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曦和顺着小巷从市井烟火渐渐走入荒芜之地!这里临近沈河镇的西城边,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高高的城墙!
此时阳光西斜,使得这一片的房屋沐浴在城墙的阴影之下!
本身位置就不讨喜,加之几年前这一处被魔物突袭过,住在这里面的人均惨死,所以镇子上的人都嫌弃此处不吉利。久而久之,住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而曦和住的那处残院更是里面最破的一间,这才让她有机会可以独居于此。
随着脱离阳光的照射,曦和越来越觉得疲惫!就好像身体的力量随着汗液一样被蒸发掉!
她强打着精神四处观望,见没有异常就一股脑的钻进院落里,也没在外面停留,直接进了那处炕洞。
只有狭窄的炕洞才能让她安心!
没多一会儿,曦和就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
而与此同时,沈河镇的守城士兵看着日冕关闭城门!
如今申时过半,为血月日关闭城门的时间!
这一日是裂隙喷吐魔物时机!而且受血月影响,今日里城外魔物格外躁动,所以如此日子城门自然早早关闭!
还请虚师立刻开启防护阵的好!
士兵不敢耽搁,时辰一到,通力合作关掉巨大的城门!
双侧城门仅有一人宽窄时,门口一士兵发现远隔百米外有一踽踽独行之人朝这边而来。
“唉?你看那里有个人!”
“哪里?”
两人扒着门缝向外看,果然官道上来了一个身背长剑的人。
此人衣着脏破,蓬头乱发,又蓄连腮胡子。整个看起来就是落魄!
“唉!关你、我何事!还是赶紧关门吧!”
那士兵看够,催促另一人加紧干活!
“我们还是等一等吧!”
“你看此人走路不紧不慢,哪像是要进城的样子!我们还是赶紧关门才是要紧事!”
另一官兵也是老实良善的人,没理会同伴的话,钻出城门大声招呼。
“想进城快些走!快一些!”
那落魄人也不知听没听清,只伸出长臂挥了挥,步子却丝毫不见加紧。
“我就说你老兄多管闲事!只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够气人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该死之人!你管他干嘛?
你快些回来推门!过了时间,上面的虚师怪罪下来,你、我可都兜不住!”
那士兵看着依旧慢步的武者也不再坚持,钻回城里,两人合力推城门!
只看厚重大门只差一掌就要合上时,从远处贴地飞行一物正卡在门板之间。
两人低头一看,是一枚武者铜令!上面赫然是四颗星星!
是个未胜大人!
两人赶忙又推开大门,躬身相迎来人!
小小的沈河镇,武师大人就不多,未胜更是凤毛麟角!此时来了一个,两个守城士兵自然不敢怠慢!
“哎,我家师傅问你们为何迟迟不关城门?”
身穿灰袍的童子自城楼下来,看着半开的城门,语气不善的质问守城士兵!
“回小虚师的话,兵头说外面来了一个未胜大人,他俩在外迎接呢!”
灰袍童子走到近前,透着门板向外看了一眼!含在嘴里嘀咕几句也就回去复命!
这边两士兵自然听得童子不满,可也无可奈何。一边是虚师,一边是未胜阶武者,两边都吃罪不起。
好在童子也未纠缠,两人心里着实轻松不少!
这会儿,两人恭恭敬敬等着武者走近!
近处一看,这未胜大人端的是落拓不羁!一身粗布麻衣,周身上下除了那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没有显耀东西!
“未胜大人!”
两个士兵不敢多看,慌忙低头行礼!其中一人将那枚铜令双手捧举、归还。
铜令正为四金星、两杠,表示未胜二阶,背面用铜液化出寒春二字!
这就是这名武者大人的名讳!
寒春拿回铜令,站在城门前,看着门楼中央的石刻字。
“还真找到了沈河镇!”
说完,径直走进城内。
两个兵头对于未胜大人没有追究刚才的关门之事,心下一松!遂赶紧关闭城门。
看着一直前行的寒春,刚才一直主张关门的兵头急忙开口。
“不知未胜大人何去?”
寒春转身皱眉,不语。
那士兵立刻噤若寒蝉!倒是另一兵头过来搭话。
“未胜大人毋恼,小人绝无刺探大人行踪之意。只是今日血月,城内店铺、商户都早早关门,恐怕无人招待大人!”
“哦!我竟忘了这事!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小人可领路,带大人去城内武堂登记,大人入住那里!”
“可以!”
去武堂就要走规矩,忒麻烦!可他来的不巧,赶上了血月。总不好要露宿街头!
寒春随着兵头来到城中武堂,此时随应城中样子,武堂也都闭门。
那名兵头敲了许久才招来门房,门房得知来了武者登记,随即又请来了管事。
管事查验了寒春的铜令,又核对了今年总堂新出的武者名册,里面有寒春大致的信息。
寒春,岁三十,身高六尺余(1.98米),十方域青龙州人士。
师承天禧点虚尊者,善剑,使三尺重君剑,无名惊鸿剑大成。
现未胜一阶武者。
名册上短短的信息,小管事核对一遍。除了武阶对不上,其他信息均一致。
这也就是说,从这本名册的制作到今日止,面前这位大人的武阶又升了一阶!只不过信息登记要等明年新制的名册才可显示。
当然他是不怕有人冒名顶替寒春这个名字的!因为名册上不光记录了此人的大体样貌,更重要的是记录了他的武器和武技招数。
如果有人胆敢假冒,一个武者独门武技是骗不了人的!那人迟早会暴露!
所以冒用他人之名这种事很少发生!
那名管事核对后,面对如此青年才俊,怕自己身份不够,又找来沈河镇武堂的堂主。也是一名未胜一阶的武者来招待!
堂主来的十分快,是一名白发白须的长者。声音洪亮,鹤骨松姿。面对比自己小而且武阶高的寒春丝毫没有不虞之色。
看来十分好相处!
“寒春未胜,如此年纪就取得这样的成就,他日成尊指日可待!”
“堂主,说笑。堂主还是称呼在下寒春即可!”
“好,好。那就称呼你寒春老弟!”
“笑应!”
“东城,张罗酒宴,吆喝堂里住宿的兄弟们,我要为寒春老弟接风!”
管事东城看着堂主兴致高昂,实在不知怎么提醒血月的事!好在寒春替他解围!
“堂主好意,寒春心领!只是在下近日赶路,姿容不免落魄,还请堂主容我今日洗漱一番,明日再聚。”
“我倒是忘了此事,不够体贴。那寒春老弟今日且好休息,我们明日一聚。”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领着寒春去选卧房,之后张罗他去堂里的汤池泡泡。
然后又交待东城给寒春准备衣物,在卧房备好酒菜。这才离开!
寒春来到汤池,选了浴桶洗涮。这时进来一小侍,准备各色泡澡用物来服侍!
多年生活粗糙的寒春好奇那些物事的用途,挨个询问,小侍逐一解答。
心满意足之后,留了刮面和净肤的物事,其他连同小侍一起赶了出去。
寒春痛痛快快的洗了澡、净了面,回到卧房后,果然桌子上摆满了精巧的菜肴和好酒。
他也不客气!一顿风卷残云后,桌面的食物去了八、九。他捧着佳酿正欲解渴,突然外面传来如大风过细孔的呼啸声。
寒春来到窗前,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夕阳已经落尽,天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血红的月亮!
血月当空,星子自然全部消失!
城外的魔物如同朝圣一般,虔诚躁动,吼叫之音响彻整个沈河镇的夜空!
如此可怖、诡异的情况下,寒春倾倒酒水入口,眼神逐渐陷入回忆里。
此时,整个沈河镇的上空笼罩着一层五光十色的穹顶。这便是城内虚师启动的防护阵!
在这样一个危险的月夜,薄薄的一层光膜便是整镇人活下去的保障!
它完全隔绝了人类气息,让那些魔物于旷野之中感应不到这座镇子的存在!
从而保全它!
所以站在窗口的寒春就会看到偌大的沈河镇灯火通明,却毫无声音!偶尔哪家夜郎啼哭也会很快被哄好!
寒春倒干了酒,反手从桌上又拿了一壶。兴致来了,单手撑窗越出外面,几个腾跃到了屋顶。
此处视野开阔!黑暗之中挂着一轮血月,脚下是寂静的万家灯火!
寒春提壶豪饮,美酒如同月水倾泻而下,全部灌进口中!
一声喉音。
“好酒!”
多久没有如此放任自己了!好像这般放松的事情是上一世的感觉!
不算能饮的寒春此时酒劲上头,高削的身体在屋顶随意躺摆起来。
耳边全是魔物此起彼伏的呜吼!
作为曾在裂隙驻守十年的破妄武者,寒春几乎每晚都是伴着此间声音入眠。
早已经习惯!
若还是当初的性子,此刻早已杀入黑暗里,在魔物间几进几出……
血月之日,寒春卧在屋顶睡着。而镇子的另一边,曦和却在痛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