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任先生

11,江湖术语下加一个骗术

    师父见没人再问,便想了想,继续说道:

    5.量巾,即是用绳子作为工具,量命主手之长短来论命。

    6.湾巾,即是以手敲板而算命,但此书几近绝迹。

    7.斩盘,即是论人之面相。方才铁算先生一开口,便是斩盘。

    铁算先生微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更多的还是察言观色。就像方才这位小哥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敢继续深入说下去,否则,若是一丁点信息都漏不出来,我还真的不好接口。

    但随后又郑重道:我的水平是半桶水,但不代表我们这一行全都是。毕竟,各行各有里,一定会有真仙,否则那些假货借谁的威风呢?

    师父也点头道:不错!世人好跟风!比如哪家做了一门生意非常的火爆,那么第二家、第三家就会非常自然的随即则来。有一个真吃斋的和尚,就会连带出999个表面吃斋的假和尚。而正因为有了那一个真的和尚,其余的999个假的才有生存的空间。我们这一行也是如此。

    然后继续介绍道:

    8.哑巾,即是不开口算命,这一行的记载很少,也几乎绝迹了。

    9.八黑,即是笔批八字的流年。有些人问八字不是问眼前之事,而是想知道久远的未来会有如何之起伏,便会摆脱论命者来用笔,批一本五年之流年、十年之流年、甚或者更长的流年。而命主本人,则可以借着这批出来的流年来调整自己的动、静、攻、守,希望以此来使自己落入不败之地。不过,这纯粹是。。。做梦。

    10.袋子巾,即是隔夜算命,此术又称为【灯下梅花数】,就是预知此日来的命主会如何如何。此种命术也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比如我们常听闻的一种做法,就是给人当托儿!而且这种托儿必须要当着很多人的面现身说法,才能使论命者达到宣传的目的。否则,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11.掛张,即是庙宇门口,或者里面摆摊算命的摊子。这种摊子有些是庙宇里的自己人,有些则是外来之人,借着人家的地方来做生意。好比佃户、借钱做买卖的那种意味,须缴纳给庙宇方一定的财物。毕竟是借了人家的招牌,而有了这一道坎,那么这位论命者的收费,就会相对于较高一些。不似自己随便在路边支个摊,没人收地盘费。

    12.阳地,即是在祖居之地开门做生意。这种情形,倒是非常常见,常听闻某某地界有一位先生算命,乃是祖传好几代,灵验无比。但试问,任何一个家族,在一方土地,生存了几代下来。那么周边谁家今年办什么事,谁家明年娶媳妇,谁家又哪一年办白事,全都了如指掌。只要自己肯下功夫好好收集,将来村里人,或者是附近的居民来问命之时,就可以在上知人家好几代的事情,说法更是神乎其神,让人听了就会觉得很惊讶,仿佛被惊堂木敲中脑袋一般。不过这种方式,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做得来的,他必须得有十分的耐心,来慢慢的搜集、整理,才能借此一代传一代,代代不息。

    13.阴地,即是在寺院、庵祠等地算命,这种就类似前面的掛张。

    14.柳条巾,即是一边算命,一边用【弹弦】来配合,仿佛是在唱歌一般,有些雅意。

    15.夹丝巾,即是用一边抚琴,一边算命。与上一条类似。

    16.抢巾,就是指站在墙边、门沿之处,以相面为主。就是那种靠着一面墙,然后对人进行相面。不过,这种方式也有操作的空间,那就是他所站的位置靠墙,如果墙的背后有同伙,利用敲击的方式给他传递消息,他便可以无所不知,对答如流。

    17.砚地,即是在地上测字。

    18.踏青,就是铁算先生这种行为,穿梭于茶楼、酒馆等地,见着面相带有疑问、忧虑之人便上前搭话,然后再借机算命。

    19.混板,是指在某种板子上用墨画字来测字。

    20.桥梁,即是指露天摆张桌子,测算占卜。。。

    说完这一大串子,师父也是显得有些口干舌燥,师兄赶忙替他倒了杯茶润润喉咙。

    而铁算先生则是啧啧说道:诶呀!先生真是有学问呐!有好些个门道我是闻所未闻,先生竟能如数家珍的一一说出?莫不是先生是师承什么大家??

    师父忙摆手道:客气啦!只不过读的书多而已,都是一些野史、散话之说,我只是复述罢了,当中很多我也没见过,不值一提。

    铁算先生嘿嘿笑道:我本以为吃我们这碗饭的,靠张嘴,靠双眼睛就能行遍天下,但此时才知是井底之蛙呀。而且,书这东西,在下本身也是胸无点墨之辈,看书这条路是不大适合我了,只能期盼着能遇到先生这般的人来交流交流,增长见闻。

    师父客气的笑道:铁算先生不必恭维我了,你我也算有缘,日后若是有闲暇,自可去在下的居所坐坐。我们师徒三人人生地不熟的,也鲜少与人来往,消息封闭,只知闭门造车。先生若是有闲能来,大家互通有无,倒是互惠互利之事。

    铁算先生闻言,眼睛一亮道:哦?在下方才就有结交之意,只是怕之前之事让先生介怀,我自个儿也是有些自卑,遂不敢提。既然先生不嫌弃我这个游手好闲之人,那在下自然不会有拒绝之理。

    顿了顿又道:既然先生说了这么多,那么礼尚往来,我也说一些我的一些见闻吧?虽说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但也算有趣。

    师父还没开口,我却抢先道:好好好!铁算先生你快讲讲,我可爱听这些故事了。

    师父和师兄都摇摇头微笑,铁算先生也不介意,用看子侄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好!先说一个关于看病的。这坊间偶尔会出现一类人,他们打着招牌游走于各乡各镇,越偏越好。因为稍微发达一些的地方,本地居民的文化水平会稍稍高一些,而偏远地区则要相对落后一些,人也迷信很多。好比他们到了一个村里,就会支个摊子,三两个人往那一站。打出幡子,上书妙手仁心、药到病除、陈年痼疾、信手拈来等等一类的此语。这打幡子、旗子,为的就是招揽生意,让人家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会作一些什么,又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是一种宣传自己的方式,而有些人则是靠重复的吆喝。但这类人则不是,他们就是要摆出一副爱看不看的样子,反正病的不是他自己,他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慢的等着人伤门。

    而如果有人来看病,比如是一种长年的痼疾,咳嗽。要么是那种时不时就咳嗽,要么就是刚刚感冒,还没来得及去找大夫,这边就来了这么一伙人,仿佛就像是天上派下来的一样。于是,便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上前来搭话,而摊子上的人在询问病症之后,便装模作样的微微一笑,说道:小事耳,你且试一试我的灵丹,一颗下去,药到病除!

    然后就从摊子上众多不同种类的瓶子中,挑出一个,交给病人。病人心想,反正就试试呗,不灵的话,他还好意思收钱?

    于是,便当着围观人群的面,当众吃下药丸。而吃下去后没多久,原本咳个不停,或是常年肺部痼疾的人,就会觉得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胸部传来,然后便不再咳嗽,甚至是觉得有种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嚯,这一下子可不得了,这种奇效比说的再天花乱坠都管用,不看广告看疗效啊!然后原本还在周围观望的人中,肯定会有经受不住诱惑来试试的。接下来就不用我说了吧?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

    师兄接口道:哦?难道世上真有药到病除这种事嘛?我总觉得不实际。

    我却接口道:我倒是觉得人家那是很有本事,那灵丹肯定是真的。不然人家怎么当下就舒服,不咳嗽了呢?

    师父没说话,只是淡定的等待着铁算先生解释。

    铁算先生捋须笑道:呵呵呵,这天下间若是真有此等神药,那么他们何必要委屈自己在村落之间辗转呢?为何不直接毛遂自荐入宫当御医呢?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皇宫里的御医,我估计也没这手段吧!否则,那宫里的人生病,何必非要折腾几天,直接用着灵丹不就行了?

    师兄点头道:没错!这世上越是反常的事情,就一定有妖异。莫非他们卖的是假药?只是当时管用?但是药效并不能持久?

    铁算先生扬眉道:哦?小兄弟你也懂医理?哦,是了,方才这位先生说过的,你们时常采药。你说的不错,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走捷径的,看病、吃药、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人体内有五脏六腑,对应什么金木水火土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人之五脏六腑各司其职,每一个器官都有它的作用。就好比帮助我们消化吃下去食物的胃部,以及管理我们呼吸、咳嗽的肺部。世上之药理我虽不懂,但我也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有一蹴而就之事、之物。而那伙人的手段,就是利用五脏六腑的功能。他们的药并不是真正的祛除病根,而是暂时将五脏六腑中的某一个器官的功能给关闭,致使他无法正常工作,因而造成咳嗽被治好的假象。试想,若是你想骑马赶路,那么马儿就一定要站立起来,然后你再策马行径。但是如果马儿正卧倒休息,你骑上去它会走路么?

    我惊讶道:什么啊?还有这种事情?人身上的器官还能关闭的?这不是邪术么?

    师父哈哈笑道:你啊,平时让你读书,你不好好用功。明明是医理能解释的情形,你非要用迷信的方式去思考。

    师兄也笑道:师弟你最近八字书看太多了,医书倒是有些荒废了,有空得抓起来了,不能顾此失彼。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师父您给解释解释?

    师父看了看铁算先生,对方伸手做了个请,师父便点点头,解释给我听:相传三国时期,有一位名医,名华佗。那时候距今差不多有一千四百多年了,那位名医行走于战乱之中,救死扶伤无数,医德甚高。而他也制作出了一种麻药,称为麻沸散。这种药据说能够使人沉睡许久,仿佛假死一般的状态。然后医者可以通过开颅、剖腹等手段打开人体,对人体内的器官进行相应的操作。虽说当时的他最终的下场不太好,但这种药,或者说这种理念被人熟知。由此再经过这一千多年的发展,我相信已然有了很高的成绩。像铁算先生所说的那种使身体器官暂时麻痹的药物,我觉得是完全可以做得出来的。人体整个都能麻醉,更何况只是人体内部的一个器官呢?只要有心人,或者是医者站在为病患安慰、治病救人的立场考虑的话,是一定会将此等药物研究、升华、甚至青出于蓝。

    然后摸了摸小胡须道:只不过,这药虽无害之心,但拿着药的人若是另怀目的的话,则另当别论了。

    铁算先生也赞同道:不错!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谁也不敢打包票。我所说的那类人还只是小打小闹,为一些钱财而骗人。药效过后,疾病依然存在,只不过是让他们拥有一段堪比没生病时的错觉而已。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坏事,只是三千大道、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行行的规则而已。

    师父接口道:类似这种药物,若是用在正途,也定然会有一番大作用。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有在最恰当的时候用对了,效果达到利用最大化而已。人这一生,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做好,做到最好,且行且珍惜吧。

    就这样,原本我们师徒三人的镇上一日只进行了半日,而在遇到铁算先生之后便临时改成了半日的五术交流会。四个人坐在角落里聊这说那,好不热闹。最后,到了晚饭的饭点,师父还将铁算先生留了下来,四个人又一起搓了一顿,酒足饭饱,话也说够了,这才互相道别。

    临走之际,铁算先生这才想起没有请教师父的名讳,雅号等等。

    师父淡淡一笑,行礼道:在下姓任,家中排行第五,并无雅号,称我任老五便是。名字嘛,都是过去了,用不着了,老五老五叫着也亲切。这两个是我的徒弟,稍长一些的叫无完,稍次一些的叫有缺。我们师徒三人,暂时住在牛家村,东头外的一棵大树旁,那有两间勉强能有瓦遮头的老房子。

    铁算先生笑道:哈哈哈,好,任先生,牛家村东头大树下,在下记住了。赶明儿有闲暇,定当前去拜会任先生,和两位小兄弟!

    师父点点头,正准备告别,铁算先生伸伸手,张了张嘴仿佛还有话说的样子,但是。。。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假装干咳了一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任先生,无完和有缺小哥,保重!最后还特意的看了眼师兄。当时,我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