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九龙眉头一挑，“北镇抚司镇抚使，他来做什么？我记得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面吧？真是奇哉怪也。”

    嘴上虽然说得很随意，但实际上九龙的内心还是有一些紧张的，他之前也说到了，锦衣卫的实际管理者是常清，而昨晚他与常清刚刚吃了一顿饭，莫不是自己的席间哪句话说错了导致常清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张林摇了摇头：“老爷，他没说，我也没敢问，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一件挺急的事情，你要不先把私人的事情放一放，等处理完了事情再回来抱着夫人？”

    夫人脸一红，转身走到了梳妆台前，背对着他们坐了下去，而后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老爷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希望老爷不管事务有多么繁忙，都不要忘了承诺过我的事情。”

    九龙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林，前头带路吧。”

    “哦好。”这主仆二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夫人的房间，二人离去后，夫人摸着有些发烫的脸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路上，九龙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到了会客厅之后的处理办法，但是都被他一一否认了，因为这些办法的最终结果就是北镇抚司镇抚使被他用各种方法处理掉，然后自己被发现真实身份，从此与冀州鼎无缘。

    越着急越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眼瞅着两人就来到了会客厅前，九龙心中烦闷，伸手给了张林后背一巴掌：“你就不能走慢点吗？我的大管家，你怎么走的比那皇城中的巡逻队还快呢？”

    张林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老爷，小的经常在大院里面东奔西跑的，时间长了这脚下的速度也就上去了，我也不是有意要走那么快的。再说了，镇抚使大人过来又不会有啥事，您那么紧张干啥？”

    “额......锦衣卫的名声在外，不管是谁听到他们的名号都得害怕一下子，我是有点担心来着不善啊。”九龙轻叹一声，随口说道，不过这正好也是朝中各部官员的心中所想，对于常清手下的这两大机构，他们是费尽了心思不去和他们的人打交道。

    张林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老爷您放心，您可是大老爷身边的重臣，一般的人是不会动您的，再说了您做了那么多事情，也没有理由会动您啊。”

    “说的不错，锦衣卫就算权利再大，也不会动张大人一根汗毛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随之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从会客厅中走了出来。

    此人身穿一身红色蟒袍，腰间悬挂着一口绣春刀，抬头一看，此人好生眼熟，九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他这才想起来，此人正是两日之前在城门口当安检之人，没想到竟然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看来九龙这次是眼拙了。

    镇抚使出来之后，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卑职吴攸之拜见张大人，请大人恕卑职官服在身命令在手无法下跪行礼。”

    九龙呵呵一笑：“吴镇抚使不必多礼，不知吴镇抚使来我府中所谓何事啊？”

    吴攸之微微颔首：“倒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一点点小事，卑职前两日在外城城门前抓住了一个行事诡异之人，卑职觉得此人像是细作，但是此人经过严刑拷打竟然不曾吐露半个字。卑职素闻张大人目光独到，之前在下边做官之时，便日断数案，为坊间广为流传。所以特意前来求助，希望大人能随我一同前去北镇抚司审一审这个细作。”

    九龙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替死鬼，真正的张殿麟。正愁没办法对他用搜魂术提取记忆呢，现在这机会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镇抚使亲自来请，我自当一同前往一探究竟，张林啊，备车。”

    张林刚要去准备马车，却被吴攸之叫住了：“诶，不必麻烦了，我是带着马车前来的，大管家您放心，等案子审完之后，我一定会将大人安全地送回府中。”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备车了，我就跟着吴镇抚使一起走。对了张林，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去办。”九龙招了招手，张林走了过来。

    九龙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夫人想着要一套金银首饰，你将昨日拿到的那些金银送到一个信得过的地方，让他们打造成首饰，记住，一定要最好最漂亮的。”

    张林嘿嘿一笑：“放心吧老爷，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事后保准您满意，您就放心的跟着吴大人去吧。”

    九龙眉头一皱，给张林的脑袋来了一下：“你这小厮，怎么能这样讲话？好不吉利的。”

    张林挠了挠头，不再讲话。

    就这样，九龙跟张林又交代了一些琐事之后，便跟着吴攸之离开了张府，上了北镇抚司的马车，马车缓缓驶向了外城。

    路上，九龙对吴攸之说道：“你先给我讲讲，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你们锦衣卫那些手段也撬不开他的嘴？”

    吴攸之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呢，这家伙自从进了北镇抚司的大牢之后，我问什么他也不说，只是跟我说他是您，而您是假的。这我怎么可能相信呢，我可是亲眼看着您一步步的走入的内城啊，难不成我这眼睛还会花了不成？更何况，他是一个西装瘦子，跟您这身材也不一样啊。”

    “哦，这样啊，行，等到了之后，我亲自与他当堂对质，我倒想看看，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会说出什么话来。”说罢，九龙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来一丝杀意。饶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吴攸之，此时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紧接着吴攸之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由得感叹道：“早就听闻张大人虽然面目慈祥，但与人言谈举止之中却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攸之之前还不相信，没成想今日却见到了，果真如传闻中所说无异。”

    九龙呵呵一笑：“吴大人说笑了，这些都是那些人们谬传而已，听不得真。”

    其实哪有什么不怒自威，分明都是九龙身上的威压在刚才那一瞬间不小心释放了出来一小部分而已，不过这也直接帮了九龙一个小忙，让吴攸之更加确定他就是张殿麟本人。

    马车缓缓驶出了内城，来到外城，在外城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最后停在了一条小巷子中。这条小巷子是一条死胡同，除了马车旁边有一扇仅容人弯腰而过的黑色小门外，没有其他的门。

    九龙下车后，看着那个黑色小木门皱了下眉头，他指着那门问道：“吴大人，你带我来此不会就是为了让我钻这个破门洞吧？难不成你们锦衣卫只有小门没有大门？”

    吴攸之笑了笑抱拳施礼：“今日之事务必保密，所以卑职无奈才行此下策，请大人宽宥则个，事后攸之一定会携重礼上门赔罪。”

    九龙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大人海涵。”吴攸之走到了小门前，在小门的左右两侧轻叩两下，小门咔嚓一声自己打开了，吴攸之在前面引路，两人就这样弯腰钻了进去。

    从小门进去，是北镇抚司的大牢所在，这周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两队六人的巡逻队全副武装日夜不停地围绕着大牢来回巡逻，这里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仔细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一旦有任何的异常，立刻先发制人。

    看到吴攸之进来，众人一齐抱拳施礼：“大人。”

    “嗯。”吴攸之微微颔首，“我身后这位就是当朝辅政大臣张殿麟张大人，张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冒充他的细作而来，你们速速把那个细作提出来，张大人时间很宝贵的，耽误不起。”

    “是。”两名身穿斗牛服的手下领命立刻进入了大牢去提真正的张殿麟，吴攸之则是领着真九龙假张殿麟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溜达，知道里面的人传信出来说人犯已经提到，这才将九龙带了进去。

    走进大牢，一股难闻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这味道太刺鼻了，九龙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吴攸之叹了口气，从兜中掏出来一颗薄荷糖放进了九龙的嘴里。“张大人，这大牢之中不比你们这些文官每日所在的地方，这里每日都要审讯犯人，还会有犯人死去，把这里成为人间炼狱一点都不为过。”

    吃了块糖，九龙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有些反胃，他有些心烦，便运气将其强行压了下去。

    “任何东西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你们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只是难以接受罢了。”九龙眉头微蹙，缓步走入了大牢之中。吴攸之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位张大人倒是有点意思啊。

    两人在地牢中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一间被单独隔出来的小石头屋前，小屋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也刚好够一个人弯腰钻进去的，另外门上此时还上着铁锁，不知道为什么。

    吴攸之回身对九龙呵呵一笑说道：“大人，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是您再难受的话，卑职这兜里可没有第二块薄荷糖了。”

    九龙眉毛一挑：“做好准备了，本官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还需要你吴镇抚使提醒。”

    “好，既然大人已经做好准备了，那卑职也就不客气了。”说着，吴攸之从腰间取下了一把钥匙插入了锁眼之中，轻轻转动将锁打开，继而缓缓打开了门。

    九龙弯下腰向里面观瞧，只见这屋子里面点着两盏油灯，在屋子的正中央竖着一根木桩，木桩上此时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此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身上穿着一身满是血印的囚服，光着脚没有穿鞋。

    木桩周围放着一张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鲜血凝固后的暗红色覆盖在刑具上面厚厚的一层，看样子这些刑具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

    九龙盯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这是自己将张殿麟变化的容貌，他咂了咂嘴说道：“好家伙，你们这锦衣卫够狠的，把人都折腾成这样了。”

    吴攸之微微一笑：“大人您说笑了，这只是最轻的，最重的人您还没见到过呢。大人，时间很少，您赶紧进去询问吧，卑职就不进去了，在外边帮您守着门。”

    吴攸之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九龙进去之后可以随意使用者里的所有刑具，只要能够问出有用的价值来，就算是将这个人打死，也没有任何问题。

    “好，那就有劳吴镇抚使了。”九龙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这正是自己的想要的机会，之前他还一直在想该怎么支开吴攸之，现在倒是方便了许多。

    就这样，九龙钻进了小屋之中，来到了真正的张殿麟身前，伸手拍了拍他那张红肿的脸，笑着问道：“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张殿麟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缓缓抬头，肿胀的眼皮微微打开了一条细缝，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眼前站着的九龙的样貌，随即大吃一惊：“你，你......”

    九龙不可能让张殿麟接着往下说，他伸手捂住了张殿麟的嘴，而后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调动真气，开启了搜魂术。

    只见张殿麟整个脑袋在瞬间被一层乳白色的气体完全包裹住，而后一缕缕五颜六色的气从他的五官七窍中缓缓飘出，汇集在了九龙的额头前变成了一个七彩的小球，最后这颗小球缓缓地飘进了九龙的额头之中。

    九龙松开了手，张殿麟的脑袋一下子垂了下去。

    他没有去管张殿麟，而是闭上眼睛读取着属于张殿麟的记忆。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关于张殿麟的记忆片段，从他刚出生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现在都储存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可以这样说，九龙现在比张殿麟本人还了解他自己，他，从现在开始，就是张殿麟。

    “为了报答，我给你一个好东西吧。”九龙缓缓睁开眼睛，剑指指向眉心，向外一拉，一颗白色的小光球从眉心中缓缓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