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驿站休息
月色正好,江河不废万古流。
如同水银一样流淌的渡口边上,驿站灯火通明。这个驿站是通往瓜州水路交通的重要节点,京城很多官员无论是外放做官,还是被贬千里,免不了都要从这个驿站路过。
到了驿站,贾琏道,“宝玉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一路感觉如何?”
“倒也没有什么感受,只是这车马劳顿,身上有些疲惫。二哥感觉怎么样?”贾宝玉现在的身体和灵魂早不是那个贵公子贾宝玉,而是换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只是外貌、名字和社会关系还没有多大变化,他谈吐之间让贾琏有一种说不出陌生感。
“那就好,老太太一路叮嘱,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我们贾家在外面可是很威风的。”贾琏处事圆滑,本来不是那么高调的人,但是想到凤姐说宝玉对自己非常认可,忍不住在宝玉面前拿起架子来。
“谢谢二哥。今晚我们是在这里休息,等大船到了明日再出发吧?”
“对,也是不巧,我们人多,又要大船,那大船正好都出去了,所以等一晚。不过不用担心,这里环境还不错,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我们先去吃饭...”贾琏一边吩咐了下人,一边领着宝玉进了驿站。
宝玉回头看鸳鸯等人所在的车架已经有人去安顿,便进了驿站。
却说那青衣和小婉跟了几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此时也是又累又饿,早就失了锐气。小婉早就没了力气抱怨,青衣凭借一副不服输的意念,硬是跟到了渡口。
两人见贾府众人吃喝修整,更加生气,小婉本来不大同意偷盗,如今也顺了青衣的意思。
“青衣,我总觉得这伙人有点不对,尤其是几个粗布家丁,似乎很有能力样子。”小婉和青衣此时正在驿站外的树上,往驿站内张望。
那驿站内早就摆了几桌酒席,贾府一帮家丁,分开正在吃饭。主桌之上除了贾琏并贾宝玉外,还有两位贾琏的长随以及沈复。
一眼看去,家丁都是非常兴奋,虽然不准饮酒,但是都在兴奋的谈论着一路的见闻,以及到了金陵如何长长见识,尤其是听说秦淮河非常出名,都要去玩玩。
只有贾宝玉带来的五名家丁非常沉默,默默低着头吃饭。
好在众人已经习惯,倒也没人再去自讨没趣,和他们说话。主桌之上,贾琏道,“宝兄弟,你年纪轻轻自己是功名在身,将来前途远大,可别忘了你这个二哥。”
“二哥说哪里的话,”宝玉见贾琏喝了几杯,似乎有些醉意,“这次我们去拜访林姑爷,不知道又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没?”
“说起这个姑父林如海来,也是传奇人物,他家本来也是世代富贵,不靠科举之人,只是他心气颇高,从科举这条路上一路走来,不但灵气十足,而且又有家族帮助,这才做了这显要的位置。”原来这林如海,原是姑苏林家的子孙,姓林,名海,字如海。本贯姑苏。祖上世袭侯爵,他自己也是争气,以科第出身,还是个探花郎。
这林如海家族显赫,自己又是探花,这才被贾母相中,把最喜欢的女儿嫁给了他,成了贾宝玉的姑父。
如今他管着江南的盐税,乃是一等一的朝廷心腹。
“姑父本来住在扬州,只是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才告假到金陵养病。我们这次就是奉了他的信息,前去帮忙。”
贾宝玉对这些信息已经知晓七八,而且他还专门和王夫人打听过,这林如海后继无人,只有一个女儿。
见贾琏没掌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贾宝玉才要再套几句,沈复道,“没想到我还有回姑苏的一天。”
宝玉这才想起沈复本来也是江南之人,笑道,“如今故地重游,沈大哥可是心中有感慨。”
沈复半生坎坷,如今过了而立之年,早就熄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些日子跟了贾宝玉之外,起初还有些扭捏不甘,但是他观察一番后,发现贾宝玉和那些一般的公子一点都不同相同,有一种说不出气质。
他这段日子作为一个旁观者,对贾家情况也做了一番了解。可谓喜忧参半。忧的是贾府再外名声似乎有些霸道,隐隐有传闻不利的声音,喜的是自己跟的这个贾宝玉乃是贾府真正一等一的少爷公子,而且非常上进。
他今日多喝了几杯,又听得江水潺潺,便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是,少年游啊。”
贾宝玉听沈复说的惆怅,似有心事,想要安慰几句,贾琏道,“沈复,你如今跟了宝兄弟,正是飞黄腾达的时候,怎么说这些丧气的酸话来。要我说,应该是大鹏一日借风起才是。宝兄弟,哥哥今日有些累了,早点休息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也不等宝玉回答,喊来一个俊俏的小厮,扶着往房间去了。
沈复被贾琏怼了不大不小一句,微微有些脸热,宝玉浑不在意,拿起茶壶,给沈复倒了一杯茶,道,“人生如逆旅,些许小事,沈大哥可不要放在心里。”
沈复听了宝玉的话,心中的怒气立消,“没想到公子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智慧,以前我还以为那些生而知之的故事都是骗人的,这段时间和公子相处下来,我算是相信,天下真的有神童了。”
宝玉笑道,“沈大哥,你这样拍马屁,我可是要脸红的。”
沈复虽然在科举上没有成功,但是本人是十分有趣的人,颇有一些见识,和他聊天,比和贾琏聊天有意思。
贾宝玉对于这个世界的金陵、扬州、姑苏并不了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听沈复介绍一番。
那闻名天下的秦淮河之夜是如何令人神往,扬州女子是如何的美丽,天堂一般的姑苏是如何迷离,总之在沈复看来,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去处、繁华处。
可惜贾宝玉见过的,沈复永远不可能看到。
月上树梢,吃饱喝足的贾丁已经散去,只剩下贾宝玉并沈复二人正聊得开心。
“沈大哥,今晚月色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江边走走,看看江月。”
两人才要出门,一直守在边上的家丁忽然道,“公子,外面一直跟着我们的两人就埋伏在那边,要小心些。”
贾宝玉微微点头,沈复有些吃惊。原来这五个贾宝玉召唤的家丁,实力都不是凡间的所能理解的。青衣小婉二人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早就被他们牢牢的关注了。
贾宝玉自然不怕这两人,家丁的提醒,也多半是怕一会儿沈复奇怪。
宝玉想了想道,“沈大哥不必担心,我们继续。”
沈复对自己名义上的几个手下一直看不透。平时这些人都是沉默寡言,干活非常利索,而且他们似乎和公子贾宝玉有另外的沟通渠道。
沈复只以为这是大家族豢养的所谓死士,也不敢多问。却不知道他面前的这几个家丁,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两人才到河边,正对月要吟诵一番,就听背后传来一阵嘈杂,不一会儿功夫,想要偷袭的青衣和小婉已经被两个家丁制服。