娍中婳

第四十六章 谣言

    自从进入密室后,敖君翌和姬娍婳似乎有了些矛盾,两天了,两人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作为下人,祁零是无所谓的,本来他话就不多,唯一在乎的两个人,一个是敖君翌一个是苏茉羽,敖君翌与姬娍婳关系疏远,他反倒有些开心。

    青龙白虎感觉有些压抑,他们对姬娍婳感觉不错,平日与艾琳也玩的很好,如今姬娍婳不说话,连带着艾琳脸上的笑容也少了,每日除了细心伺候姬娍婳,其他事情她一概不关心。

    次日清晨,姬娍婳天未亮就起来了,坐在密室的大厅里,等外面传来的消息。

    自从那日士兵来府邸搜查,府上日夜有人搜查,她们很难有机会出去,虽然她很想自己出去看看,但迫于眼下形势,她只有耐心在这里等消息。

    早上艾琳起来伺候姬娍婳用早膳,姬娍婳只说了一句,“不要管我,我叫你你再过来。”

    跟着姬娍婳这么多年,艾琳还是第一次见到姬娍婳这样的反应,心中有些不安,不知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傍晚,姚掌柜亲来了密室,神色有几分紧张。

    “娍婳姑娘......”姚掌柜看到大厅内的其他人,尤其是二皇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姬娍婳知道姚掌柜心思,说道:“姚掌柜,不必回避他们,直接说结果吧。”

    姚掌柜见姬娍婳开口,沉默了一会,从衣袖拿出一张纸递给姬娍婳,“上面这段话,是百姓去寺庙上香,金佛身上突现的,下面是一首童谣,一日光景,街上孩童已经开始传唱了。而且,此事不止发生在魁北约,而是全国。另外,盛传圣上不日将立大皇子为皇太子。”

    “什么?”姬娍婳很惊讶,虽然她知道,若是莫百川要做此事,必然会经过那人默许才会开始,可没想到竟然在全国传开了,还有太子之事,那人在想什么呢?让敖君翌他们兄弟同心吗?

    姬娍婳看着纸上的字词,眉头紧皱。

    “君止于臣,臣止于敬,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兄弟止于情。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

    若兄不义,子不孝,父不慈,则臣不敬,君不仁,万物不得其所,天下大乱矣。乱世枭雄出市井,万物得其所,天下大安也。”

    此乃金佛突现之文,这段文字是她所写,她的原意只是将这些谣言在城内散布出去,制造舆论,好让大皇子能稍有忌惮给她们时间逃出去,没想到如今事情完全超出了预想,影响远比她的预期大的多。

    纸上还有一首童谣,“皇帝有两子,长子贵为皇,次子贵为王,皇字去其王,皇室即为白,英雄揭竿起,皇者复归来。”

    看完纸上内容,姬娍婳脸色有些憔悴,“艾琳,递给二皇子。”

    敖君翌看了惊讶的看了姬娍婳一眼,这是姬娍婳第一次称呼他为二皇子。

    艾琳接过姬娍婳手中的纸张,递给敖君翌,敖君翌认真看着纸上内容,面色越来越难看,突然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桌子瞬间被拍碎了,“姬娍婳,这是你做的?”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不是你想送给你大哥的吗?我这么做不过是想保住你。”姬娍婳语气平静。

    “姬娍婳,我好恨你。”敖君翌气色很差,声音不大,却透着一丝狠意。

    艾琳察觉到敖君翌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护到姬娍婳身前,警惕的看着敖君翌。

    敖君翌将纸扔在地上,转身回了房。

    白虎将纸捡起,通读了一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姬娍婳冷笑一声,是啊,什么意思呢?她原来的意思不过是想误导众人,兄弟手足应该和睦相处,若是大皇子不义杀了二皇子,有违天理伦常,世间万物都将大乱,届时各路诸侯英雄皆可揭竿而起讨伐大皇子,自立为王,恢复天理伦常,让一切归位。

    若是此谣言传开,大皇子定会暂停杀无赦的命令,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喘息的机会,在莫剑山庄的掩护下,定然能顺利逃出魁北约。

    如今此事在全国传开,而且还有童谣相随,虽然童谣意思与佛像所出的诗文意思相差不大,但“长子为皇”所为何意?确立大皇子为未来继承人的意思吗?如此一来,若是敖君翌与大皇子争皇位,岂不是有兄弟篡位的嫌疑吗?

    此事能如此迅速在全国传开,除了他——斡翰国国王敖圣威,没人能办到。

    敖君翌这么大的怒气,单纯只是针对我吗?你是恨我给斡翰国添乱了呢,还是恨我让你看清了你在这皇家的地位。

    姬娍婳看着敖君翌离开的方向,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呢?

    白虎和青龙兴致勃勃的研究着纸上诗句的意思,姚掌柜看两人一副武将模样,摇了摇头,走过去好意的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虽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两人依旧不太明白此事对他们的影响。

    艾琳站在一旁,看着姬娍婳目光空洞看着敖君翌离开的方向,公主是在担心敖君翌吗?

    祁零和苏茉羽在一旁小声争执着什么,苏茉羽脸色不太好看,过了一会,看表情好像是和祁零妥协了,坐回到大厅凳子上,没再说话。

    敖君翌一个人在房里,心中很不舒服。

    他说他恨姬娍婳,真的恨。

    他恨她不和他商量自作主张写出那些诗句;他恨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时时在心中算计如何让他安全到达皇城;而他最恨的,是她将他心中唯一一点幻想也毁灭了。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斡翰国的二皇子,可是他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他只能躲在这山上,一躲便是25年。每年最开心的日子,就是能接到父皇送来的书信。

    这次在山上接到父皇的书信,父皇说,记挂他独自一人在外流落多年,期盼年老静享天伦之乐,日夜盼望他能平安回家。他很开心,很开心。

    敖君翌冷笑一声,为何让他回来,为何要回来?回来成为牵制大皇子的一股势力,还是只是用他的出现来试探大皇子的实力?

    更或者让他成为那个杀害他母妃,让他流落在外的大皇子的垫脚石,用他的出现,引出国内蠢蠢欲动的势力,然后一网打尽,好让大皇子能顺利的继承那个位置?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记得路上有一次与姬娍婳闲聊,言语间无意流露出对父爱的渴望,当时姬娍婳嗤之以鼻,笑话他只是温室长大的公子少爷,根本不懂得权利欲望与皇家亲情的关系,他所谓的心机谋略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当时他狠狠的反驳了她,如今,一切都被她言中了,她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她一定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靠在墙上,他觉得好累,好累,突然有些想要放弃了,也许孤山才是命中注定的归宿。回想着以前,不管是师傅如何严苛的教他修习武学还是魔法,他从未曾有过放弃的念头,当累的一根手指都懒得动的时候,他告诉自己,父皇等着他变的强大,有足够能力自保的时候就会带他回家,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信念,他才能多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才有了现在的他,可是等着他回家的父王,却突然不见了,仿佛突然之间浑身没有了力气,没有了方向,没有父王,没有母妃的家还是家吗?

    姬娍婳,你的皇家也是如此吗?你说过你变的强大是为了保护你的子民,所以你习惯了用强大的姿态去保护他人是吗?可我不是你的子民,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曾经嘲笑我的无能,似乎现在的确无能了,不过从今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很强大。

    我不知道我以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那就从保护你开始,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看不起,保护你就是我未来的开始。

    敖君翌疲惫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过去的回忆,最后一次重温过去的回忆,以后便是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