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求道鱼！”晦岐惊呼的同时，已经出手。只见他化身鸿光，冲向一道道黑影。

    “秋刀鱼？这鱼敢袭击修士？”项碣并不打算出手，他静静守护着魖驻，眯着双眼观察着战场局势。

    这些求道鱼刚跃出海面的时候，速度极快。所以看不清样子，只是黑影。但当它们滞空调整攻击姿态时，项碣终于能很好的看清它们的模样了。它们体形修长，鱼均三尺有余，浑身青黛色。

    如果从水面向下看，可能会忽略它们的存在。

    而它们最惹人注目的或许是它们头部的那道疤痕，一个“辶”形的疤痕从它们的一只眼角下延伸到另一只眼角下。

    这疤痕，每只求道鱼都有，非常公平，看样子像是分割鱼眼与鱼嘴的一般。

    它们短暂滞空之后开始调整攻击姿态，摇摆着尾巴与鱼鳍便冲向项碣。

    此时，它们的模样又发生了变化，它们的鱼鳍在空气中越变越大。在极短时间内，它们的鱼鳍就变成了类似扇形翅膀一样的形状。

    而它们不断翕张的宽大的鱼嘴在不断收窄，变硬，直到它们的鱼嘴前端变成了尖刺一般时，它们的鱼嘴才停止变化。

    接着，它们滚圆的鱼眼开始收缩，最终会形成狭长如缝的眼睛，变化最大的还是那道“辶”形状的疤痕，因为那疤痕直接撕裂开来，一直斜着裂到它们下方的鱼鳃前。

    裂开的鱼嘴脱落后尾部开始收缩，鱼嘴脱离后速度减慢，而整个鱼身还在向前冲刺，所以脱落的鱼嘴又缩进了鱼身里，像是被求道鱼重新吞噬了一般。

    但这不是重点！脱落的鱼嘴进入鱼身片刻之后便又弹飞了出去，鱼身此时开始坠落，脱落的鱼嘴则像箭矢一般再次冲刺！

    这求道鱼的身体里似乎是有个加速的机关一般，来帮助这脱落的鱼嘴加速。

    求道鱼的发生变化的时间极短，只是片刻，漫天的尖锐鱼嘴便已袭向项碣。而这时，不知是何原因，晦岐化身的鸿光在空中掉了个头，又回到了项碣身边。

    “师弟！跟上！”

    项碣疑惑间，他耳边传来晦岐略严肃的声音。项碣不疑有他，拽着四脚蛇傀儡迎向求道鱼。

    此时，晦岐再次化身鸿光。项碣的速度虽然也快，但依旧比不上晦岐。

    只见晦岐化身的鸿光在空中迂回穿梭起来，当项碣拉着四脚蛇傀儡躲闪着进入求道鱼结群的区域时，杀戮终于开启。

    晦岐所化鸿光的速度明显更快且具备了杀伤力！鸿光掠过的地方，成片的鱼嘴被切成齑粉洒落海面，还有成片的求道鱼尸体坠落海中。

    它们原本也是要坠落海中，但它们在空中便被劈成了两半！

    这个时候的求道鱼就很好发现了，因为其鱼肉是雪白色的，那露出鱼肉的部分甚至可以反光，可见其切口是多么的平滑！

    “晦岐师兄的刀法果然恐怖！若不是有天命仙傀护身，我恐怕无法如此淡定的面对他。他这全方位的攻击！根本避无可避！

    除非是速度比他快，要么防御非常强，不然……都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他这也有缺陷！为了达到极致进攻的效果，他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护。

    也就是说……在他发起攻击的时候，哪怕是一个三岁的孩童握着一把木剑。只要速度跟的上他，便能一剑将他刺穿！会让他瞬间殒命！

    这种不要命的攻击手段，对付比他弱的人……无往不利！可一旦遇到比他强的人，那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能活到现在，说明他比任何人都精明。凡是他认为打不过的人，他就根本不会出手。哪怕是上来就跪地求饶，他都不可能出手。因为……那时候他只要出手，他就必死！

    唉！这么推演下来，他这么多年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吧。熬着熬着一直想出头，可发现自己永远出不了头。或许……这也是他离开暗匿宗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次，这些天魔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这缺点在这天魔渚内，不知道会不会无限放大……”

    项碣拉着傀儡立于波涛之上，稳如一尊“海龙王”。他甚至任何防御都没有释放，说明他对晦岐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眼看着，漫天的求道鱼的尸体飘落。说实话，看上去竟然还有一丝美感。不过这看似美好的画面中还夹杂着一丝神秘，一缕缕氤氲之气从求道鱼尸体坠落的海面上蒸腾而起。

    这些氤氲之气出现后便快速向项碣汇集而去，项碣没有躲避，神色凝重盯着这突然出现的氤氲之气。

    只见到一群群的求道鱼跃出海面又坠落海底，它们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什么遗憾，更不知道它们为何前赴后继的送死。

    不知过去多久，当晦岐现身于项碣身旁的时候，终于再没有一只求道鱼跃出海面。

    此时，晦岐的状态似乎并不是那么好。他需要大口喘气，但他又在极力压制，所以脸色就不太好看。

    “晦岐师兄，你这……又何苦呢？”

    “放心！师弟！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些求道鱼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对付这些鱼，就得快！杀的越快越好！不然它们落入海里再跃起之后，便会重新生出新的鱼嘴，再次发起攻击。

    时间一拖的长，那漫天的尖刺状鱼嘴更难对付！它们这尖刺状鱼嘴里蕴含剧毒！这剧毒可以破除修士的防御！而海中的剧毒可比陆地上的剧毒还要毒！

    知道为何它们叫求道鱼么？一来是因为它们眼角下的图案是个‘辶’形。加上又在鱼首的位置，修士就给它们起了个花名，叫‘道鱼’。

    而一旦被它们的尖刺状鱼嘴刺中，瞬间就会意识模糊，脑海中会出现一个魔幻的世界，会看到许多奇异诡谲、离奇古怪的场景。

    中毒后活下来的修士戏称此过程为‘求道’。久而久之……这鱼便被称为‘求道鱼’！咳咳……”

    晦岐说着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遮掩不住的疲惫。而听了这些，项碣神色有些古怪，有感激也有不解。

    “师弟我虽然以前没有听说过这求道鱼，但事情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从你快速灭杀这些求道鱼来看，这求道鱼出现的时间大概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在此时间段内击杀的速度越快，击杀的数量也越多。当然……这只是其一！”

    项碣原本看着海面，说到这瞥了一眼晦岐，才继续道：

    “其二，这求道鱼蕴含着海量的生机！无边无际的海洋孕育出了这么一种特殊的生灵，它小小的身体竟然蕴藏了如此惊人的生机。不论何种生灵，求道都需要生机支撑。境界越高……需要的生机越多！所以境界高深的修士或许都需要来此猎杀此鱼，这应该才是其被称为求道鱼的真正原因！”

    “咳咳……师弟你果然天资聪颖。”

    说完，晦岐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任谁，付出了都想被认可！面上可以不说，但内心里还是希望对方领情的。

    这就是许多人不愿意和榆木疙瘩打交道的原因！我在这边为了你努力了这么久，你那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但白付出了，恐怕还会被骂是傻子。

    项碣不是榆木疙瘩，他主动将此事挑了出来，算是承了这份人情！所以晦岐才会如此欣慰。

    接着，俩人便都沉默了。俩人虽然都在乘风踏浪，但俩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无论修士有多强，他们都有自己的烦恼。

    一会后，项碣忽然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活不长久了？”

    “不来此地，或许还能活些年头。”

    这时，晦岐的气息似乎已经调整好了，他终于不再继续咳嗽。

    “原来你都知道？所以……就是为了区区一具傀儡，你就乖乖跑来送命来了？要知道……你可是高阶魂尊！虽然算不上有多厉害，可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了！”

    项碣的话有些嘲讽的意味，但不知他只是嘲讽晦岐一个，还是连着其他人一起嘲讽了。

    “师兄又不是傻子！这里面什么情况，师兄哪能不清楚？可……形势比人强！有时候……人是很无奈的！这无奈……只能自己生生咽下去！是苦的辣的也好！是毒的臭的也罢！该吞……就还是得吞！”

    晦岐表现的有些气鼓鼓的，那样子看上去多少有些心酸。但项碣没有去看晦岐，他应该可以猜到，而他选择不看，或许他是不忍心看吧。

    “晦岐师兄！这样！我许你一具尊境傀儡，你就不要进天魔渚了。带着你弟弟……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项碣说话时瞄了眼魖驻，他能说出这话，说明他非常能理解晦岐的心情。将心比心，或许是晦岐的故事打动了他，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这也说明，项碣也有豪爽的一面！一具尊境傀儡可是价值不菲！他能这样“随随便便”就送出去，说明他起码不小器。

    “唉！”

    闻言，晦岐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自嘲道：“师弟！你是不是认为邪道中人进不了通渊邸？买不了通渊邸的物品？你现在的境界，根本制作不出来尊境傀儡。

    你要想得到尊境傀儡，必然是去通渊邸想办法！那尊境傀儡纵然价值连城，可师兄我堂堂高阶魂尊，不会连一具尊境傀儡的花费都凑不出来吧？

    此尊境……非彼尊境！通渊邸的尊境傀儡都是劣等傀儡，虽有尊境的实力，可其他方面，那是拉胯的要死。欺负欺负轮回境以下的修士还行，用来盛放灵魂，就想都不要想了！”

    “这……”

    项碣顿时语塞，看来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晦岐这么一顿分析，他倒是没办法接话了。半晌，他才缓缓问道：“傀尊就制作不出尊境傀儡来？”

    “师弟！你就别想了！就算你制作出尊境傀儡来了，师兄也不敢用啊！这点……我自己清楚！左圄也清楚！所以我这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师兄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何能让左圄兑现诺言！怕只怕……万一我真的死在天魔渚里，他恐怕就不会兑现诺言了！

    我的那班老兄弟，估计也不会为了舍弟和左圄翻脸！唉！难呐！想不到我堂堂高阶魂尊，竟然连保护兄弟都做不到。或许……师兄我得死不瞑目了！”

    说到这，失落之色爬上了晦岐的脸庞。他脸上的皱纹本来就多，再加上这脸色，让他看起来无比的憔悴。

    沉思了片刻，项碣才小心询问道：“晦岐师兄，说了这么多，你是想让我日后为你主持公道？”

    “当然不是白白主持公道！”晦岐瞬间收了落寞之色，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等等！左圄他不发道誓，你总不会让我发道誓吧？”项碣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立刻变得谨慎起来。

    “嘿嘿……你说呢？”晦岐说着便收了笑容，露出了手中的银色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