的人生,因为你们就是那美好之一。”

    洺希看着男人的眼睛,那红色的眸子里包涵着无数复杂的感情,或许是回想起了什么,那就像是一个干了很多坏事的教皇在回顾自己的人生一样。

    洺希不理解,也认为自己不可能会理解,那种感情恐怕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会理解。

    但至少,洺希和言薪清楚,眼前的这个似是父亲又不是父亲的人,是真的爱着她们,这就足够了。

    ……………………

    在那之后,又过了些时日。

    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十五号。

    今天,男人在做完早饭后就出去了,说是去外面打猎,顺便砍些圣诞树回来。

    洺希一个人看着外面在街上只留下点点白花的残雪,只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回来了,又走了一样。

    外面的人们已经重新开始了工作。

    些许蒸汽从一些店铺里飘出,树木上被挂上了红色的剪纸,家家户户都在忙:女人在忙着家务,又带着孩子。

    男人在吆喝着工作,又时不时看看妻子。

    孩子在和他的朋友们玩耍。

    今天,言薪带着孩子们出去转转,挑选自己想要的圣诞礼物,不用担心金钱,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快快乐乐的活下去,这就是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

    今天,洺希的任务就是照顾莲姐,所以她几乎是一早上都是在病房里带着,直到莲姐睡了之后,她才敢出来干家务,洺希就属于那种闲不下来的,总会喜欢给自己找事做,但这种人,是最有责任心的。

    吱呀……

    她轻轻打开病房的房门。

    只见莲姐已经起了,或许是睡够了,又或者是太过期待睡不着了,但总之,莲姐看起来很精神,她自己通过床旁的拉杆,将自己扶坐了起来。

    “啊,小希,你来啦。”

    “嗯,莲姐,您醒了?身体没事吧。”说着,洺希将一壶热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莲姐这些日子里用的水杯,十分熟练地给杯子里倒满水,然后送到了莲姐面前。

    “莲姐,喝点水。”

    “谢谢小希。”莲姐笑着接过了水杯,吹了吹杯子里的水,然后喝了半杯后,将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不用谢啦,这是应该的。”

    讲真,洺希并不是那种会找话题的人,所以她就只是按着往常一样,给莲姐把把脉,做一些普通的检查。

    “来,莲姐,让我听听孩子……”洺希拿起听诊器,温柔地将听的那头放在了莲姐的肚子上。

    噗通……噗通……

    是莲姐和孩子的心跳声,两道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像是生命最温柔的交响曲一样。

    “孩子的心率很正常,您也是。”

    洺希取下听诊器,微笑道。

    “话说,这孩子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先生至今都没有告诉我,我平时织衣服都不知道织什么款的了……”

    “额……这个,他说过不让任何人像你们说这件事的。”

    “为什么呢?身为父母,我们有权知道!”

    “啊……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啊……”洺希被问住了,因为她之前问过他,他却就只是说了句:“无论男女,都是父母的孩子不是吗?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

    “额……”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啦,小希你平时看起来那么成熟,原来也有被问懵的时候……”莲姐突然大笑起来,但因为孩子,她并没有多大声。

    “我?成熟?”洺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帽子给整不会了,虽说她头上就有一顶。

    “哎呀,就是开个玩笑嘛。”

    “玩笑啊,哈哈,玩笑……”

    此刻,洺希只希望言薪下课了快来过来轮班,因为自己对那些不是很熟的人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聊天。

    “话说回来,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孩子的名字……”

    “你有什么建议吗?小希?”

    “这得看男孩女孩吧……”

    “莲姐……说实话吧。”

    莲姐见洺希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也不由得停住了插科打诨的心情。

    “我其实没怎么读过书的,顶多只是识字,目前学历顶多是初中二年级的说。”

    “噗!哈哈哈哈哈!”

    其实,洺希倒是没怎么想过莲姐是这样的一个人,听城里的其他人说,她是个成熟的妇女,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妻子,但没想到,私底下的莲姐也会这么放肆的笑,可能是这几天一直坐在床上,没办法宣泄心里的紧张吧,有或是因为孩子即将诞生而开心吧。

    但无论如何,洺希都能感觉到,莲姐的心情高涨了许多。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该叫什么,我小时候读过书,但也只是一些大转移前遗留下来的小说,能识字就不错了。”

    “不过话说,初中是什么?”

    “唉?”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呢。”洺希耸了耸肩,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她就是接受着那个男人给与的知识,然后学习,对于学位的事情还真没有考虑过。

    “听说大城市里的孩子都能上学来着,而且还保送9年呢。”

    “那我和我家先生就得努力工作了。”

    “其实这里也可以学的,我们他很博学的。”

    “怎么说?”

    “具他所说,他读到了高中二年级呢!”

    某人到高中就不学了,结果心机和计谋玩的是一套又一套,以后还当了领导人,这是什么顶级精神小伙?

    “听不懂呢。”

    “我也听不懂的说,尤其是他成天和言薪说的什么函数啊……抛物线啊什么的,我根本听不懂。”洺希的眼睛眯成了条缝,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也很辛苦呢。”

    “还好还好,能和大家在一起生活,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突然,莲姐将洺希的手拖起,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是个好孩子呢。”

    “以后,我家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一定要照顾好他哦。”

    洺希感受着生命的跳动。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生命诞生的过程,那肚皮下的孩子仿佛和肚子一样,软软的,仿佛只要洺希轻轻一使劲他就会死掉,就像是一棵新的树苗一样。

    可是一想到这个孩子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会帮助多少人呢?又会伤害多少人呢?又是否能够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此刻,她似乎理解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你们是新时代的孩子,不像我们这些过去的人一样背负着什么,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觉悟,在未来将发挥十分重要的作用。

    这个孩子就是美好的一部分,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他,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人的。”

    “我也这么觉得。”莲姐温柔地笑道,那身为母亲的爱意让她对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几丝爱。

    “其实,那天,先生和我家丈夫在楼道里的谈话,我听到了哦。”

    “什么?”由于并没有参与那场谈话,所以洺希并不清楚莲姐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用知道,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以麻烦你带我给先生说句话吗?”

    “可以,您要说什么,我都会传达的。”

    “你就说,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会死,我也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嗯,您一定会的,与此同时,我也会默默地祈祷你们俩平安无事。”

    ……………………

    12月29日。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连伦为了纪念在16年前被杀死的无数百姓,会在这一天进行祭魂大典,也就是一个全体哀悼的节日。

    而在这一天,那个孩子似乎也是受到了感召,即将到来这个新的世界。

    “连先生!”

    “快!羊水破了!”

    随着莲姐被推入手术室,一场和时间的赛跑开始了。

    “言薪,血袋!”

    “来了!”

    …………

    里面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赛。

    由于这个孩子属于晚生的孩子,导致他的脑袋太大,没办法直接出来,所以要进行剖腹产。

    虽说这一个月里,男人已经把所有的能找到的关于手术的书都学通,还拿几只残骸练了手,但那终究只是实验,没办法和实战相提并论。

    而没有经验的洺希和莲先生就被放在了外面。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已经做了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一定会没事的。”洺希给莲先生接了杯水,并递给了他。

    “谢谢,小希。”莲先生接过水杯,视线却一直盯着客厅里正在乒乓作响的电视机。

    “在过去的16年里,我们挺过了危机,重新站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依旧要还念那些逝去的生命……”

    莲先生的视线盯着电视机里的那个三七分的高贵男人,他看起来不过20岁,带着单边的眼镜,耳朵上带着精美的装饰,身上穿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昂贵西服,明明只有20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贵的王子,一个尊贵和博学的践行者。

    “莲先生?”

    “我……我没事……只是,我太过紧张了……”

    的确,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每一分钟都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莲先生全身冒着冷汗,他将手举过头顶,紧闭着那不自觉流出眼泪的双眼,满脸祈求地说道:

    “一定要没事啊!”

    电视机的声音放的很大,大到洺希都觉得有些吵闹,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导致神经过于敏感了吧,面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实现的,美好的未来。

    她满满闭上了眼睛,然后也开始祈祷起来。

    “请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在那漫长的等待中,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和孩子之间的感应,莲先生早早来到了门前,他四处走动以环境紧张,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影响手术。

    “呀啊啊啊啊!”

    那一声好像是幻听,又或是真的,莲先生和洺希都有些分不清了,高度紧张的神经不允许他们错过任何一个信息,所以他们都紧张的跑了过去。

    “呀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一定不是幻觉,是孩子的哭声。

    两人跑过拐角,之间那个言薪抱着孩子走了出来,那孩子哭地很厉害,这让言薪有些难办,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鬼脸想要让他开心。

    “言薪,回来!接下来还要清洗和消毒!”

    “对啊!”

    还没等两人冲上前,言薪就关上了门。

    咔嚓!

    还顺带上了锁。

    两人的膝盖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刹车而扭伤了。

    看着莲先生因为太过激动而忘记礼仪直接躺在地上,洺希淡淡地笑到:

    “莲叔叔!真是太好了呢!”

    “太好了!太好了!”

    莲先生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手掌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这个堂堂八尺男儿也算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没了面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活下来了。

    可是,妻子呢?此刻,另一块大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只见那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的如释重负般的脱下了身上带血的自制手术服,然后慢慢走了过来,在男人满怀希望的眼神里说出来喜讯:

    “恭喜,母女俩都很安全。”

    “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

    管不了什么尊敬不尊敬的,莲先生直接抱了上去,似乎是为了表达感谢。

    “是啊,真是太好了。”

    …………………………

    在那之后,莲先生说要去买礼物和孩子的用品了,所以就把莲姐暂时安放在诊所,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真是的,明明刚才连站起来都要人扶。”

    “这就是思维能够控制人的生理啦!”

    “说人话。”

    “就是太开心了,开心到忘了自己很累了。”言薪说道。

    此时,她已经换回了常服,抱着孩子,唱着摇篮曲。

    “孤单的孩子,你快睡~”

    “极光在照耀你的前路~”

    “什么嘛,都跑调了。”

    “没听说过越是跑调的摇篮曲越是会让孩子有困意吗?”

    “这是什么歪理?”

    洺希吐槽道,讲真,这一切都是借口,只是因为言薪一直抱着小宝贝,导致洺希都没怎么接触过她。

    “你是想抱她吧。”

    “我……确实,我是想抱抱她,但……”洺希无奈只好承认,毕竟谁能骗得过家里人嘛。

    “那给,你抱抱她吧。”

    “唉?不是说要无菌环境吗?”

    “放心,我用我的能力包裹她着呢,没事的。”

    听了言薪的话,洺希这才放心地接过宝贝。

    “小心点,她才刚睡着。”

    在接触到孩子的一瞬间,一股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柔软传来,那并不是裹在孩子外面的那层棉布的原因,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柔软。

    “她的眉毛好长啊,脸蛋也好白,眼睛也好白。”

    “毕竟长得像莲姐嘛。”

    这个“小东西”,他的鼻孔因为呼吸而一抖一抖地,眼睛也放松地闭着,像是没有什么能打扰她的睡眠一样。

    “你未来可一定要成为一个好人哦,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洺希被这份美好吸引住了。

    生命是多么的美好。

    他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如同一张白纸。

    纯真、可爱、无邪。

    就如同这世界上的美好那样。

    为了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美好。

    洺希下定了决心。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母性泛滥了。”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孩子从洺希怀里偷了出来。

    “我才抱一会唉!”

    “再让我抱一会嘛!!!!”

    “不要,现在是睡觉时间~”

    随着病房的门被关上,洺希就那样愣在原地,宛如风中的残烛一般飘忽不定,最后,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飘在了地上。

    “洺希!”

    ……………………

    将孩子放在摇篮里,男人很是疲惫的解开了外衣的扣子。

    “闷死了。”

    “唉……”他的视线不知不觉的看向了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恭喜你,你成功了。”

    在手术期间,莲姐的生命体征曾经无数接近过0,但却因为一股奇怪的力量干涉,导致原本只能活一人的局面变成了母女平安。

    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是来自概念的力量,是只要『刻名』的持有者才会拥有的力量,和那些踏上命途的半吊子不同,那是最纯正的概念的力量。

    再次感受到这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让他原本放松了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就当这次的事情只是奇迹,其他的一律不多想。

    “无所谓……现在,哪怕是梦妻,我都能不耗吹灰之力杀了她,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他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

    当他回到客厅时,洺希和言薪正在看着电视,放松下来以后,果然谁都会什么都不想做呢。

    “在看什么?”

    男人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但又因为洺希那杀人般的视线而狼狈地捡起外套,然后整理好,然后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他每年都好能讲,不过今年的话格外的多呢。”

    看着电视里的那个看起来和自己的生活完全不接轨的可恶有钱人,言薪的眼睛里满是恶意。

    “辛苦了,来,咖啡。”

    “谢谢。”

    “希希~我也要!”

    “好好好。”

    给两人倒了茶,洺希这才重新回到沙发上躺着,一脸茫然地看着电视。

    “他今年在说什么?”

    男人表现出了好奇的神情,而两人也只能摆了摆手。

    “前面是政治鸡汤和对死者的怀念,现在是记者发布会,在对最近战事的信息公开……我听不懂,但好像带刺。”洺希仰面朝天。

    “老样子啊他,具体?”男人抿了口咖啡,露出幸福的表情。

    “他说……”

    “我们至今为止经历了无数,也见证了无数,许多人因此丧命,但我们认为这都是值得的,他们守护住了这个国家,担负起了士兵的责任,不像某些人。”

    “对于那些提桶跑路的小人,我们不会与其再有纠缠,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路,有我们自己的事业!那就是建设一个能让这世界上不再有苦难的社会!”

    “你表情好像不太好啊,怎么了嘛?”洺希关心地问道。

    “没……咳咳咳!没有!只是,呛到了!”

    “那些犯下滔天罪孽的小人,我一定会让其付出代价!”

    这一波啊,表面是在说主动发起战争的帝国,实际上是在骂某个提桶跑路的小人。

    “噗!”男人将咖啡喷了出来。

    “唉?!!刚刚才呛到啊!”

    “你在看吧!你一定在看吧!”

    “我以目前我们牺牲的一切为誓,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死无葬身之地!”那人越说越激动,虽说作为国家领导人,这样的情况有些失态,但这希特勒式的演讲确实带起了人民的怒火,似是对战事的回答,也是对某个不负责跑路的人的讥讽。

    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还抓住了话筒:

    “你给我等着!余庆!”

    “噗!”这次喷出来的不只有咖啡,还有血。

    “这么不小心啊,今天你怎么了?难道是太累了?”

    “要是太累的话就去休息吧。”

    面对两人的关心,男人只是擦了擦嘴角,强作镇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了电视。

    “明明还有没看的呢,缅怀日里就只有这个能看了。”

    “唉?什么意思?”

    “你忘了?假期期间,这个节目是一直都在放的。”言薪一副疑惑的表情,这些他明明是知道的,难得是真的累糊涂了。

    “这玩意啥时候开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这么空间的表情,两人也觉得是稀罕物,就是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三天前啊。”

    咚咚咚!

    门在这个时候,很不应景的响了。

    “我去开门。”

    “别去!”

    碰!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一瞬间,门外的铁门就被直接轰了进来,直直在客厅开了个大洞。

    两人立刻拿出身边能够当武器的东西,准备应战。

    而成门外的大雪中,刚刚还在电视上满脸愤怒的男子此时正漫步向三人走来。

    “那个!姬姬!我错了!!!”

    “姓余的,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