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村子(四)
就在院子里面的气氛极度紧张的时候,沈万山的那间屋子突然“嘣”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熊熊火光就渐渐吞噬了沈万山睡觉的屋子,几人傻眼了,谁知道回来这么一出啊,七爷急了:“沈万山,你别特么死了!”
说着就扣下了扳机,火舌吐出,一颗颗子弹飞向了那些围成一圈的鬼影,子弹毫无疑问的穿过了鬼影,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伤害,而且还成功地激怒了他们,黑影嘶叫着朝着七爷他们扑了过来,现在七爷是不管不顾了,匕首和袖剑亮了出来,冲进那一片黑乎乎的影子里面到处窜来窜去,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声。
但人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因为我们不是机器,但就算机器也是要有休息的时间,七爷一个不小心,就从那黑乎乎的里面飞了出来,摔到地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摔散了架,挣扎了好几下没爬起来,也就放弃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等着身体恢复。
七爷被拍飞没多一会,一个像人一样的东西走了过来,站在距离七爷身体不远处。
“这什么玩意,长成这个德行。”唐飞看着面前那个东西,脸上的表情和见了一个刚从化粪池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不知道,看着可能是国家级保护动物,要不咱们逮住吃了它?”刘志达现在也没那么怕了,看到前面这东西,肚子竟然咕咕响了起来。
“哼,悲哀的人类,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要死在这里了吗,刚才那个叫什么沈万山的小子就是个例子,可惜了,良宵美景,还有佳人在怀,可惜了,做了一对亡命鸳鸯。”那东西笑了起来,可能是牙没长好,笑的时候明显听见嘴在漏气。
面前这东西,说是猴吧?但也不是猴的样子,长着和猴一样的身子,但是却没有尾巴?手脚上都长了长长的指甲?再看那脑袋,光秃秃一点毛都没有?显得和身子有一种很大的违和感,耳朵尖尖的?一点都不想猴耳朵?在看它笑的时候漏出的那满嘴的獠牙?哪里像猴?而且他的门牙还少了一块,现在还在滴答着血?看来是刚才受的伤。
“我草你妈!”七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那只猴一下跳到了七爷的身上,七爷扑通一声又重新趴在地上,嘴咧了咧:“真特么疼,你就不会轻点吗?”
“不会,手下败将我让你舒服干什么。”这猴说完后?更加的变本加厉,在七爷的后背上跳了起来。“咳咳,如果我能站起来,我特么的捏死你这个小畜生。”
“可惜了,你起不来了,真是可怜啊,哈哈哈哈。”猴在七爷后背上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还没等他笑够,两个飞镖就冲着他脑门飞了过来,这猴可不傻,身子往七爷身上一躺,轻轻松松躲过了这两枚飞镖,它是躲过去了,后面两个黑影倒了霉,飞镖刚挨上他们身体,两个黑影一身惨叫,变成了两股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谁?”那猴恼了,向着飞镖飞来的方向看去,瞪大了双眼,想看明白是谁,谁知道眼睛瞪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出来,那猴拿手揉了揉因为瞪得时间过长而发酸发干的眼睛,突然这手就停了下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唐飞几人还纳闷呢,这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病了怎么突然神神道道的。
“呵呵,臭猴,你看看我是谁。”这时从那烧焦的废墟中缓步走出来一人,只见这人穿着一身迷彩服,手中把玩着一个小飞镖,有些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唐飞乐了:“诶呦,猴,你刚才说的话能再说一遍吗,你刚刚说谁死了来着?”
“你,你小子不是已经,被.......”那猴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眼前的所见,自己下手是不会失手的。
“被你杀了对吗?”沈万山微微一笑,“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管用,跑得快,估计我就真的要着了你的道了。”
时间回溯到爆炸之前,这沈万山本来睡得正香,结果就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睁开眼一瞅,一只猴正坐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抽着自己的脸,当他看到自己睁开眼醒了的时候,怪叫一声跳上了房梁。
沈万山摸了摸脸,钻心的疼,他抬起头看着上面那只猴,呲牙咧嘴地说道:“别人睡觉你抽脸,你是个什么玩意?”
“嘿嘿,你马上就知道了。”那猴跳下房梁,朝着沈万山所在的床就扑了过来,沈万山扭身一滚,刚好躲过那猴的攻击,那猴见一击未成,扭过身来,那可以和利刃相媲美的爪子就朝着沈万山抓了过来,沈万山知道不能硬碰硬,赶紧又一骨碌身,滚到了床下,爬起来就想过要往外跑,谁知道那猴一个闪身挡在了他面前,露出一嘴洁白的獠牙:“正好我饿了,留下来让我吃顿饱饭吧。”
“好啊。”沈万山憋了一肚子火,好好做个梦都能被弄醒,对着那猴的门牙就是一拳头,不偏不倚,那猴上边的两颗门牙被沈万山打了下来,那猴吃痛,一捂嘴,两颗打掉的门牙被那猴咽进了肚子里。
“哈哈,没想到你的门牙还不结实,回家在修炼个几百年吧。”沈万山刚要迈步走,那猴一伸手拦住了他:“等等,别走啊,还没说完事呢。”
“还要玩?”
“自然”
“奉陪到底”
“嘣”沈万山突然感觉一阵大力袭来,随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镶在了墙上,想要动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猴子慢慢地与自己拉进距离,最后两人面对面,沈万山甚至能感觉到猴子从鼻孔中呼出来的热气。
猴子打量了沈万山一会,最后咂了咂嘴转身走了:“无聊,就这么吃了你感觉实在是太无聊了,我还是跟外边那几位玩玩吧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我,大难不死,憋了一肚子气,你已经让我很愤怒了。”沈万山从腰间取下了两把匕首,展开架势准备发动攻击。
匕首出鞘,那猴的眼皮跳了几跳:“你手中这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老熟人给的,专劈尔等妖魔鬼怪,来受死吧。”说着沈万山便要发动攻击,可刚迈出一步这猴子却举双手投降了,沈万山愣在了原地。
“好,我知道了。这小子还给你,我离开这里。”那猴从七爷身上跳下来,把七爷拖到了距离沈万山不远处,反身就要离开。
沈万山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一听这匕首的出处,就不打了,什么情况?“喂,你怎么不打了?”
“不打了,以后有缘再见吧。”那猴挥挥手就要走,谁知道从身后的堂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哈哈哈,我让你走了吗,小猴子。”
所有人同时回头看去,就只见突然之间院子里狂风大作,卷起漫天黄沙,人们只好眯起了眼睛,怕再被沙子眯了眼,“咣当”一声,堂屋的门被大风吹开,从里面迈步走出了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在外貌上看着和常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身上穿着一套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衣服,看穿着打扮像是一个富商,如果那人的身子没有离地,无论大风怎么刮,衣服一点褶皱都没有,估计院子里这几位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了。
“小猴子,我没让你走,你怎么能走呢,还有,来了这么多的客人,何不好好的招待他们一番呢?”中年人笑着说道,但无论他怎么笑,也总感觉怪怪的,别忘了,他是一个鬼,而不是一个人。
“在下沈万山,受村民之托,前来这里驱邪缚魅,按照现在这情况来看,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吧。”收起匕首,沈万山向那中年人一抱拳。
“年轻人不错,只是你有些莽撞了,没有过多的思考,你就进来了这个一直以来让人谈而色变的院子里,还只是因为一个老头死的很惨。但是你知道吗,那个老头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太贪了,贪的连死人的东西都觊觎,你说,他该不该死。”那中年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表情比有表情更可怕,沈万山不知怎么,从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兵看见了终极大boss一样,沈万山缓了一下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偷了你的东西?”
“是,我不杀好人,但是对我的宅邸下手的,一个也别想活。”中年人的身边渐渐有一股旋风形成,而且这旋风还越来越大,沈万山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感受到了这股旋风之中的杀意。
“这样啊,我知道了,但是你这样一个大宅子在这里,难免会有人对这里起贪心,你怎么不离开这里,入轮回之中,下辈子再投生个好人家呢?”
“谁不想呢,可是我走不了啊,在这里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我和这间院子成了一体,唉,走也走不了了,也怪我,太抠门,死了都不愿意放开这院子和这里的金银财宝。”抬起头看看天空,身边的旋风小了一些。
“能讲讲你的故事吗,也许,你说完之后,我可以帮你。”沈万山试探地说道,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现在他脑中的疑问急需得到答案。
“哦,看来我碰上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小家伙,真的想听我的故事吗,可能会有些啰嗦老套。”中年人哈哈大笑,身子周围的旋风瞬间消失不见。
沈万山知道事情有转机,也哈哈笑了几声:“大叔,别的我不敢吹,听别人讲故事,可是我最在行的,对了,我们车里面有点吃的,要不要来点,还有二锅头。”
“哈哈,你小子是个有意思的人,好,来点酒吧,活着的时候,我可是最爱喝酒了。”中年人哈哈一笑,席地而坐,另外几个人也一起坐下,沈万山则是跑出去拿了酒和一些吃的又很快跑了回来。
“行了,小猴子,你先让他们藏起来吧,吓着客人就不好了。”中年人大手一挥,周围那些黑影渐渐消失,小猴子也跑到了中年人的身边坐下,中年人拿手摸了摸小猴子的头顶:“辛苦你了。”
“应该做的。”小猴子拿脑袋在中年人身上蹭了蹭,显得很亲昵。
“好了,我来讲讲我的故事吧。”中年人拿过酒瓶,也没用什么酒杯,打开瓶盖就往嘴里面灌酒,沈万山在一边看着,不由得伸了个大拇指:“海量。”
大概灌了半瓶,中年人放下酒瓶,擦擦嘴,还没等沈万山说什么,这故事就开始了......
中年人名叫李君航,百年之乱之中在紫禁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就去了西洲留学,一直等到新朝建立才从海外归来,回来后就找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在紫禁做起了生意,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钱也是一天比一天多,突然有一天,李君航感觉赚钱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把公司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当起了甩手的掌柜,带着家里人想要离开北京,找个好地方度过后半辈。
于是他就到处去找地方,说来也巧,这一天,李君航在紫禁大街上,碰到一个在街边摆摊算命的人,看着年级在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和他年龄不搭配的黄色道袍,手里面托着一个古代大臣上朝时所拿的玉圭,而且那玉圭还挺长。
那小伙子一抬眼,看见李君航,瞬间眼睛一亮,朝着李君航招了招手,大声喊他,李君航看见有人招呼他,还是个道士打扮的人,好奇的走上前去:“小伙子,你叫我?”
“是啊,叫的就是你,怎么,钱多人多无财心,尔只想求归隐地,我有一个好地方,不知道你想不想要?”年轻人没有卖关子,上来直接开门见山。
“哦,是吗,那就麻烦小兄弟给我指一条明路了。”李君航一听面前这小道士一语说出了自己现在的难处,不由得对着小道士起了好奇之心。
“北地自有吉祥地,水龙穿膛聚福气。此去西北一百五,摘得北斗照宅星。朱雀振翅鸣南天,玄武低伏镇北关。”年轻人神秘地笑了笑,说出了这样几句话。
“额,大小兄弟,你说这话有些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啊,您能受累解释一下吗。”李君航为难的说道,这要是让他看账本,他绝对是没问题,但是让他去想这诗的意思,他是真干不来。
“自己想去吧,如果没想到,也就证明你没这个缘分,好了,我不收钱了,后会无期。”年轻人说完之后,就收拾摊铺离开了,只留下李君航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猜诗迷。
李君航一边猜着一边回了家,本来他出去是有事干,结果到半路上就回来了,他妻子看见丈夫这样,知道有事,但是也没问什么,怕在打断丈夫的思路,给丈夫准备好茶水之后,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而李君航则是坐在屋子里苦苦地思考这几句诗的意思,就这样一直想到了吃饭。
在饭桌上,妻子看见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心疼,想替丈夫分担一下:“老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怎么今天这个样子?”
“唉,跟你说了估计也是没用,今天我本来打着出去办事,结果半道上有一个小道士拦住我了,说什么知道我要找地方住,给我说了一堆不知所以的话,我这不想了半天嘛,一点思绪都没有。”李君航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想得太多脑袋都疼了。
“和我说说,那位小道士说的什么,要是我能给你解出来呢。”李君航的妻子,和他一样,也是清华大学的毕业生,两人是在学校里认识的,那时候李君航的妻子可是一个学霸。
“好。”李君航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妻子真的没准能把这个难题解决了,于是就把小道士和他说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妻子。
妻子听了之后,仔细想了想:“前面说的此去西北一百五,应该是指西北一百五十公里之处,也就是鑫水。北斗照宅星,应该是说鑫水北方一个地方可以适合建宅院。最后一句话,南北应该是说的院子方位。”妻子说完,皱皱眉头,显然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
“哎呀,淑珍啊,你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啊,哈哈,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你啊。”李君航紧皱的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握着自己妻子的手,好不高兴。
当天吃完饭后,他就吩咐了人去鑫水考察一番,尤其是北方,那人不到五天就回来了,拍了一堆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给李君航看,还一边解释这里是哪里,怎么样,最后拿出一张照片来:“您看看这张,这是在鑫水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拍的,这里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就是这里交通和通信有些不方便,您看.....”
“就这里了,现在就派人去,把材料置备齐全,马上开工。”李君航现在也是脑子糊涂了,什么都没想就让人们开了工。
一个三进的四合院没有多久就建成了,李君航高高兴兴的带着自己的家里人住了进去,自己的儿子自然是留在了紫禁打点公司的一切事务。刚开始的时候李君航很是高兴啊,马上就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谁知道好景不长,才舒服了两天,就开始出事了。
起初只是院子里老是有动静,每当出去看的时候那声音又消失不见,最后没办法买了条狗,谁知道那狗买回来的当天晚上,连声都没哼就死了,没有任何的外伤。
自打这以后,这院子里的植物和动物相继死亡,这些死完之后,就轮到了人,第一个就是体弱的淑珍,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早上醒来李君航发现妻子去世,整个人都崩溃了,抱着尸体哭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家里的仆人把尸体搬走埋葬,把他扶到床上休息。
家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他是越来越瘦,最后就剩了他一个人。这一天,正值七月十五,李君航出人意料的下了地,没人扶他,其实也不会有人扶他,因为人都死绝了。
他下床之后,穿好衣物,推开门向堂屋走去,中间在院子里停了一会,抬头看看天上,今天月亮很圆,周围有一圈月晕,再看看四周,所有的星星都被云彩遮住了光彩,只有月亮如常。
李君航点头,欣慰的一笑,迈步走入堂屋,一推门他惊呆了,自己所有的下人的尸体,全部吊在堂屋的房梁之上,一个个面色铁青,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眼珠子瞪得溜圆,舌头吐出来老长一截子。“唉,想想我也该去陪你们了。”
说来也巧,李君航这句话刚说完,上边就垂下来一根已经打好绳结的绳子,李君航抬头看了看上边,什么都没看见,他惨笑一声:“唉,我去矣!”说完,上吊死了。
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完了,谁知道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宅子里面待着,转身向后看,才明白了,原来自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是自己的魂魄而已,至于为什么没有赶去轮回,自己一概不知。
做了鬼自然也就能看见别的鬼,李君航再次抬头向上看,就看见一个老头正拿着一根绳子朝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那老头手里的那根绳子正是李君航吊死的绳子,李君航真是哭笑不得,飘上房梁,看着那老头,老头也看着他,嘴里面直喊对不起。
这就是鬼害死人之后最尴尬的地方,而且还是自杀的鬼,没有往入轮回的资格,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在这世上游荡,你这要是看到了曾经害死你得鬼,上前问他一句:“之前是不是你杀死的我?”
这一句话对方能尴尬死。
现在这两位也是这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噗嗤一声乐了,李君航摆摆手,说句罢了,然后问这老头,为什么要来这里,老头可能是心里过意不去,一五一十的和李君航讲明了这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