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的崇拜
白家稀里糊涂地站到了教堂的最前方。
身穿黄袍的男人朝他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用手抚过他的头顶。
就像是被汹涌的潮水在一瞬间淹没,白家的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眼前是一片陌生无垠的荒漠。
瘫坐在沙漠上的白家像巨幅画卷上的一个小小黑点,渺小而又茫然无措。
他有些困难地站起身来,感受着无比真实的风沙。面庞如同被刀割一般,空气里弥漫着干枯与死亡的味道。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另一个黑点。
白家支撑着不知为何变得无比虚弱的身体,蹒跚着艰难地走向来者。而对面的人也在跌跌撞撞地慢慢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白家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那是一个打扮古怪的男人,亦或是女人,一张好看的面孔看不出性别,皮肤因为风沙变得无比粗糙,嘴唇皲裂起皮,一双眸子黯淡无神。
光秃秃的头顶上有着几道浅浅的疤痕,高大的身材外却裹着一件小的离谱的袍子,袍子破破烂烂,偏偏却点缀着数不清的熠熠生辉的金子。
来者在白家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你来啦。”
对方的语调稀松平常,仿佛是跟许久不见的好友打招呼,可是白家却并不认识他。
“我没想到第一个遇见你的会是我,不过这是件好事。”来者盘腿坐在了原地,枯寂的双眼中依然泛不起一丝涟漪。
“您是……”白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不重要,如今的我只是一个永远都走不出这片荒漠的人罢了。”
一刹那,白家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想起了一个描述,出自于一本古老的典籍。
“那原本精神丰盈如繁花的神灵,自囚于心灵深处的无尽荒漠之中,苦苦跋涉而寻不到一个结果。自此,再无人找得到那迷失在浩瀚沙粒之中的一点灵光。”
那本书是《精神的荒原》,是主界式微已久的精神学派曾经的第一典籍。
而那个在荒漠中求索至今的苦行者,是在一切崩坏之后的精神神位之主,被誉为“万界的唯一灵光”,古神名为阿撒斯的神祇。
“这里是精神荒原?”
“你看过禁忌之书了?”阿撒斯没有回答白家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露出了感慨的神情。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你会接触到它,也难怪你第一个见到的是我。”
“这里确实就是精神荒原,是我在被混沌吞噬之后,失控制造的一片荒漠。”阿撒斯的脸上露出更深的落寞。
“在这些沙子底下,埋藏着毁灭的文明、万千的生命,这些实际存在的一切,被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之沙,全部吞噬了。”
“您怎么会……”白家有些诧异。
“九位神祇,无一幸免,”阿撒斯看了他一眼,轻轻说道,“只不过我们被侵蚀的程度有轻有重,不至于像弥旦、商、青灰那样彻底堕落。”
白家从巨大的震撼当中平静下来,然后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记得,之前我还在教堂当中,接受圣教黄袍主教的洗礼仪式……”
“因为他使用的,是我的力量。”阿撒斯毫不惊讶地说道,“现在世上所有的法术与仪式,几乎或多或少都打上了我们九个的烙印,如果我们愿意,完全可以通过这些媒介将任何人拉进我们的世界。”
“我们是神,至高无上的神。”
说到这,阿撒斯深深地看了白家一眼:“所以以后轻易不要让异族对你使用法术,你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个安神的法术,肯定是经过商改造过的,你没有被拉到祂那里,算你走运。”
白家听闻此言不禁悚然。
“所以说……九位神祇,都在关注着我,而且每当我接触蕴含着你们力量的仪式,就会因为我自身的特殊性,被随机拉到一位神祇那里?”白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阿撒斯颔首道,然后话锋一转,“话说,我有什么能帮到你?”
白家一愣。
“按理来说,我应该是你的引路人,帮助你了解世界的真相,”阿撒斯终于露出了些笑容,“不过你已经看过了禁忌之书,想必也无需我多言了吧?”
“要不我们这一次就到这里吧,我也应该离开了。”说着,阿撒斯便想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精神之神,”白家有些着急地喊道,“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哦?”
“我想要知道,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俯视着这个初次见到的凡人,阿撒斯的脸上莫名露出了深深的悲哀。
接触到的东西越多,绝望感就越强。
“在了解了世界的真相之后,我就想要找到变强的方法,既然已经置身局中,我不愿意只是做一颗棋子。”白家苦笑道,“可是,我找啊找,还是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我要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异族,还有至高无上的神祇。我翻遍每一本书,可是字里行间写满的只有对神的崇拜。”
“人怎么可以打败神?”
阿撒斯深深地看着白家,然后轻声说道。
“也许可以的。”
“你应该知道,你们人类现存的力量体系吧?”
白家点了点头。
相比在各方面都更加突出的古人类,现在的人类已经断绝了很多的成长路径,目前仅存的寥寥几条当中,普遍适用的只有一条。
觉醒,通玄,觉悟,破槛。
这条成长路径是目前的主流,像白家这种已经觉醒了能力但是没有经过锻炼的就属于觉醒境界。而在经过短暂的锻炼和对能力的熟练之后,就可以进入通玄境界。
但是,哪怕是在这条道路上走到了顶点,也不过是达到了破槛境界。跨越了能力的范畴,但是比起军事武器来说仍然微不足道,更何况是神灵。
“那你知道,所谓的大千途径吗?”
白家再次点了点头:“听说过,是古人类修行的体系,一共有十八条,每一条都可以指向神灵。只不过后续的境界到今天已经断绝了。”
“断绝了,是禁忌之书上写的吗?”阿撒斯笑了笑,“原来这本老书也会出错啊,号称全知的书本竟然会因为过时错失信息。”
白家有些糊涂了。
“大千途径不但没有断绝,而且已经慢慢地被续上了,”阿撒斯说道,“我很佩服你们人类,竟然可以硬生生把断掉的路重新打通。”
“所谓弱不禁风的新人类,却在勇敢地尝试着,打破神的崇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