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窗帘，是晴天。

    天气很好，路明非这样感叹。

    老天仿佛不随他的意愿一样，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变化，直到他觉察到床头玻璃杯晃动的幅度。

    过于熟悉，李嘉图不以为然。

    地震？

    当时原来还有这件事啊。

    等等，某种随之而来的危险直觉让他想到了一种造成地震的可怕的原因。

    路明非奔向电脑，也不管什么诺玛了，飞快输入猎人网站的网址上下浏览着，鼠标滑动过快发出声音。他眉头皱起，翻到一个页面突然间停顿了下来，看着波动图和一群人的回复猜测，还有快速涨高的雇佣金。

    “大地与山之王？”路明非觉得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这就苏醒了？”

    不过飞速涨起来的点击量回复量证实这个可能性的放大。

    他有点抓狂地揉动头发：“要是真是的话，当时报告书上不是说是师兄解决的吗，别跟我说龙王这是在这小地方醒了差点被嘎了然后睡了在北圌京醒了又被嘎了？”

    “要不然它就醒醒然后又睡了。”

    “福|建与三角洲不远啊，这事怎么没传到分部那边？”路明非感觉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有一只蝴蝶好像煽动起了翅膀，试图在北美洲掀起一场风暴。它的力量很微弱，却也很强大。

    路明非努力回想着楚子航的报告——他已经做好龙王苏醒动手的打算，手头上没有贤者之石就把温度计砸过去，水银嘛，或许有用吧，当然是开玩笑啊。他准备去蹭蹭，看看有没有工具人给他准备刀具，如果分部在那边就更好了，提前联系上他们，卡塞尔预科班什么的李嘉图校长表示很熟——所以问题是师兄报告到底写了什么可以提供什么信息。

    地动幅度在逐渐减缓，他却焦虑起来。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四大君王，卡塞尔的校长，屠龙路上的折刀没理由不去关注这样一条龙。

    他确实不记得了。

    是在逐渐遗忘吗，身体是年轻的十六岁少年，可灵魂毕竟还是那个死去的校长。

    QQ的提示音把他带回现实，电脑右下角闪动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

    魔鬼有限公司：“叮咚，敲门请回应，敲门请回应。”

    他点开头像小图，图片的分辨率有点低，路明非看不清那双淡金色的黄金瞳，十三四岁的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白色的丝绸领巾，他左手拿着一袋薯片还是虾条，右手比着剪刀手。背后是一头不知道是沉睡还是死亡的巨龙，还是说ps？

    “？你从地狱里爬出来打算和我做生意啦”他回复到，几乎是下意识就做出的反应。

    聊天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魔鬼有限公司：“都说啦诺玛iswatchingyou啦，哥哥你还在干坏事，二周目好好学习走上人生巅峰吧，赢过赵孟华夺得美人归不是问题！”

    魔鬼有限公司：“累了就炸个学校吧，我会在婚礼上撒花的✿✿ヽ(°▽°)ノ✿”

    魔鬼有限公司：“emmm，还是说哥哥拿着白玫瑰还想种别的红玫瑰？”

    Ricardo：“重婚犯法哦”

    魔鬼有限公司：“哥哥，时代变啦！（大声逼逼）”

    Ricardo：“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别别别，白月光也好，朱砂痣也好，谁都好”李嘉图校长打了个哈切回复到，“爱谁谁，年纪大了谈啥恋爱”

    路爷爷最多决定给小年轻们一句“赶着时间去爱吧还有谈恋爱就别去执行部了啊”的鼓励，顺便一提还有婚礼上的致辞。原谅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现在看着别人为爱纠结反而是一种乐趣。

    魔鬼有限公司：“（猫猫震惊.GIF）”

    现在就有这个表情包了吗？路明非思考。

    魔鬼有限公司：“啊，那哥哥，你不谈恋爱的话，我们就去毁灭世界吧。”

    Ricardo：“这边建议你选择拯救世界哦，难度更高也更有趣，我就做你没啥用的面前灵吧”

    Ricardo：“这时候说出那句话就更中二了——我们的火要把世界都点燃”

    魔鬼有限公司：“诶诶哥哥还记得呀。”

    路明非在敲下文字的时候并未多想，看到这句回复，他紧接着把打了一半的文字删除，沉默起来。

    他之前就想到的，现在确认了，不是所有的设定都是完美的。

    有些故事里的主角为打出满意的结局，开了多少个周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勇者会逐渐忘记一切变成怪物，脱离一切。

    多么悲情伟大又好笑渺小的剧情啊，别告诉我，我现在就不只是在二周目里。

    路明非痛苦起来，问题是李嘉图已经是个怪兽啦，重开多少遍也还是个怪兽啦，不会占勇者镜头的啊。所以好好对怪兽啊，让他轻轻松松走个全员救赎HappyEnding线吧，没有人想去看怪兽还是一个衰崽的一遍又一遍操|蛋的人生啊。

    所以搞个毛线特殊设定啦。

    啊啊啊，世界给我真诚点吧。

    ——就让我记起来吧。

    那么问题来了，他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了过去不记得的事情，甚至精确到说过的一句话，路明非年迈时甚至去思考过路鸣泽存在的可能性，或许就着《有关高血统爆seed出现疑似尼伯龙根幻境及第二人格情况》这玩意还能混个课题玩玩，把问题丢出去让那群人研究去吧。

    所以说，是名为“路鸣泽”的存在，在这周目出现了然后他想起来了，还是他想起来了然后路鸣泽现在就出现了......？

    先有鸡啊还是先有蛋啊喂。

    于是路明非开始回忆一周目有关路鸣泽的cg过场，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云端一片空白，U盘不知道丢在了那个旮旯里。

    Ricardo：“我们以前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哥哥你甚至还严谨的打了句号，可惜我是不能说的啦，哪怕是哥哥哦。”

    “要保护客户资料不被泄露，毕竟我们公司是遵循道德与法治的。”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应，路明非开始思考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它是什么样的存在，在路明非的故事里应该它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见过它，他绝对见过它，不然四大君主的记忆没理由被强行遗忘。

    有什么重要的人在那里离开或者错过了，路明非在二周目打算打出HE，为了使故事更有趣更波折，大地与山之王副本就在他的记忆里被遗忘了。

    在他沉默的时候，小魔鬼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路明非看着这样几行字几乎同时出现在聊天框，字体换成了宋体。

    “哥哥为什么会觉得记忆是完好无损的？”

    ““重回旧时”已经是个奇迹了不是吗？记忆少点甚至错误点不是很有道理吗？我们是魔鬼公司啦，魔鬼公司这周目不打算交易啦所以HE线就由哥哥一个人去努力吧，地狱爬出来好累哦再见啦哥哥。”

    “拯救世界可是你说的，别忘记在世界里点火放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