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想不到又见面了。”再见永荣时，项碣已经被永荣抓在手中。也不知，是他变小了，还是永荣变大了！

    “原来贫僧早已抛弃了贫僧的骄傲，原来这幻境不是为你设下的，而是贫僧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如果贫僧悟不透，贫僧将在此处无限轮回，永远也出不去！

    或许……本来贫僧还有机会。但你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平衡。这幻境……似乎已经无解，难道贫僧将永坠幻境？

    贫僧已经抛弃了那镌刻骄傲的骨，看来……还不够！这皮囊……或许也变成了多余……

    众生相，众生无相！本我相，我本无相！贫僧可以是贫僧……贫僧也可以是众生……”

    永荣说完后，这空间内突然出现一个又一个“永荣”。

    这些样貌相同的永荣表情各异，有的似在倾诉，有的似在倾听，有的似在高兴，有的似在悲伤！

    项碣不知道这里究竟出现了多少个“永荣”，但他对佛门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看到这些“永荣”的时候，开始时他是惊诧的！是恐惧的！可渐渐的，他收起了恐惧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没过多久，这些表情各异的“永荣”纷纷开始溃散。

    此时，项碣观察的更仔细了！他似乎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忘记了永荣，也忘记了自己！

    “不是这样……这样不对……”抓着项碣的永荣轻声叹息道。

    也正是永荣的轻叹将项碣拉了回来。

    紧接着，项碣便看到了此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幕！

    只见，永荣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戒刀，戒刀小而锋利。

    永荣握着戒刀顺着自己的眉心划了下去，他的皮肤被从中分开，露出内里。

    恐怖的是，他的皮肤之下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项碣眼睁睁的看着永荣将自己从中间划开。就像那裁缝裁减布匹一样，又像那屠夫杀生剥皮一样。

    永荣就是那裁缝！永荣就是那屠夫！

    他在裁减自己！他在屠杀自己！

    “这皮囊……贫僧也不要了。那……贫僧还剩下些什么呢？灵魂么？灵魂……灵……魂……看来……贫僧终究与佛无缘，只不过是寄宿在佛门内。

    那些骄傲……那些懦弱……那些偷偷的哭泣……一切的一切……都是贫僧一手裁切而出。

    如果……还能堕入轮回的话。来生……贫僧愿做那佛像前的一盏灯，永生陪伴在佛身边……”

    那一张皮发出了声音，项碣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震惊，也没有瞠目结舌。

    他那表情，似乎是在惋惜，似乎是在疑惑，似乎是在感慨。

    “今生的遗憾……便留在今生吧，不要带去来世了。因为……来世还会有来世的遗憾。轮回……这世上……真的有轮回么？永荣大师……一路走好……”

    项碣轻轻感叹着。他那语气，似是那种密友间的私聊，又似是那种同好间的倾诉。

    “小子……我感觉我就要消散了。

    我自幼被遗弃，记事开始便在寺里修行，成了出家人。可是……我连家都没有，又何谈出家呢？

    原来……我一直藏在内心中的……是对家的眷恋，是对亲情的渴望。所以……不论我如何掩饰，我终究……不是个出家人。

    我的执念……也永远都斩不掉，会一直深藏在心底。在这生命的尽头，我‘入家’了，我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以一个非出家人死亡……或许……就是我的夙命吧。不过……这种感觉……似乎……还真的不错……

    当了一辈子的和尚，守了一辈子的清规戒律，我真的好想吃一次肉，喝一次酒，欢好一次，放肆一次。

    不过……已经没有可能了。我终于理解了那些师叔、师祖，终于理解了他们为何会走火入魔。

    反正我即将消散，即将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我的这身佛力，湮灭也就湮灭了，不如赠送于你。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刻，是你陪在我身边，就算是对你的回馈吧。

    我死后，会留下一颗佛种，你可自己决定要不要融合这颗佛种。

    小子……多年以前，你和我一样，是天骄……多年以后，希望你也和我一样，找到自己的归宿！

    这最后的时刻……我仅剩灵魂。我再次查探你的灵魂时才发现，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人。这魖荣界……真的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将来……或许你会遇到我师兄，永枯。他，很厉害！很强！非常非常强！但是，他有唯一的一个弱点，那弱点便是……”

    永荣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他的皮囊在项碣的眼前消散，这里的水也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一阵刺眼的金光闪过。

    项碣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眯着眼睛，他的眼瞪得很大！他在看，他想看，他想看到这光芒里究竟有什么。

    他的双眼开始流血，那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那血，艳丽而又绚烂，它们一滴一滴落下，不知落到了何处。

    项碣的付出，是有收获的。他看到了那强烈的金光中永荣最后的身影！

    他或许是在以这种方式，祭奠永荣！

    他和永荣的相遇、相识、相处的时间很短，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但在这最后的时光，他们成了彼此最好的倾诉者，倾听者。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他找到了他的家，我到哪里去找我的家呢……”项碣低声呢喃。

    那团金光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凝聚出了一颗圆球。仔细看去，圆球上面密布着一个个几不可见的小字。

    项碣往前踏去，他的脚下什么都没有，但他没有落下，他仿佛在虚空中行走。之后，他伸手抓住了那颗圆球。

    “佛……魔……出家人……寻家的人……这或许是你在魖荣界最后的证明了。这是你的骄傲！我会帮你……延续你的骄傲！

    但，我不会融合你的佛种，我会找到一个适合它的人，继续你的骄傲！继续你的荣耀……”

    项碣收了佛种后，这空间便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嘭”的一声巨响，项碣只感觉头脑一阵嗡鸣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耳朵，那里正有鲜血在往外流。

    此时，他的身周环绕着蓝色的水灵护盾，他的眼前都是水，水中静静的悬浮着一个金钵。

    “你的主人不在了，就由我收留你吧……”项碣抓住金钵想要收进储物袋，可那金钵仍然悬浮在水中。他用力拽着金钵，可惜拽不动。

    “这金钵这么厉害？”正在项碣疑惑间，他流出的血被吸到了金钵那里。

    接着金钵开始剧烈的旋转，其周围的水开始剧烈的运动，沸腾起来，无数的气泡出现又消失。

    “这是什么情况……”见状，项碣赶紧往后退去，但他的目光却不曾离开那金钵。

    在他惊讶眼前场景的时候，金钵突然化为一道金光冲向了他。

    “不！”项碣大叫一声的同时，那金光瞬间刺穿他身周的护盾，击中他的心脏。

    “吓我？”项碣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伤痕。

    他又打开衣服看了看，发现那里隐约闪耀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而这淡淡的金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黯淡了下去。

    “不会是又钻我身体里了吧？这是什么世道啊？问过我的感受没有呀？算了，遇到你也是缘分，你只要别给我捣乱就行，你爱住哪就住哪吧……”

    又深深看了一眼此处后，项碣离开此地回了岸上。

    此时已经入夜，他沿着山间小道行走起来。

    没一会他便到了那个摆放着巨大雕像的平台。可以看到，有不少杳冥宗的弟子聚集在几座雕像旁。

    项碣扫视了一圈人群后，径自查看起来，这里有四座雕像。

    最左侧那座蜘蛛形雕像上闪耀着“种灵”二字，往右第二座虎形雕像上闪耀着“生胎”二字，往右第三座蛟形雕像上闪耀着“胎灭”二字，最右侧雕形雕像上闪耀着“齐天”二字。很显然，这些雕像对应着灵修的修行境界。

    看到旁边有人将一只手放在雕像上，项碣于是有样学样，走到蜘蛛形雕像旁将右手按在了雕像上。

    接着，他脑海中便浮现出此雕像的信息。蜘蛛形雕像分九层，每层内对应不同形状的水系灵战。

    灵战分别为，青虫形，甲虫形，螳螂形，蚊形，蝇形，蝗形，蝎形，蜂形，蜘蛛形。层数越高，其内水系灵战的实力越强。

    修士进入水炼雕像后会获得一个蓝色手环，遭遇灵战时，灵战会主动攻击修士，修士则通过与灵战的战斗提升实力。当消灭足够多的灵战时，修士便能获得雕像给予的奖励！

    而且，在雕像内磨炼并不会死亡，因为超出修士的承受能力时，蓝色手环会碎裂开来将修士传送出水炼雕像。如想退出水炼雕像，找到每一层的出口即可。

    “此举还真是方便又贴心！”项碣收回手时看向周围。此时这里的人已然少了不少，只见那些双手按在雕像上的人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杳冥宗唯一的供奉弟子要出动了！”项碣低吼一声，双手按在最左侧的雕像上，瞬间他就从这平台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