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碣在蝶形傀儡背上来回走了几步才沉声道：

    “我其实一直认为你们都是假的！不论是鳌梦龙，还是聚魂鲨，还是极海渊漾，还是花草树木，还是阳光雨露，还是高山大海。

    一切的一切……统统都是假的！所以我不害怕那些聚魂鲨！所以我不害怕你们！我认为你们被创造出来之后，就是为了考验我和为难我的。而我只要道心坚定，只要我永远坚持我的信念，那我就永远可以胜利！

    可这个想法……直到刚才，被打破了！我自己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以为我掌握了这里的规则，可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误打误撞而已！我否定了我自己！

    可当你又说你不能说出这个规则，我又开始再次否定我自己！因为你们不能说你们自己是假的！所以现在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这也是我不愿意开口的原因。我现在似乎陷入混沌之中无法自拔！”

    项碣说着抬头望向黑龙，那眼神似乎是在示意：“该你了！”

    见状，黑龙眨巴着双眼，建议道：“要不这一环先放一放？咱们继续说后面的事？”

    “不可能！这一环卡住了之后，后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错的！这一环是基础！规则没弄清楚，谈其他的都是空！”

    项碣立刻否定了黑龙的建议，于是黑龙痛苦道：“可我被规则束缚！我是不能主动说出规则的！否则以我现在的境界，会被此界瞬间毁灭！这也是我必须让你开口的原因，也是我一直陪你演戏的原因！”

    听了这话，项碣并没有开口，他又开始自顾自的踱步。好一会，他才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呢喃道：

    “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了一遍又一遍，问题究竟从哪里出错了呢？这条路走不通，那条路也走不通，似乎所有的路都走不通……”

    说着说着，项碣突然停下脚步，惊恐的望着黑龙，颤抖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都是假的！我们都是虚幻的！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假的！在你们看来，我也是假的！但有个东西是真的，那就是我们俩之间达成的共识！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简单的表述。应该说……只要我们之间有了共识，这个共识就会对我们形成束缚！但这共识也只能束缚我们，并不能束缚那些还未达成共识的生灵！这就是这里的规则！”

    “上万年了！上万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了！哈哈……我们终于还是等到了！”

    项碣说完后，黑龙突然变得异常的激动！它的眼角泪珠在不停打着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变得犹如圈养的宠物那种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

    接着，它狂笑起来，一双龙爪瞬间抓住项碣用力摇晃，感激道：

    “小子！你简直太棒了！你简直就是天才！你是上万年来唯一一个悟透了此界绝对规则的生灵！你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你是我们的大救星！我们得救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此界了！”

    “能不能先停下来！”

    此时，项碣在空中已经看不清身影，只留下许多残影，因为黑龙那龙爪摇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项碣的话很管用，他抗议过后，黑龙立刻停止了动作松开了他。

    “既然规则是我说出来的，补充就该你来补充了吧？”晃了晃脑袋后，项碣微笑开口。

    闻言，黑龙的龙爪拍了拍自己的腹部，保证道：“这是自然！本该如此！”

    接着，它换上了严肃的神色，低沉道：

    “对于此界来说，我们都是假的，是虚幻的！这是它可以永远保持无敌的根本！只要我们都是假的，虚幻的，那我们就属于本该不存在的那一类。当此方天地想将我们抹去的时候，它就随时可以将我们都抹去！

    当然！由于我们自身实力大小不一。当它抹去我们的时候，花费的时间也是不同的，但迟早还是都会灰飞烟灭！不会有任何第二种可能！

    这种趋势是不可逆的！这就是此界的至高无上的意志！这体现了此界至高无上的权威！

    而由于我们都是虚幻的，我们只要不产生联系，那此界的意志便永远也找不到我们。而当我们产生联系了，此界的意志便会对我们进行判断。不！说是审判更恰当一些！

    比如……在陆地内争斗的双方中的一方被拍了个粉碎，此界的意志便发现了他，然后将他抹去。而由于有阵法的保护，他被抹去了之后灵魂能够回归真身，他倒也能继续在真身所在界域生存。

    而在海域死亡的修士被抹去后，灵魂没有归宿，那就直接被处理了，永远的灭亡了！这就又要说回到联系了，那如何产生联系呢？说到底……就是认可！

    比如……我发现了你，我认可你的存在。那在我的眼中，你就是存在的。而如果你同时也认可了我的存在，那我们双方便都可以看到于是产生了联系。

    这很玄乎对不对？我给你稍微分析一下你就明白了。比如说……忒滔岛！上岛的修士只要认为这是一座单纯的岛，那忒滔岛就是一座岛。那么我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而有的修士心里会犯嘀咕，但他们又不确定‘我’就是‘我’，所以我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会选择躲避我这个危险离开而已。

    可是你不一样！你一眼就发现了我！你甚至在你的灵魂里给我画了像！你想象出了我的模样！虽然细节上有出入，可你已经认可了我就是我！

    而我呢？我也认可了你！所以我们相互认可！所以我们产生了联系。然后我想借用你的力量，让我不停的变得更弱，直至跌落境界，回到轮回境！”

    说到这里，黑龙主动停下望着项碣，项碣这才蹙眉疑惑道：“可这结果只能代表我自己啊？对你又有何用呢？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哎呀……你咋还想不通呢？有你就行了啊！你是唯一一个发现了我们，且敢于和我们动手，且认为能打赢我们的生灵！这有多么难得你知道么？

    我们一直引导你，让你发现了老鳌之后又发现了我，我们和你达成了共识，我们认为你比我们强，你也认为你比我们强，所以你就真的比我们强！

    然后……你便可以打败我们！而经过一系列的战斗，我们就会跌落境界，最后被你杀死！然后此界的意志便会动手抹去我们。我们其实要的是这个机会！”

    这次，黑龙声音有些急促，看来它有些想加快这个过程。

    不过听了这话，项碣依旧蹙眉，一会后他才呢喃道：

    “也就是说……你们一心求死！但是一直没有寻到这个机会。那同时也说明……你们已经找到了方法！被此界的意志抹去后，你们会受到保护，回到真身所在的界域。

    看来那陆地上的阵法已经被你们参悟了！那么到这里，似乎事情已经都基本说明白了。

    我最初开始认为我比你们强，所以你们崩碎了。后来我认为里面有问题，所以你们不能继续崩碎，这也是你们能沉下心来和我啰嗦的原因。

    可事情已经回不到从前，我已经不再认为我能轻易灭掉你们，难道还有补救的方法？”

    说完，项碣的目光再次聚焦，看向黑龙，黑龙则叹道：

    “肯定有啊！不然哪会和你废话到现在呢？现在就是找共识的时候了！但肯定不是我们已经说出来的共识！

    只要你找到一个认为可以杀死我们的方法，而我们也认为这个方法可以杀死我们，那我们就算是达成共识！那我们就能顺利的死亡了！我们会非常非常的感谢你！

    当然……单纯的感谢不是我们的风格！我们承诺，只要你这次帮我们出去了。以后再会的时候，予取予求！你想要啥我们就给你啥！”

    “算了吧！最后这个完全就达不成共识！如果是为了好处的话，我肯定不愿意陪你继续的！除非你有什么能打动我的。还有……为何直到现在你们还如此执着呢？你们怎么就认为我能找到杀死你们的方法呢？”

    项碣这次说的话，像是拒绝，又像是在谈条件，这或许就是表达的艺术了吧。

    “从我们的崩碎开始，我们就坚信你一定能找到杀死我们的方法！再深的东西……我们也不好说，因为犯忌讳！但我们心中已经有猜测有把握！你就是那个我们一直等待的人！你就是我们的救星！至于要说打动你的……肯定有！让我们想想……”

    黑龙说着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这还真是让项碣开了眼了。

    “原来强大的龙族也会讨好人族……还有……商量就商量，不要用想想这个理由来搪塞！你们有的是时间商量。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疑惑，我和那些聚魂鲨是如何达成共识的？”

    “兄弟你可真敞亮！咱就说没看错人！那个聚魂鲨的事，很简单啊！聚魂鲨和我们有联系，它们认为我们比它们强的多。而我们发现你之后呢，对你的评价是你很强！甚至强到可以杀了我们！

    所以当你和聚魂鲨同时发现对方的时候，聚魂鲨认为它们比你强，而你认为你比它们强，你们之间是达不成一致的。

    但受到我们的影响，我们三方达成了一致，就是你比它们强！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参与的话，你和那群聚魂鲨之间是一种谁也讨不了好的状态。你们都会受伤，但同时又都杀不了对方。”

    “不对！事情并不是这样……”

    听到这，项碣神色突变，陡然瞪向黑龙！他的眼睛旋即全部变成了漆黑之色，气势再次猛然提升，才低沉道：“这还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