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忙着操办蛮老夫人的寿诞，蛮清欢没去烦她，在自个屋里头用了午膳。

    一碗八宝豆腐、一盅老鹅笋干汤、一碟子什锦虾球、一碟子三杯鸡、一碟子银丝春卷、一碟四喜丸子、一碟子翡翠白玉。

    蛮清欢胃口好，把菜都吃得溜光。

    特别是那碟子翡翠白玉，菠菜青翠豆皮雪白，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用过午膳稍事活动了一番，放在临窗的大迎枕上看了一会儿书，准备午睡。

    原是没这个习惯，自跌破了头，被画眉朱鹭几个强制着每日睡上了一小会儿，倒养成了每日午后必小憩的习惯。

    丢下书，打了个呵欠，蛮清惠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喊了一声“三姐姐”，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还未来得及开口，后脚莺哥报道，“二姑娘来了。”

    同样手里抱着一只匣子。

    蛮清欢轻笑，“怎么你们俩是约好了的吗？”

    姐妹俩一个望着手里的匣子，另一个望望桌上的匣子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还是蛮清悦眼睛弯弯先开口，“我怕那尊佛像赶不及，特意给你送个过来，没想到还是叫四妹妹给捷足先登了。”

    “让我来瞧瞧，二姐姐和四妹妹是否心有灵犀。”

    蛮清欢把两只匣子一起，先打开蛮清悦那只匣子。

    里头放了一只绣工精巧的抹额，上头缀着细碎的宝石，阳光下点缀着宝石的蝴蝶仿佛真的飞起来一般。

    蛮清悦修长的手，从绣着兰草花纹的袖口下伸出来，玉白的指头轻轻滑过宝石。

    “原是绣了两只的，一支是祖母的寿礼，另一只……”

    说不下去了，少女白皙的脸上，飞起两片可疑的红云。

    两人原还没反应过来，见她如此，蛮清惠是不知所以，蛮清欢眼珠子一转却是回过味来。

    新媳妇进门，是要给长辈送亲手做的针线的，不拘是鞋子袜子或是帽子。

    想来这抹额是给晋沛时祖母准备的。

    “这个我可不敢借花献佛。”

    蛮清欢戏谑的调笑了一句，盖上盖子往她怀里一塞。

    “还是看看四妹妹的吧！”

    匣子里一块红布折叠的四四方方。

    “这是什么？”

    少女好奇的将它拿出来展开。

    蛮清悦掩唇惊呼，“这不是四妹妹你绣给祖母的百寿图吗？你把这个送给三妹，你自己送什么？”

    这幅百寿图蛮清悦是晓得的，三个月前蛮清惠就缠着她，用不同的字体给她写一副百寿图，她要把它绣成绣品送给祖母当寿礼。

    几乎耗尽心血的百寿图就这么送给三妹妹了？

    蛮清悦觉得她有可能遇见了，假的四妹妹。

    不是她觉得蛮清惠小气，如果有两幅，蛮清惠送一幅给蛮清欢她并不觉得意外。

    可这不是只有一幅嘛！

    四妹妹多想在闺绣堆中打出自己的名头她是晓得的。

    而在诸多才艺中，她最拿手的就是刺绣。

    借着给祖母送寿礼的机会，让京城的夫人、太太姑娘们，晓得她绣工了得，不仅可以提高她在闺秀们中的闺誉，同时也能在夫人、太太们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毕竟她不比得蛮清欢，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也该为自己的婚事做打算了。

    蛮清惠有些羞赫，不安的绞了绞手指。

    小声说道，“我不是要把它送给三姐姐，我是打算以我和三姐姐的名义，一起把这幅百寿图送给祖母。”

    虽然喜欢三姐姐，崇拜三姐姐，三姐也对她很好，她也愿意把自己的东西与三姐姐分享。

    可也没有无私到，把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直接送出去的地步。

    并且，她把这百寿图拿过来，借三姐姐的手，以俩人的名义送给祖母，多少有些利用三姐姐的心思。

    三姐姐有个将军父亲，这段时间又在京城里名头大盛。

    虽然不是什么美名，但也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祖母大寿，想来过府的宾客都会好奇她送些什么。

    当百寿图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以三姐姐的为人绝不会，将所有的功劳据为己有。

    蛮清惠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可耻，三姐姐真心实意的待她，自己怎么可以如此龌龊的利用她？

    特别是对比二姐姐之后，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瞧着蛮清惠瞬间胀红的脸，蛮清欢秒懂。

    她没有责怪蛮清惠，这世上本就没有大公无私的人，在不伤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这很正常。

    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蛮清惠此举的确帮到了她。

    两人谁都不会有损失，并且互得实惠，又有什么错呢？

    “好，这百寿图放我这里，到时候我就以我们姐妹俩的名义献上去。”

    瞧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蛮清惠，蛮清悦笑道，“这可不行，孝顺孙女的名头，叫你们两个得了，那不是没我什么事儿？不行还得加上我。”

    听得此言蛮清惠这才心里好受些，姐姐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一些自私小心思而看轻自己。

    然而两天不到，珍宝阁的女伙计就将修补好的佛像送了过来，至于那些碎块，挂件和珠子还不成磨好，需等上一些时日。

    既然姐妹三人，先前说好了百寿图算三人一起送的贺礼，索性就都合在一起合送。

    蛮清欢、蛮清惠出银子买下蛮清悦抹额上的碎宝石。

    而蛮清欢的玉佛，另外两姐妹也各出三分之一的银子。

    到了正日，宾客盈门。

    众人拜完寿之后就是送寿礼环节。

    宾客们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蛮家的子孙，会送老夫人什么寿礼。

    三个儿媳妇都是中规中矩的衣服鞋袜。

    女儿、女婿送了一座三尺高的白玉塔。

    儿、女们送完寿礼，就轮到孙辈了。

    老三、老四在边关，蛮昱旭自然第一个上场。

    趴着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从怀里掏出一副墨宝。

    ——寿比南山。

    四个字写得是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好字！”

    宾客们引声高贺赞叹不已。

    什么“少年出英才”，“虎父无犬子”，好听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掏。

    也不管这一看见书就头疼的少年，是如何写出这一幅好字的。

    蛮昱旭挠了挠头，“这字不是我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