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bstverständlich（当然可以）！我自己，是从档案馆中查阅到了相关资料，也了解了有关于第三种量‘Saldo’的相关知识，不得不说，真是神奇啊，没想到我们熟知的世界中，还隐藏着这种理所当然的秘密！”

    亚霍恩看起来十分兴奋，看起来，他对这件事的好奇心确实很旺盛。

    “那个……你说的‘撒都’是什么玩意……？”

    “啊，对不起，是我的错。‘Saldo’是——”

    就在这时，一旁的服务员突然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这是你们的餐品。”

    亚霍恩迟疑了一下，没有把那句话说完，而是立刻改口道：“Danke（谢谢）.”

    “Gerngeschehen，dassollteichtun.”服务员也说了句零柒听不懂的德语，放下餐点，便退了下去。

    果然，服务业的人都多才多艺……

    “抱歉，刚才有旁人打扰，我的话没有说完。”亚霍恩微笑道，“‘Saldo’是官方对于‘权量’的德语翻译，顺带一提，刚才服务员说的那句，是‘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的意思。”

    “啊，这样啊。”

    零柒肯定的，并不是亚霍恩对于这些德语的翻译，而是，自己对于对方动机的判定。

    权量的存在在银市范围内，严格来说，确实是公开事项。但大部分民众没有理由去了解它，因为空异局和学校方面放出的资料十分有限，就只停留在“定义”的阶段。我自己也曾经去查看过，公开的情报，最多也就是一节权量理论基础课的内容。

    但这也就意味着，“权量”这个存在，不应该是对普通人避之不及的一个词语，不知道其中的深奥，也就没有理由了解更深的危险。

    可是，亚霍恩他明显地犹豫了，他自己也说“因为有旁人在场”，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亚霍恩他，其实不只知道“Saldo”是什么东西呢？

    不……盲目地猜忌同学也不太好，还是多问一些话出来再做推断吧。

    老实说，这也是为你好，对不起了！

    “除此之外，我也知道空异是权量异常集聚所引发的自然灾害。”

    “嗯……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就这么多？”

    这是零柒故意问的，因为上面放出的公开信息确实只有这么多。

    “你也觉得，这些信息有些过少了吗？”亚霍恩把黑椒酱汁缓缓洒在鳕鱼排上，“银市空异局早在97年便已建立，银市空异大学迄今为止也有了整整一百零二年的历史，研究了这么久，却只得出了这么一点结论吗……”

    他……是在怀疑？不，也不能怪他，换我我也怀疑。这相当于国家——银市花费公款去研究一个未知的事物一百多年，结果除了能知道这物质是什么以外毫无成果？

    “啊，确实是不止这么一点儿东西啦……就跟大部分理工科一样，很多东西只有在学校里，才有方便的渠道去学习嘛。”

    “嗯，有道理。所以，你都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坏了，实际上，我并不清楚什么事情我该说，什么事情我不该说。啧，说错话了！

    “其实我也没学到什么，我现在也才大二，专业课都没学多少呢，更别提空异了。我想想有什么能告诉你的。”

    “哈哈，不用急，先用餐吧。毕竟……”

    他用餐刀切下一片雪白的鱼肉，放入口中，一抿即化。

    “等待，也不失为一种坏事。”

    说是在吃饭，不如是在坐牢，零柒一直坐立难安，每想到一项说出去不会有严重后果的事情，自己便又会担忧起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

    直到这饭都吃完了，零柒还没给出正面答复。

    “端木零柒，你……算是吃饱了吗？不用顾及价格问题，我请客。”

    “哈哈，不是价格问题，我饭量一向不大，你也知道。”

    “可你吃的比一般人要少一半吧，没问题吗？”

    “啊，这也很神奇，我吃得少，但什么都不影响，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哈哈。”

    “也确实是神奇呢。”

    零柒能看出，亚霍恩那碧绿的眼眸中潜藏着巨大的好奇心，他也明白，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对方不会放自己走的。

    “有关于权量，我现在也就知道，人体内也是有权量的。”

    这么说，既有唬人的效果，也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哪里没有权量？

    “哦哦，这点啊，我查的资料里虽然没有提及，但我也是这样想的呢。人类之所以能成为人类，拥有这么多独特又难以解释的机能，原因既不是质量也不是能量，那么权量就成为了第一嫌疑人呢。”

    这家伙真的不知道权量能做什么吗？！这不是已经猜了个大概了吗？

    “那、那个，可能之后我会学到更多关于空异的东西，空异大学嘛。”

    “这样的话，如果你以后学到更多知识的话，可以告诉我吗？啊，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

    “这倒不会的啦……”

    “那就太感谢了！我去结账。”

    难以判断，感觉这家伙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他明明这么想知道权量的事情，我只说了这么一点儿，他就没问题了？即使我说的话里有那么多漏洞吗？

    把权量的事情向大众隐瞒，其实……有些违背我对知识的看法。知识的话，不就应该分享给别人，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吗？

    那……如果真的把权量的事情都告诉他的话，又会有什么后果呢？

    现在。

    “嗯……”

    按照今年的银市人口普查，银市目前有大约八百万人口。掌权者吗……先从学校算起，我们青龙校区有四千多人，四个校区加起来应该——一万六千？不对，每校区四千“多”人的话，银空应该总共有一万六到一万九的学生和老师。

    再去算空异局的人，我记得，掌权者在空异局中大约占三成，在空异局中工作的人，大概也是有两万人……最后再把这两部分相加，和银市总人口数一比，应该就是最终的结果了。

    “3％……左右？”零柒犹豫着给出了答案。

    “对，也不对。”陈墨昀轻轻摇头，“你的结果，想必是按照‘已登录’掌权者，也就是银市空异大学和银市空异局里掌权者的人数来计算的。”

    “啊，是这样。”

    “大约六成——这才是正确的数值。”

    “有这么多？！这是我猜的二十倍啊……”

    “我刚才，强调‘已登录’的原因，便是如此。你得出错误结论，是源于一个逻辑谬误——幸存者偏差。”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

    “我们所知道的掌权者，仅限于我们所能看见的，也就是学校和空异局中的这些人，而实际上，更大多数掌权者的存在，我们是无从得知的。因为，并不是所有掌权者都会进入银市空异大学或者银市空异局。”

    “啊，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本就不是所有高中考生都会报考银市空异大学，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加入银市空异局的机会和意愿。”

    “那，聪明如你，能否想象到，如果权量的全部作用被所有人知晓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呃……我不太明白。”

    “那我这么讲：如果所有人都得知，大多数人都拥有着与空异相同，甚至更甚于空异的‘力量’的话，会发生什么？”

    陈墨昀的这一句话，让零柒顿悟了他意指何处。

    看零柒的表情，陈墨昀便笑笑：“看来，已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是，我明白了，谢谢陈先生了。我知道我要保密的……究竟是什么了。”

    “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