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舟在苦海穿梭。

    不远处弥漫着混沌雾霭，那便是界海，充满危机的禁忌之地。

    陈牧和姜伏仙收集过很多资料，知道界海里埋葬着禁忌生灵。

    界海会阻止界外强者闯进，也会阻止界内强者离开，想要抵达彼岸，并非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古舟驶进界海内部，陈牧发现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回到界海外，姜伏仙轻声道：“夫君，界海如同时间长河，我们处于下游。”

    陈牧轻笑道：“无妨，我能时间回溯，抵消界海的规则。”

    说话间，古舟弥漫着朦胧雾霭，陈牧催动古舟继续前进，他们顺着兽皮卷的提示，前往造化地。

    界海里闪烁着金光，当古舟靠近时，陈牧才发现，是金色的头盖骨，恒古不灭，但灵性被完全磨灭。

    姜伏仙轻声道：“夫君，其中的物质我没见过，应该是不属于这方世界的生灵，跨越界海时失败。”

    “头骨上有明显的裂纹，应该遭遇过强敌。”陈牧通过轮回眼观察，他看到一道绝世剑光，从虚无中斩出，禁忌生灵当场毙命。

    姜伏仙看到陈牧神情凝重，还看到他眼里倒映着的剑光。

    陈牧不敢大意，他神情严肃道：“剑光来自虚无，我无法看清那道剑光的起点，也看不到那道剑光的终点，那道剑光来自时间长河。”

    陈牧现在能站在时间长河里眺望，但他还没有能力改变时间长河，界海里却有无视时间长河的力量，可以随意斩杀时间长河内的生灵。

    姜伏仙闭目感应，然后微微摇头，轻叹道：“我感应不到其他力量的存在，剑光的源头不再界海？”

    陈牧想了想，沉声道：“剑光的源头或许跳出时间长河。”

    姜伏仙轻声呢喃，“要想跳出时间长河，有关他的所有痕迹都会消失，留给他的只有孤独。”

    “有无上生灵镇守着界海，那道剑光虽强，但还是有办法应付，我们先前往造化地。”陈牧不再多想，他控制古舟前往兽皮卷上的造化地。

    界海深处。

    陈牧和姜伏仙看到兽皮卷记载的造化地，那是不大的岛屿，上面有间小木屋，周围有很多玉竹，晶莹剔透，界海死寂，此处却有生机。

    姜伏仙美眸微凝，她仔细观察小木屋，担心会有无上生灵。

    “那里时间静止，与世隔绝，以前肯定有生灵在此居住，不过现在貌似无人居住。”陈牧呢喃道。

    古舟缓缓靠近小岛。

    陈牧和姜伏仙选择上岛观察，刚上岛，陈牧就察觉到特殊波动，他发现玉竹的泥土是某种不死物质。

    姜伏仙轻声道：“夫君，我怎么感觉这些东西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陈牧点头，“这应该来自彼岸，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简单。”

    他们来到小木屋前，这里的布置非常简单，陈牧笑着说道：“这里的布置跟师尊的很像。”

    姜伏仙笑盈盈的点头，“还别说，师叔真有无上生灵的风范。”

    门外有把玉竹做成的椅子，陈牧推开门，来到木屋里面。

    屋子里的布置同样简单，空荡荡的，连床都没有，只有简易的木桌，上面铺着张白纸。

    陈牧走近，看到白纸上有一横，他拿起来观察，“横竖都是一，这简单的一笔，蕴含着无穷奥秘。”

    “夫君，你看外面。”

    姜伏仙察觉到外面的异样。

    陈牧看着外面，界海消失，他们走到屋外，发现外面是绿洲，远方花团锦簇，小木屋流水缠绕。

    院子后的地里长出蔬菜。

    “这是幻想？”

    “不对，这是真实存在的。”

    陈牧和姜伏仙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能触摸到，“这里忽然时间紊乱，这是此地原本的模样！”

    “嗯？”

    姜伏仙轻声呢喃。

    她忽然变成孩童模样，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成小白裙。

    陈牧本来神情严肃，但看到姜伏仙娇俏可爱的模样，不由轻笑，“娘子，只是时间紊乱，你不用怕。”

    姜伏仙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她一脸茫然道：“你是谁呀？”

    陈牧瞪大眼睛，呢喃道：“难道说时间紊乱会影响记忆？”

    “我怎么在这里？”

    小姜伏仙环顾四周，然后戒备的看着陈牧，“你到底是谁？”

    陈牧能感觉到时间紊乱，这是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的姜伏仙，眼前的姜伏仙可能不是她认识的哪个。

    “我叫陈牧。”陈牧笑着回答，然后问道：“你又是谁？”

    小姜伏仙清脆道：“姜神曦，我是人王的女儿，你要是敢欺负我，我爹爹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牧蹲下身，他捏了捏小姜伏仙的俏脸，很舒服，“放心，我不会害你，但是我必须找回我娘子。”

    啪嗒！

    姜神曦挥手打开陈牧的手，小脸带着寒霜，一副不好欺负的表情。

    她虽然很可爱，但陈牧更想姜伏仙回到身边，这里时间紊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影响。

    “这是界海原来的模样？”

    陈牧看着眼前的世界，他有小范围时间回溯，但这种程度的时间紊乱，他根本没办法恢复。

    “难道说是这张纸？”

    陈牧拿起这张纸的时候，小木屋附近开始变化，他决定把这张纸放回去，姜神曦跟在他后面，“陈牧，你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

    “我会想办法的。”

    陈牧把白纸放回木桌上。

    他能感觉到紊乱的时间开始稳定，远方再次变成界海。

    陈牧看着姜神曦，她的身体也出现变化，眨眼间变成姜伏仙的模样，“娘子，你没事吧？”

    姜伏仙根本不知道刚才的事，她摇头轻笑，“夫君，我没事。”

    陈牧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姜伏仙，笑着说道：“她应该是你的前世，很可爱，就是有点凶。”

    姜伏仙没有惊讶，回想到当初在渊海的时候，古树下，老者说过的话，“那位前辈说，我是祖神带来的小姑娘，难道就是指的她？”

    “夫君，你怎么不问她更多有用的信息？”姜伏仙挑眉。

    陈牧轻笑道：“当然是想你啊，只是不知道你出现变化，我为什么没有受时间紊乱的影响。”

    姜伏仙冷静分析道：“同一时空，不可能有两个陈牧，除非那时候跟姜神曦相遇的就是夫君你。”

    陈牧也想到这一点，但他现在还没有穿越时间长河的能力。

    “夫君，要不你再试试，说不定能从姜神曦身上问出有用的信息。”姜伏仙笑着提议。

    陈牧同意姜伏仙的提议，他拿起那张白纸，然后木屋附近出现变化，时间再度紊乱。

    他们走出木屋时，界海消失，陈牧看着姜伏仙变回孩童模样，她清脆道：“你答应送我回去的。”

    “你先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陈牧笑着问道。

    “我家在羽化天，只要送我回去，我爹不会跟你计较的。”

    姜神曦嘟着嘴。

    陈牧不清楚羽化天是什么地方，他伸手轻触姜神曦的眉间，想要从她的识海里获得更多信息。

    姜神曦想要伸手阻拦，身体却被陈牧施加禁制，无法动弹。

    “你是坏家伙！”

    姜神曦在不停的磨牙。

    陈牧没能探查姜神曦的识海，他识海里有禁制，若是强行窥探，可能会伤到姜神曦，只能放弃。

    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化，界海再次出现，眼前的姜神曦瞬间长大，身穿银白华丽的衣裳。

    陈牧能感觉到，她不是姜伏仙，姜神曦望着界海的彼端，轻声道：“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

    姜神曦身上有着可怕的波动，那是陈牧见过最强大的力量。

    “你是姜神曦？”

    陈牧忽然开口询问。

    姜神曦回头，她诧异的看着陈牧，然后嫣然一笑，“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时间会彻底紊乱。”

    陈牧猛然惊醒，这里的时间越发紊乱，已经不可预测，他立即把手里的白纸拿回木屋里放好。

    很快。

    这里恢复正常。

    姜伏仙回到陈牧身边。

    陈牧把刚刚的信息告诉姜伏仙，他们推断姜神曦是永恒位面的创世神，“当初光明位面的白清雪准备用羽化古经跟我交易，或许跟那羽化天有关，这些只能在彼岸找到答案。”

    姜伏仙倒没有在意前世的存在，她更期待能和陈牧一起前往彼岸，去见证传说中的长生之地。

    木桌上。

    白纸上的“一”平平无奇，但就是这个“一”字，让这里时间静止。

    “道止于一。”

    陈牧轻声呢喃，对于“道一”境，他有所感悟，但没有真正的参悟，眼前的“一”近在咫尺。

    他想弄清这个“一”，当陈牧聚精会神的观察时，白纸上的“一”消失不见，“娘子，你还能看见吗？”

    “消失了！”

    姜伏仙微微摇头。

    陈牧察觉不对劲，立刻拉着姜伏仙离开这里，他们瞬间回到古舟，那座木屋所在的小岛忽然崩塌，彻底消失，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看来想要掌握道一，只能通过自己。”陈牧不禁笑了笑。

    姜伏仙轻笑道：“至少在这里获得了些许有用的信息。”

    “我们继续前往彼岸。”

    陈牧控制古舟在界海里穿梭，夫妻俩不敢大意，他们戒备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界海很大。

    古舟行驶很长时间。

    陈牧忽然停下古舟，因为不远处有盏青色的莲花灯，灯芯燃着火焰，火光摇曳，像起舞的精灵。

    “是件强大的至宝。”

    “那火光里有生命波动。”

    陈牧仔细检查莲花灯，确认安全后才靠近，他伸手握住莲花灯，火光中映照出青衣女子的身影。

    姜伏仙能感觉到虚弱的神魂波动，她释放圣洁的银辉，很快，火光中的残魂便恢复部分能量。

    莲花灯，火光里，青衣女子对着陈牧和姜伏仙躬身行礼，“多谢两位前辈出手相助，青婵感激不尽。”

    陈牧面带微笑，“相遇即是缘分，不知仙子为何在这里？”

    青婵摇头苦笑，“我本来想到这方小世界避难，却没想到，这里危险重重，即便有至宝相助，最终也没能逃过那一道冰冷的剑光。”

    “我把残魂藏在灯中，若是没有遇到你们，可能迟早湮灭。”青婵再次对着陈牧躬身。

    “我愿意把这盏青莲灯送给两位前辈，还请前辈带我离开这里，不甚感激。”青婵跪在火光里恳求。

    姜伏仙微微一笑，“不用客气，我们正好要前往外面的世界。”

    闻言，青婵柳眉紧皱，“前辈，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诸天万族都在遭劫，末法时代降临了。”

    陈牧和姜伏仙相视一笑，即便外面很危险，他们也要前往彼岸。

    “我们要前往彼岸，你若是不想离开，可以在这里等我们。”陈牧眼神坚定，彼岸也许会有答案。

    青婵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我愿意跟随前辈，这盏青莲灯是长生天的至宝，能镇压主宰。”

    她主动献出青莲灯的控制权，青婵明白，若是陈牧和姜伏仙愿意，能轻易抹杀她的残魂。

    陈牧看向姜伏仙。

    姜伏仙微微摇了摇头。

    陈牧轻笑道：“你需要青莲灯续命，等需要的时候再借用。”

    “多谢前辈！”

    青婵再次躬身行礼。

    陈牧放下青莲灯，他笑着问道：“青婵仙子，能说说外面是怎样的世界，我们还没有出去看过？”

    青婵叹息道：“外面很混乱，诸天纷争，很多大世界崩塌消亡，我被困此地漫长岁月，也很难推算外面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陈牧原以为外面是繁荣的，听到青婵的描述，外面就是炼狱，而他所处的世界才是净土。

    “你知道羽化天吗？”

    “羽化天，传闻已经消失。”

    陈牧和姜伏仙原本还想前往羽化天，看样子可能是去不成了。

    陈牧想问些有关外面强者的问题，但是在他准备开口时，突然察觉到危机，一道剑光从虚无里斩出，由远及近，向着古舟而来。

    姜伏仙和陈牧同时起身。

    青莲灯的火光里，青婵神情惊恐的看着那道剑光，如同梦魇。

    “我来。”

    陈牧轻声道。

    姜伏仙浑身弥漫着圣辉，她随时准备出手，剑光转瞬即至。

    陈牧手握帝剑，神情淡然，他挥剑斩出，绚烂霞光破开界海，跟那道惨白的剑光碰撞在一起。

    两道剑光同时湮灭。

    陈牧站在古舟的船头，他能感觉到那道剑光还在，界海已经恢复平静，青婵惊讶的看着陈牧。

    姜伏仙美眸微凝，“夫君，那道剑光在吞噬你的剑光后消失了。”

    剑光碰撞的刹那，青婵根本没能看清，姜伏仙看的清楚，从虚无中斩出的剑光吞噬了陈牧的剑光。

    陈牧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仿佛那道剑光是他斩出的，两道剑光在界海融合，然后再度消失在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