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这个姓氏虽然并没有在藏书库的藏书中出现过许多次，但每次出现，伴随的可都是重磅信息。

    要么伴随着塔斯帝国的王权更迭，要么就是顶尖的贵族联姻。

    亚历山大是当今王室的姓氏。

    三百年国祚，这个姓氏极有重量，至呼“凯历”就是由亚历山大命名的。

    当然，每代塔斯帝国的皇帝虽然只有一位，不过只要有这个姓氏，基本上就能够在凯欧斯大陆横行无阻了。

    所以李阅对于一位王室成员出现在恶魔舞会上还是很意外的，并且不确定欢愉之间原本就与皇室有合作，还是眼前的这位亚历山大做了某些违背祖宗的决定……

    既然自己能用梦魇之瞳套出这个信息，那相信欢愉之间的恶魔们，肯定也知道这位王室的秘密。

    “您……您是王室……”范海辛配合贵族卖力演出，“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得知您的尊名……”

    “理查德·亚历山大。”贵族似乎想要拢一拢他的冕袍，但身体过于虚弱的他，很快就放弃了。

    李阅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您怎么会……来到这里……”范海辛继续询问。

    “我啊……”理查德陷入回忆，但梦境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也许是有谁想从我这里套取王室的秘辛，也许是讹诈，又或者只是单纯想要我痛苦地死去……”

    “不过这都不重要，在狮子倒地后……每一只蚂蚁都想分一滴血肉……”理查德摇摇头。

    听着他的形容，李阅甚至觉得有点像飨宴。

    “黄泉路上有您相伴……是我的荣幸。”李阅感觉跟理查德沟通时放低心态，似乎更容易撬开他的嘴巴，自然愿意说些有的没的。

    “黄泉？不会，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会永远活着。”理查德非常自信。

    “但你们就不一定了。”理查德望向汉尼拔，眼神有些戏谑，甚至还带点慈悲。

    李阅一乐，心想这不就来了？

    都被挂在墙上打成这样了，还会永远活着呢？

    【杀了他吧？你放我出去，我杀了他，我还没杀过王室。】

    蛋蛋自告奋勇打脸。

    【他做梦呢，别急，陪他玩玩。】

    李阅劝阻蛋蛋。

    “您是……不死之身？”李阅解构过理查德的身体，没发现与其他人类有什么不同，不知道他自信何来。

    “对，我是王室，我有不死之身。”理查德说起胡话，搞得李阅有点想放蛋蛋出去了。

    明明刚才在外面，这理查德还开着光盾争取一丝机会，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解脱，怎么一进梦里就改想法，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

    【等一下，这人不会真的不死吧？】

    李阅找影影讨论。

    【试试就知道，放我出去！】

    蛋蛋已经想要醒来了。

    【也许他的确不死，所以一开始他才想要死。】

    影影在牢房外转悠半天，回来提供一个全新的思路。

    【牢房外面都是雾，出不去。】

    影影顺便评价了一下理查德的梦——显然，理查德的梦境不如苍蝇们的梦境认真、震撼。

    【那么他一开始想死的目的是什么？】

    李阅回忆理查德撞上骨墙时的反应，怀疑自己遗漏掉一些重要信息。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进入他的梦是想得到什么？别被他带偏了。】

    影影对于一个人类的王室毫无兴趣——即便那是塔斯帝国。

    【我当时是想问他们对斗兽场的了解……】

    李阅被影影批评，抬头看看理查德，忽然觉得要是现在直接开口问的话，好像有些突兀。

    “不死之身？那要是有这种力量，打斗兽场的话，肯定不会输咯？”蛋蛋直接在话题中进行生硬转折。

    这是它从“朋友”身上学到的。

    “斗兽场？那可是非常好的一种娱乐……”理查德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戒心，“在我找到人生真谛前，那是少数能让我提起兴趣的节目……”

    聊到斗兽场，理查德血流加速，有些热血沸腾。

    但很快后继无力，重新转冷。

    “人生真谛？”李阅也理解理查德身为王室一员，追求有限，很容易迷茫。

    估计是外围的血脉，根本与核心皇权区无关，不然也不会流落到这里随时咽气。

    “对，人生真谛。”理查德露出向往的表情，“有一种人生，可以远离宫廷，只余享乐。没有危险，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无尽的肉体和欢愉，慰藉我伤痕累累的心……”

    这下是在说欢愉之间和恶魔舞会了。

    “这里才是我们的归宿……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的选择……与其孤独死去……不如成为恶魔……我有权选择我的人生……”

    理查德喃喃自语，李阅也就大概明白，这位王室应该就是欢愉之间中……到处存在着的堕落人类。

    原来帝国的王室和贵族们，临死前还有这种选择。

    “你认识欧基布基么？”蛋蛋奋不顾身，再度帮李阅找回话题。

    “哦……布袋恶魔，生长在贪婪中的苍蝇……满嘴谎言的蠢货……”理查德对欧基布基的印象不怎么样。

    “他好像一直想跟克莱夫家族牵上线呢……合并帝国与恶魔的斗兽场……”理查德继续回忆。

    【人类那边的斗兽场好像挺好玩的，要去看看吗？】

    蛋蛋有点得意，发现问对问题的话，原来理查德是这么配合。

    “斗兽场，对，他在魔王城里开设斗兽场……”

    “我去过，挺好玩的，但恶魔之间的战斗没什么观赏性，这一点上，他真的应该向克莱夫家族学习……”

    “哦不过……魔王城里斗兽场的存在，主要是为魔王提供……”

    理查德说着说着，突然提到魔王，李阅一激灵，立刻全神贯注——斗兽场提供的是什么？

    假如藏书库是传承恶魔知识的话，斗兽场最初建立时，本意是什么？

    话语间，理查德的血终于填满地上的咒文，忽然不再叙述下去，而是呵呵笑起来。

    “你们是恶魔吧？想套我的话？”理查德用下巴点了点李阅、影影和蛋蛋。

    理查德看穿了恶魔的梦境诡计。

    “太不用心了，是吗？”李阅毕竟也是第一次造梦，嘿嘿一笑，承认手生。

    “我们可以在梦里拷问你，你想死也死不掉。”

    影影抬头，扯裂墙上的手铐，拎根链枷站在理查德面前，决定不装了。

    “不，我不会死，我是亚历山大，有人会来救我。”理查德欣慰地看着梦里的被血填满的咒文——不知何时，咒文变得可以辨认，正是人类语！

    “无论是这里，还是外面。”

    牢房外响起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