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152章 断(二更求粉红)

    李红枣离开时,谢天良望着她背影恨恨道:“小贱人!”

    他安排了工坊的事,就回到自己院子。

    少时,谢吟风来看他。

    姐弟两个说了会话,谢天良就把李红枣的话告诉了姐姐。

    谢吟风听后想了会,道:“你让她去做,你别出头。”

    谢天良道:“那是当然。我去找她就为这个。”

    因问谢吟风,“姐夫这阵子还好?”

    谢吟风含糊道:“还好,天天埋头琢磨画稿、编竹丝画,手艺越来越精了。他编出来的东西,价格都要贵些,别人学不来的。”

    谢天良听了高兴,说他哪天过去看看。

    谢吟风没有接这话茬,坐了一会就走了。

    这天晚上,江明辉回了田湖西街宅子。

    谢吟风待他一如往常,江明辉也没怎样。

    正是八月下旬,天上一弯明月。

    晚饭后,谢吟风在院中弹琴。

    锦屏燃了玉香炉,袅袅轻烟散出,然后站在一旁。

    江明辉在书房读书,听见那幽怨的琴声,心情更低沉。

    他想起清哑弹的琴音。

    他虽不太懂音律,然听了清哑弹的琴,内心烦虑涤荡一空,说不出的安宁平和。而谢吟风弹的琴曲,要么充满缠绵,初听还能动情;这会子又满是哀怨,他正心中不好受,听了这琴音更加苦闷悲伤,一腔郁结无处抒发,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她!

    谢吟风始终不见他出来,越发孤单。

    除了锦屏,就剩天上一弯明月冷冷地照着她。

    寒露透衣而入,凉入心底。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别人思念心上人,是因为远离。

    她与他近在咫尺,却唤不来他。

    这怎不叫她愈加幽怨?

    想起白日那两个孩子的话,她恨极了郭清哑。

    恨意一起,心情紊乱,再不能静心操琴,指下全无章法,就听“蹦”一声琴弦断了,伴着一声低呼。

    原来是伤了手指。

    锦屏急忙上前查看,又喊锦扇等人拿药来包扎。

    乱哄哄的忙了一通,江明辉始终不见出来。

    锦屏吩咐锦扇照顾姑娘,她自己气呼呼地往书房来找。

    进门先闻见一股酒气。

    定睛一看,江明辉醉伏在桌案上,旁边放着一坛开封的女儿红。

    他竟然就这么牛饮,也不用菜肴相佐!

    锦屏气得无可奈何,还要替他收拾。

    谢吟风听说江明辉醉了,半响无言,神情呆呆的。

    锦屏知她心思,将小丫头们都打发下去后,低声劝道:“姑娘别气着自己,这又不是头一回了。咱们不是说好要慢慢来么。姑爷是重情的人,对姑娘一向尊重,总有被姑娘感动的一天。就是那两个小孩子的话,我看也大半是胡说,姑娘别信他。”

    谢吟风闻言抬头,对她道:“明天你叫两个人在郭家附近等着,看那两个孩子是不是郭家的。”

    锦屏点头道:“这还用说,奴婢早就查明了,确实是郭家的。那他们的话也不可信,毕竟年纪小。姑娘别想这事了,且歇去吧。”

    一面伺候谢吟风睡下了。

    搅得江谢二人不得安宁的郭勤此时睡得可香了。

    还有郭俭也是,笑眯眯的嘴角流着哈喇子,肥嘟嘟藕节似的一条小腿搭在哥哥肚子上,睡得呼天呼地,皆因这两日玩得太开心了。

    第二天,他们便随郭守业和吴氏回乡去了。

    郭大贵等人则留在城里。

    郭家大院又在修整。因院内人来人往,太过嘈杂,所以郭大全命人将宅子外也砌了道围墙,将宅子和工坊彻底隔开,省得随便什么人都能进郭家;又在后院起一路正房和两路厢房,让清哑和两个老的搬去后院住。郭守业两口子住上房东,清哑住在上房西。

    如此一来,清哑所处环境就更安静了。

    中秋节的时候,郭家杀了一头猪,给织工们开荤。

    大院内欢声笑语,男男女女都喜气洋洋。

    男人们觉得特别有劲,虽然看不见那些女织工,然隔着墙,耳朵里听着她们清脆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那心里也十分满足,比平日在家过日子生动多了,每一天每一天都充满无名的期待。

    酬劳高,气氛好,大家的干劲自不必说。

    原本手生的经过这些日子锻炼,也成熟手了。

    四百织工,每日稳定有六百匹棉布,一月量产接近两万匹。郭家根据这稳定的数据与各家履行合约,十分稳当。

    郭守业心下算计,等再稳定些,再逐步扩招人手。

    清哑见一切都按计划持续发展,十分开心充实。

    有时候,她也会跟嫂子去西坊走走、看看。

    每当她去了,都被小女娃们围住,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

    她总是面含微笑,静静听着。

    听到些织布心得体会,她回去思索改进,很是收效。

    闲谈说笑间,盼弟透露:陈水芹定亲了。

    男方住乌油镇那边,家里好大一份家私,人长得也好。

    “水芹如今拼命做,攒钱置嫁妆呢!”

    众女听了轰然大笑起来。

    陈水芹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人。

    盼弟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娘那么喜欢,逢人就说,你倒难为情起来。迟早还不是要嫁的。”

    众人听了又笑。

    陈水芹越发把头都低到胸口去了。

    清哑见她虽害羞神情还算喜欢,可见对这门亲事还满意,也代她高兴。她知道她喜欢三哥郭大贵,常借口找她接近三哥。可是三哥对她不在意,爹娘又不看好这门亲,她也帮不上她。如今她有了好归宿,她自然松了一口气。

    十一月半的一个晚上,清哑熬得有些晚,阮氏从外走进来。

    巧儿一直跟着清哑,她是来看她们姑侄两个的。

    清哑的房间如今可不比当初了,不仅床、箱柜桌椅等家具精致许多,帐幔帘栊雅致宜人,摆设也不一般:严未央来的时候送了许多礼品,沈家也带了许多上好的瓷器玉器来,她自然不缺东西摆。

    清哑听二嫂说还要去西坊查夜,便站了起来,道:“我也去瞧瞧。”

    阮氏没有劝她不去,只叫细妹帮她加件斗篷,说外面风大。

    清哑做事一般都有道理,不会随便赶热闹。

    当下,细妹留下来照看巧儿,她姑嫂两个便提了灯笼往前面去了。

    冬夜寒风凛冽,西坊内却一片火热。

    正是交班的时候,媳妇姑娘们穿插进出,说笑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